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銳不是中國代表團的團長,所以他也不用操華以剛那麼多的心。面對着自己出線進入三星杯本賽的最後一個強敵——韓國的趙漢乘八段,沈銳想:“今天是最後一輪了,只有進了正賽纔有對局費拿。前幾天吃排骨的花費能不能找回來,就要看這最後一搏。”
趙漢乘默默的注視着自己的對手,這個還沒有任何圍棋段位的年輕人。對於和沈銳的這次交手,他可沒有象大橋脫文那般輕視,反而隱隱有些期待。這個業餘棋手戰勝自己心目中的偶像曹薰鉉老師的消息幾天前他已經在李昌鎬那裡聽說了,能戰勝曹老師的人難道還會是等閒之輩嗎?所以,外界認爲他將毫無爭議晉級本賽的預測,趙漢乘一點都沒放在心上。他已經作好準備,要好好和沈銳真刀真槍的來上一盤了。
鈴聲響起,趙漢乘坐直了身體在棋具中拿出了幾顆白子讓沈銳猜先。而隨着鈴聲,剛纔還懶散坐着的沈銳馬上象換一個人一樣,他神情嚴肅的在棋盤上放下了一顆棋子。
比賽即將正式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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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姐姐,這個趙漢乘在你們韓國算不算高手啊?”今天正好圍乙沒有比賽,平湖隊的三個美女都聚到了韓玉貞房裡,打開了她的電腦看着這次三星杯的直播。
“當然是高手。”韓玉貞順手從唐莉手裡搶過了她的零食,一邊吃一邊說道。“他入段不到八年,已經拿過兩次全國冠軍了。”
“那真是太好了,沈銳這次出不了線,等他回來看我怎麼羞他。”話是這樣說,唐莉臉上一點喜色都看不到,反而盡是擔憂。
毛毛看着唐莉的臉,“莉莉,你不是在說反話吧,我怎麼看你的眉頭都皺起來了?是不是爲沈銳擔心的?”
“別胡說,我爲他擔心個什麼勁呢?他又不是我什麼人。”唐莉儘量控制着沒讓自己的臉紅起來。
“好好,不說就不說。”毛毛和韓玉貞相對一笑,圍棋隊就這麼幾個人,唐莉對沈銳的感情就是瞎子都能看出來。“只是可憐我哥哥啊,平白的幫人做了一次道具。”
“毛毛,別說了,比賽都開始五分鐘了。”唐莉從身邊拿起一包餅乾丟了過去,“快堵住你的嘴好好看棋吧。”
“看就看。”毛毛將眼睛轉到了電腦屏幕上,不過不到半分鐘,她又叫了起來:“有沒有搞錯,居然是沈銳執白?”
沈銳執白很正常,這沒有什麼好奇怪的。之所以毛毛會叫出聲來,是因爲現在棋盤上的形勢太過令人奇怪了。按理說,趙漢乘是韓國的一流高手,面對着沈銳這種業餘棋手,而且又是執黑,應該採取進攻的態勢纔對。可是,現在棋盤上主動的跳起戰火的居然是白棋。
“誰說白棋就不能先進攻了,今天我就是要採取主動。”沒有猜到黑棋讓沈銳很不爽,昨天晚上他就想好了要在一開局就用瘋狂的進攻將對手擊垮,選到白棋多多少少對執行這一計劃有點防礙。不過,沈銳的脾氣有點犟,不喜歡隨意改變自己的決定,所以第三步沒有按照常理去佔棋盤上最後一個角,直接就將槍口瞄準了左上的黑棋。
“有意思。”趙漢乘看着白棋這略帶挑戰的一手,不怒反喜。第三手就掛角本來是韓國力戰型棋手最喜歡下的棋,想不到居然被沈銳在自己身上用了出來。作爲一個身經百戰的職業棋手,他這裡當然不會跟着沈銳的腳步下,黑棋不理白棋的挑釁,自顧自的佔了棋盤右下的最後一個空角。
象氣合一樣,黑棋剛一落下,白棋又掛了過來。這步棋的意思更明顯,你不是不想和我糾纏嗎?我偏要跟着你,你往哪裡走,我就往哪裡下。
不過趙漢乘怎麼可能爲這樣的行爲所動,他又脫離戰場跑到左邊分投了一子。看似在躲避,分明是在回擊:棋盤這麼大,你愛跟着就跟着吧。
“看來他是想跟我打游擊戰了。”沈銳瞄了一眼對手,經過十幾年來在棋盤上的磨練,趙漢乘看上去比年齡相差不大的沈銳要老成了許多。
老成,管用嗎?沈銳在心裡冷笑了一下,白棋沒有再跟着黑棋滿世界亂跑,而是又在左上肩衝了一步。這下,原來的黑角上已經一左一右有了兩顆白子,就看趙漢乘應是不應了。
韓國棋手都比較酷愛實地,趙漢乘也不例外。眼見黑角馬上要變成白棋的領地,他當然不會再鬥氣。黑棋貼了一步,牢牢的將自己的地盤護住。接下來,在這一角部雙方都沒有下出什麼怪招,老老實實的將定式走完,形成了黑取實地,白取外勢的局面。
“莉莉,你家沈銳這樣走是不是虧了?”剛纔唐莉給的那一包餅乾已經吃完,毛毛的嘴巴又空了出來。
“死丫頭,你亂說什麼?”唐莉瞪着毛毛,“我是我,他是他,別把我倆扯到一塊。”
“還不承認?”毛毛邊說邊躲到了韓玉貞身後,“不是爲了他,你幹嘛拒絕我哥啊!”
