顏暄低喃琢磨道:“礎山……那個走失的木靈有什麼特殊之處嗎?”
殷白桃卻面露古怪之色:“特殊之處……我聽老人們說,他叫木蟬,剛化靈的時候似乎因爲走火入魔,成了神智混亂的瘋子。”
諸人面面相覷,有些失望。
顏暄四處望了一眼又喃喃道:“怎麼沒見師父……”
畢方接口道:“白族長說他前陣子告辭離去,讓我轉告你。”
顏暄看了看愈發衰老的裴華,點了點頭道:“如今只能去礎山找找線索了。”
她讓殷白桃坐在銀尋背上照料裴華,自己則乘畢方,路上顏暄掐指算道:“按照現在靈力流失衰老的速度,我和饅頭大約能支撐十五天的時間,而桃桃你修爲不深,恐怕不足五天,到時候如果依舊找不到解救裴華的辦法,請你務必讓饅頭帶你出去,我會帶着裴華繼續尋找。”
銀尋冷笑道:“你以爲現在還能出去嗎?”
顏暄側頭過去看着他道:“若是別人自然不能,但你有空間之力,我相信你能。”
銀尋冷哼一聲,只道:“幻之門不同尋常,靈力流失之下,我未敢保證能破開空間。”
顏暄看殷白桃沉默不語,便嘆了口氣,從戒指裡拿出數枚靈藥,大半餵了裴華,小半則遞給她道:“這是傅拾雪的藥丸,相信能讓他多支撐幾日,你先吃了它,我看你境界已經跌了許多了。”
那日要去至聖碑林,她從傅拾雪處搜刮了不少靈丹妙藥,她平日儉省。修煉的時候,並不肯用來增進修爲,沒想到如今卻用的這麼奢侈。
她又給銀尋和畢方一人一粒,自己也含了一粒。
微微苦澀的藥味在口中蔓開,俄頃又生出一股甘甜和清香,不斷流失的靈力瞬間減緩了一些。
到了礎山,這裡的草木早已枯萎。顏暄將神識放了出去。並沒有察覺到什麼異常,殷白桃卻忽而道:“還有件事,我覺得很是奇怪。族長姐姐曾說幻之門大約千年一次,但上次幻之門距這次才過了不足五百年,所以靈族才如此措手不及。”
顏暄點頭暗暗記下,她剛要換地方探查。忽而看到不遠處閃過一個人影來。
“那邊有人!”她連忙追了上去,銀尋和畢方也緊跟着她。結果那人影轉過一個枯樹居然不見了。
這麼快的時間,根本不可能在她眼皮底下消失,難道是用了極爲高明的隱匿術?
顏暄放開神識,她今非昔比。能讓她探查不出來的,要麼是修爲至少合體期,要麼那人根本不存在。
畢方也察覺出此事詭異。接口道:“雖只有片刻,但我能肯定那是人的氣息。並非靈族。”
顏暄沉思道:“人就更古怪了,我從未聽白族長說起過靈脩腹地還有人居住的。”
殷白桃也點頭道:“族長姐姐說靈族的靈氣跟人修所需不同,是天地五行的本源之力,人修也沒道理長時間滯留此地,根本於修爲無益。”
顏暄深以爲然,這裡看似靈氣四溢,其實都是不能利用的,她也是靠着靈幣和魔石進階的reads;。
饅頭卻緊緊盯着空中某處道:“剛剛那個人十分擅長空間之法,在他消失的那刻,我察覺到了一絲異空間氣息,不過轉瞬即逝了。”
如今這裡所有的靈脩基本都隨着白溟被轉移了,若是人修,之前又從未察覺,顏暄道:“也許是用空間之法的路人。”
雖是這麼說,但她自己卻並不相信。
現在是幻之門開啓之時,但凡有些修爲的修士都會遠遠感受到此地異常,按道理定然會繞道走開,這人驀地出現,實在古怪。
殷白桃忽而道:“天要黑了。”
顏暄擡起頭來,只見不知何時夕陽已經掛在山腰上,不太分明的天空浮現出幾顆稀星。
剛剛在考慮能堅持幾日,卻沒想過,在幻之門期間,時間法則本就是加速的,那麼按照一瞬一年的衰老速度,現在的一日應當要比之前快的多!
但現實卻並非如此,一天依舊是以前的一天,難道時間之力並非這個空間的時間法則發生了變化,而是隻針對每個人嗎?
怎麼可能!
顏暄隱隱覺得抓住了什麼,卻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
奇怪,在哪裡看到過什麼記載呢?
諸人看她似乎陷入焦躁的沉思,便靜靜等着,直到月亮掛在了樹梢,天空已是繁星點點,顏暄才突然面露喜色道:“不,沒有什麼時間之力,這一切都是幻覺!”
她說着指了指天空道:“自古以來我們以日月計時,但現在所謂的時間之力卻對日月並無半分影響。”
畢方想了想道:“沒錯,若真是時間之力,那便是天地法則發生了改變,天地法則亙古如一,豈會輕易改變,若要改變也是宇宙鉅變,不可能在幻之門前夕毫無徵兆。”
銀尋沉思道:“若真如你們所說,那爲何還會有人老死?又爲何幻之門結束之後,草木依舊荒蕪。”
顏暄眯了眯眼:“我曾在傅拾雪處看到過一本上古異聞錄,裡面提到一種人,叫幻心師,說其極爲擅長操控暗靈場。”
三人疑道:“暗靈場?”
顏暄解釋道:“幻心師認爲,人是不存在的,所有的事物也是不存在的,讓我們以爲我們存在的所有憑證都來自於五識感悟,這些影響五識的場就叫做暗靈場,沒有人能看到,如果他可以操控人的五識,就可以憑空捏造出許多對我們來說真切的事物。”
殷白桃搖了搖頭問道:“叔母說的我不太懂,既然大家都是不存在的,那什麼是存在的?”
顏暄幽幽道:“心。”
她又道:“也許我們都只是一團氣也未可知,幻心師認爲,只有心纔是真實存在的,因爲它載着我們的個人意識,在幻心師的觀念裡,切切實實能感受到的物體都是虛假和不可靠的,因爲都可以通過操控五識來創造或者抹殺,只有心纔是獨一無二,只有自‘我’,纔是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