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君炎眉梢輕揚,輕皺了皺眉頭,“怎麼了?”
“我感覺事情有些不對勁。”說話間凌無雙沉沉地吐出一口濁氣,回到樓君炎身邊頓時感覺身心都沉靜下來,僅剩的一點浮躁也隨之消散。
雲臣快步邁入,見得凌無雙神色懨懨地坐在樓君炎懷中表情凝重,心中猛然咯噔一聲,王妃好像受傷了,難道是發生什麼大事了?雲臣幾乎反射性地一想。
“我剛出去,遇見了魔族的人。”凌無雙瞥了下紅脣不鹹不淡地道出口來,精神力猛然一下過渡的損耗讓她看起來有些無精打采,只有那雙清瞳之中卻是迸射出光芒一如既往,寒冽透人。
雲臣雙眼睜了睜,“魔族之人!?”
樓君炎自然也是察覺到了凌無雙身體狀態的異樣,聽得她這話之後,瞬息面色一寒。
“魔族。”樓君炎大掌掰過凌無雙的腦袋來面對自己,垂眸正對向她的雙眸,深邃如淵的暗眸打量幾番之後,才放下手來,薄脣冷然溢出幾個字,“是些什麼人。”
“你猜。”凌無雙面容微微扭曲着望向樓君炎,表情似乎有些哭笑不得,“還是老熟人呢,真是冤魂不散。”
說實話,她雖然知道聖琴極有可能沒死,但是,卻是真沒想到他會是魔族後裔。
樓君炎冷冽的眉峰一蹙,望着凌無雙那微有扭曲的表情許久之後,俊容微有遲疑,卻是不緊不慢地吐出兩個字來,準確無誤,“聖琴?”
“你怎麼知道的。”凌無雙心中一驚,雙手勾着樓君炎的脖頸從他懷中坐了起來,很是詫異地望向他。
雲臣卻是明顯吃驚不小,“聖琴?”
“那傢伙兩年前不是死了嗎。”雲臣想想之後又快速接上一語,無意識地朝前邁上了一步。
他可是親眼看見聖琴被王妃一箭穿心,而隨後也是收到了確定的消息,他從極北冰原回來之後重傷未愈回天乏術,死在了天音谷內,那天音谷的谷主就是因爲這原因,才答應和萬里鹿原的人勾結,攻上逐日之巔的,怎麼現在活着不說,還成了魔族之人。
“你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怎麼會猜不出來。”樓君炎若有似無地輕呵一聲,眸光暗沉地轉過眸去,薄脣輕啓,又道,“在認識的人之中,唯有聖琴給本君深不可測的感覺。”
從頭到尾,他都未輕視過聖琴,那樣一個人,怎麼會那麼容易就死了呢?
凌無雙癟嘴苦笑一聲,“君炎你也是早就料到聖琴並未死了吧。”
而且比他們知道太古之爭與遠古的滅世之戰的時間更早,還說不定一早就知曉了,他就是暗中一切的推動者!
“魔族之人麼。”樓君炎微點了點頭,眸光眯了眯,靠在凌無雙臂膀之上的修長指尖有一下沒一下地輕點着,暗紅雙眸凝視一處似乎在思量着什麼。
雲臣那張溫雅的面容更是沉靜若冰,“聖琴,他究竟是想幹什麼,他竟然會是魔族後裔!”
不過轉眼一想,聖琴的來歷也確實是詭異,當年天音谷谷主在谷外見到聖琴的時候,他還真是個三十歲的孩子,童顏白髮,莫名其妙的就出現在谷外,熟睡在一架古琴之上,也就是聖琴手中的伏羲琴,可以說是來歷不明!