“看我不咯吱你!”唐莉對毛毛的風言風語再也忍不住了,馬上撲了過去。兩人頓時混戰成一團。
“你們別鬧!”眼看着自己收拾得乾乾淨淨的房間立馬被唐莉和毛毛弄得亂七八糟,韓玉貞再也看不下去了,“不想看棋就回自己房間去睡覺。”
她這句話一說出口,兩位調皮的美女立刻安靜了下來。韓玉貞這才又把話題轉回到棋盤上,“其實毛毛剛纔說得倒也沒錯,剛纔這定式,白棋是稍微有點吃虧。”
“我看挺好的,怎麼吃虧了,最多也是個兩分。”唐莉坐了下來,依然幫着沈銳說話。
“莉莉就是不能看沈銳吃虧,這定式一下,白棋雖然看上去有了外勢,但中間黑棋先下了一子,發展起來總歸有點阻礙。而黑棋的地盤可是撈得實實在在的。”毛毛明顯的站在了韓玉貞一邊。
“你們兩個看着吧,沈銳這樣下絕對有他的深意。”唐莉嘴巴上不肯認輸,但心裡也嘀咕起來:“沈銳,你真的是故意下成這樣的嗎?”
當然是故意的了。剛纔的定式一下完,沈銳搶先在左上動起手來,而且故意露出了一個破綻,製造了一個看上去黑輕白重的劫出來。
看着這個劫,趙漢乘稍微還是有點猶豫。在這盤棋還沒開始時,因爲聽說沈銳的中盤厲害,他早已制定好了穩紮穩打,最後磨官子的策略。不過,剛纔在左上角的戰鬥讓他產生了一種白棋不過如此的想法,而這個劫現在看上去更象是對手因爲基本功不牢而送上的一個小禮物。
“打,還是接?”這個念頭在趙漢乘腦海裡轉了幾轉,黑棋還是打吃了上去,有便宜不佔是傻瓜,如果真的能現在就取得優勢,爲什麼非要等到收官子呢?
“這世界上經得起誘惑的人還真不多啊。”沈銳輕嘆了一句,也順勢反打一下。現在這個開始看上去不起眼的小劫終於在兩人的共同努力下,變得大了起來。
接下來,黑棋和白棋反覆了幾手,沈銳終於將子落到了蓄謀已久的左上黑角里。
“這劫不能再應了。”白棋一落子,趙漢乘就後悔起來。他根本沒有想到沈銳會將劫越造越大,搞到自己欲罷不能的地步。如果現在將打入黑角的白子吃住,下一步黑棋將沒有劫材可尋。權衡厲害,黑棋終於將劫消了。
這劫看上去是黑棋打贏了,其實真正得利的反而是白棋。
利用剛纔打入的一子,沈銳瘋狂的對黑角展開了反攻倒算。剛纔還顯得空蕩蕩的黑角只能委屈的後手做活,而白棋在攻擊黑角的同時,將左上又做成了一塊厚壁,這下,剛纔還顯得不好發展的厚勢頓時左右逢源起來。
“呵呵,怎麼樣,我說沈銳剛纔的定式有深意吧。”唐莉興高采烈的對毛毛說道,“虧你還是職業選手呢,連這個都看不出來。”
“我就不信剛纔你就看出來了,還不是蒙的。”毛毛不服氣的看了一眼唐莉。兩人又要開始小孩子脾氣。
“好了,你們兩人就不要再吵了,”韓玉貞指着電腦說:“趙漢乘不會看着白棋將勢力發展起來的,接下來就該打入了。他的治孤能力在我們國內可是很有名氣的,這下要看沈銳怎麼應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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