雲臣越想越是覺得真有什麼地方不對勁,關於聖琴的一切,除了這一點之外幾乎都是空白。
“是啊。”凌無雙輕嘆一聲,“我也沒想到竟然會是聖琴那傢伙,而且,他在魔族之中的地位絕對不低。”凌無雙回想,隨後擡眸望向樓君炎,“還記得東荒逃脫的噬神蟻王嗎。”
“當然。”正在思量什麼的樓君炎聞言轉過眸來,看着懷中的女子,頷首輕點,隨意披散的赤紅似火焰痕跡的發從他肩頭縷縷滑落。
“他也在。”凌無雙笑意轉冷。
雲臣心中微緊,猜測出聲,“難道聖琴追隨在那噬神蟻王左右?”剛一說完之後又覺得什麼地方不對,想要轉口似乎又感覺太不可思議,因此雲臣面容變得糾結不已。
“那噬神蟻王對聖琴,可謂是言聽計從。”凌無雙緩緩道出的話,讓樓君炎都有些驚訝。
雲臣也着實是被驚到了,“怎麼會這樣。”略微思量後又快速道,“我之前同道和前輩旁敲側擊過,從東荒被挖出來的那老怪物,也就是王妃口中的噬神蟻王,他可是太古那位魔頭的左膀右臂!”
在上古時期,神域天境強者之中唯有他與那位魔頭一同衝出了亡靈界,若是說要對誰言聽計從的話,放眼整個神魔大陸僅有一人。
“不是吧?”雲臣頓時頭皮都是一麻,只是一個猜測便讓他變了面色。
若單只是一些魔族後裔,他們還是能想辦法應付的,若是聖嬰那魔頭真的再度出世,那可就真的有大麻煩了,要知道,在那最古來的時期,太古的神族之王都未能將他給擊殺!
而云臣轉眸過去,看着凌無雙神色沉重地朝他點頭之後,頓時心都涼了半截去,緩緩望向一臉肅殺的自家君上,長長地重重地吐出一口氣來,“這下出大事了。”
除非讓太古神族的那位神王大人也復活,不然誰與爭鋒?
“聖琴應該還未成形。”樓君炎半晌才慢慢吐出一句話來。
凌無雙轉眸對上他的眼,“什麼意思。”
樓君炎薄脣抿成一條弧線,頓了頓之後道,“在上古大戰最後,大荒鍾將,大荒鍾將聖嬰的鎮壓回了亡靈界,若是我沒估計錯誤的話,應該只是鎮壓回了軀體,他的神魂逃逸了。”
根據關於聖琴的一切瞭解,樓君炎道出了一個最爲合理的推斷。
凌無雙若有所思地眨了眨眼,“神魂逃逸。”
她以爲只有身爲紫域龍麒麟的紫邪纔能有神魂離體這一逆天的秘法。
“聖嬰應該與紫邪不一樣。”樓君炎自然是看出了凌無雙的疑惑,眸光虛眯接着道,“到達上品神之後,玄師都能暫時性神魂離體,不過卻不具備戰鬥力,本尊也不能收到任何的衝擊。”
“雞肋。”凌無雙蹙眉吐出兩個字來。
這樣的神力看上去並沒什麼作用,不似紫邪那小傢伙離魂,想怎麼跑就怎麼跑。
樓君炎紅脣染血般妖冶,色彩醉人,緩緩輕勾出一抹詭異的弧度,“但是,我倒是聽聞過,有一種秘法,可以直接奪取玄師的軀體,佔爲己用。”
“你是說,那魔頭聖嬰在被鎮壓下去的時候,鋌而走險,神魂離體?”凌無雙立刻便明白過樓君炎話中的意思,卻也是不由得爲一驚。
若真是君炎猜測的這樣,那聖嬰得有多強烈的恨意,纔會瘋狂地選擇這樣的方式停留在這片大地之上?
“活生生剝離玄師的神魂,將之驅散,然後將軀體佔爲己有。”雲臣心驚的同時也不由得搖頭,“未免也太過於殘忍,不過也像是那魔頭的作風。”
聖嬰,聖琴,原來如此!
“也只有這可能性。”
樓君炎望向凌無雙,面色從容,勾脣一笑似乎看不出任何的緊張之色,“不過,有利自然是有弊,啓動許多秘法就往往會承擔一些後果。”
“什麼後果?”凌無雙迫切的想要知道。
樓君炎隨之便緩緩道來,“畢竟不是自己之物,純正魔族的血脈估計也是強悍無比,根本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尋得合適的軀體,但若是裸露的神魂在外界待的時間過長,就和玄師死後無異,神魂消散在天地間。”
凌無雙若有所思點頭,只不過上品神神魂離體之後,隨時可以回去,但是聖嬰的軀體被鎮壓回了亡靈界,只有神魂能偷得機會強行逃離。
樓君炎緊接着道,“所以說,在融合的過程之中,十有**便會出現軀體與神魂排斥的情況,那個時候,天,地,命三魂就會分離。”
“三魂分離,那不就沒命了。”凌無雙眸光微亮。
雲臣也是瞬間容光煥發,他是多麼的希望聖琴不是那魔頭,那樣的話他們還有一搏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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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
樓君炎大掌從凌無雙的後腦髮絲順下,習慣性的撫了撫,暗眸輕轉,給她一個‘你傻啊’的眼神,才搖頭輕笑着接道,“三魂分別剝離玄師的軀體,想要尋到合適的,就會容易許多。”
“真是個變態。”凌無雙瞬間倒吸一口涼氣,從牙縫中擠出兩個字來,“真醜。”
有句話果然是說得沒錯,醜人多作怪!
“三魂不齊,實力削至兩層更少,神識記憶也是殘缺的。”樓君炎呵笑一聲,“所以之前聖琴應該也是沒有那魔頭的記憶,而若是三魂聚齊的話他便能恢復太古的實力,這片大陸之上暫時還沒人能敵得過他,便早已開殺戒,如何能這般老實?”
“聖琴現在已經到了南域,難打他想要找回自己的地魂,還有天魂?”凌無雙眉頭皺在了一起。
樓君炎眸色一暗,“聖琴應該是最強的命魂。”
“炎君說得沒錯。”
一語憑空而來,在寬敞的大帳內隱隱迴盪,緊接着帳簾微不可查的被清風掀起一動,白芒閃耀間三道身影出現在帳篷中央位置。
“聖姑?”凌無雙從樓君炎懷中起身。
站在最前方的正是南嶼聖姑,眉宇之間的線條是一如既往的英姿飛揚,她神色凝重,此時也是顧不上其他,望向凌無雙快速出口,“無雙你撞見了聖嬰的命魂?”
“應該是吧。”凌無雙微微一怔之後點頭。
“你們如何得知。”樓君炎眸光直視南嶼聖姑,懾人的視線逼得南嶼聖姑都是隱隱蹙眉,隨後更是直接問出口來,“其餘的兩魂在哪裡。”
“這——”南域聖姑渾身頓時一僵,面上露出爲難色彩來。
凌無雙見此本就煩躁凝重的心情加劇,沉聲道,“若是聖姑知曉,還請告知,如今的形式越加緊迫,再藏着掖着不是辦法,該如何做無雙之前也與道和前輩探討過,若是南嶼再執意如此的話,恐怕英雄就成爲罪人……”
凌無雙欲言又止,隨後的話也是並未明說,但是那意思已經再明瞭不過。
雲臣也是憂心不已,開口較凌無雙還要直接,“想必聖姑這次來也不是告訴我逐日之巔,就此返程吧?”
“聖姑。”
背後兩位老者對視一眼,異口同聲的輕喚了喚前方的南嶼聖姑。
南嶼聖姑眸中色彩幾番變幻之後逐漸沉澱下來,捏着手中的白玉權杖微微一緊,沉默了半晌後才緩緩道,“聖嬰的天魂,在風雪鑄劍城。”
“風雪鑄劍城?”凌無雙難以置信地睜了睜眼。
不是在南嶼,怎麼會在風雪鑄劍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