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無雙眉梢輕揚,嘴角輕揚起兀自揣摩,“上古故人?”
上古,太古,魔族等人自然不會如此大張旗鼓地跑上門來,那就是神族,靈島,星海森林,聯繫上之前的一切,來的最有可能是什麼人也就不言而喻了,思及此,凌無雙眸光之中綻出點點璀璨光芒。
那名南嶼弟子又道,“那幾人看上去很是不凡,守護在無盡之海外的兩尊水鑄巨人見到他們之後,竟毫無預兆地退去,周圍的天兵也無法調度而出。”
若不是因爲這樣奇怪的事情發生,這位南嶼弟子自然不會如此輕易便通傳進來,實在是因爲那幾人看上去頗爲不簡單,是敵是友不分,也不敢輕舉妄動。
凌無雙倒是來了點興趣,一邊扯了扯嘴角,一邊自言自語道,“是有點不簡單。”
守在無盡之海上的那兩尊水鑄巨人有多煩人她是體會過的,這會兒竟像是貓見到老鼠一般,看來來人不僅僅是實力強悍,定然對各種上古秘法也極爲了解,不然不會輕易便破了南嶼的門戶大秘。
“走,過去看看。”雲木塵略微思量之後,不自覺的便對此行來的幾人總是起來,或許是因爲心中的直覺,也可能是因爲旁邊幾人幾乎同出一轍的神態。
眸泛光芒,隱隱激動。
雲木塵說話間便已經站起身來,拂袖穩步邁下臺階,快朝外面走去,雖然心中已經有所猜測,可依舊有點不敢確定,“本尊倒是想見見,究竟是何來的故人。”
凌無雙與樓君炎同時起身,相視一笑後便也隨着雲木塵而去。
“會是什麼人,如此大張旗鼓來我南嶼。”
“我等也隨天尊去看看。”衆位弟子長老似乎也意識到了這事情非比尋常,三五兩人交換個眼神後,便也紛紛轉身跟上雲木塵疾步離開的步伐。
無盡之海,天水一線,蔚藍的碧波百米之下都能清晰可見游魚成羣結隊穿梭,甚至於是不是還有巨型的海底蠻獸,身姿懶散滑過,美得醉人心神,亦攜着一股極爲奇異的神秘氣息。
碧浪與白沙相接的位置,遙望無極的翠綠之前,三道人影迎着海風筆直站定,仔細一看,兩男一女,從容神態之中又蘊着肅然,倒也是不驕不躁,耐心等待,看得出來是極爲有涵養的人。
就在這時,海上氣浪,掀起百丈,豁然中開。
“不知是哪位朋友到訪,遠道而來,本尊有失遠迎。”雲木塵的聲音略顯蒼茫,在這片海域之上久久迴盪,頗爲正式,不失該有威儀。
三道人影,在海浪破開的筆直冰道之上逐漸顯露出身形,眉毛鬍子白成銀絲,仙風道骨的雲木塵穩步而來,凌無雙與樓君炎姿態隨性地靠在稍後側。
這邊銀沙海灘上的三人緩緩朝前邁步,同時輕呵一笑。
其中一中年男子,面滿滄桑不修邊幅,藏青色衣袍讓他看上去顯得越加成熟,見得迎面而來的幾人,點頭微微一笑這才讓他看上去平和許多,“敢問,這位可是南嶼天尊?”
他平穩有勁的眼神注視着雲木塵,卻是在一句話剛說完之後,眼神唰地轉向了雲木塵身邊,那緩步踱來的高大墨衣男子身上,身軀隱隱一怔,便一動不動,“這位。”
那眼神似忐忑,似惶恐,似乎愁眉糾結,又似有難以定奪的猶豫,好像隱隱有些怯步。
樓君炎負手緩步而來,迎着對面那人像是見到至寶般的奇異眼神,卻只是不動聲色地皺了皺修眉,神色清冽淡然,並未有任何的舉動。
樓君炎渾身氣息收斂得可謂是滴水不漏,此時的他,就像是那萬年深淵暗潭的冰水,這藏青衣的中年男人,也只是憑着自己的直覺感應到樓君炎的與衆不同,或者說,不敢確定的熟悉氣息。
“正是。”雲木塵也是友好一笑,點頭回應那男人的招呼,隨後順口便又反問道,“不知幾位道友從何而來?”
雲木塵見得那中年男人忽的靜默不言,眸光銳利逼人的樣子,眸光一轉,順着那中年男人的眼神,也跟隨着望向自己身後側。
凌無雙與樓君炎並肩而行,右後而來,在看清楚最前方的那個中年男人之後,清眸微微輕瞪,眼中閃過一抹豁然開朗的愉悅,一邊朝前靠過去,一邊笑顏出聲,“果真是你。”
很顯然,來人與凌無雙先前的猜測出入無幾。
“師哥。”
三人中那美婦扯了扯身邊發呆的男人,一雙風韻猶存的眼巡視仔細打量着凌無雙,略帶一絲詫異,雖然一時間並未認出來,但就覺眼熟,似乎在什麼地方見過。
但到底是在什麼地方見過這丫頭?她一時間還真有些想不起來了。
那藏青衣袍的中年男人眼神艱難地從樓君炎身上挪開,似乎在強力地剋制着心中蜂擁而來的情緒,暫時未作探究,聞言望向凌無雙,緩聲道,“這位姑娘可是認識在下?”
“你不記得我了?”凌無雙詫異愣了愣。
但一兩秒鐘之後凌無雙便恍然,嘴角勾出一抹狡黠弧度,說道,“風雪鑄劍城,城外城,大荒鍾碎片,還有混元槍。”凌無雙笑眯眯地說道,“這下該想起來了吧?”
那藏青衣袍的中年男人盯着凌無雙的那張臉,逐漸與記憶中那精怪少年重合起來,與身邊的快速對視眼確定,便迅速轉望向凌無雙,“小鬼,竟是你。”
凌無雙前往鑄劍城的時候,是女扮男裝裝,這會兒半路相逢,這男人一時間沒認出來也是正常。
“可不就是我麼。”凌無雙嘿嘿一笑,“這位前輩,好久不見。”
藏青衣袍的中年男人怔忪兩秒之後,便有些激動地盯着凌無雙,甚至於不自覺地便朝前邁上了一步,努力沉着自己的語氣道,“我沒感覺錯,你果真是在南嶼,這次總算是找到你了,丫頭你手中的大荒鍾殘片呢?”
不待凌無雙迴應身邊,那中年男人便自顧自地道,“快,趕緊拿出來給我看看。”
已經兩次感覺到大荒鐘的震動,這一次最爲強烈,他可是找這小鬼找得好苦,遍尋整個東荒都不見任何蹤跡,若不是人手不足,又怕這小鬼起戒心心生隔閡,他在鑄劍城之時就該遣人跟隨的。
“大荒鍾殘片?”凌無雙兩手一攤,口氣攜着似有若無的揶揄,很是無奈地說道,“前輩現在纔想要這大荒鍾殘片,恐怕是不行了。”
藏青色衣袍的男人露出難以察覺的痛心神色,“莫非是丟了?”
難道說他感應到的強烈震動,不是從這小丫頭手中傳出來的,另有其人?
“不不。”凌無雙笑着搖頭,以一種玩笑的口氣笑言道,“前輩若是想要你的那片大荒鍾殘片,恐怕無雙只有將它在打碎了給你了。”她手指捏着自己的下巴,悶哼輕唔一陣,又自言自語地喃喃道,“雖然有點難度,但現在的情況來說應該還是可以做到的,就是不知道前輩想要不想要。”
凌無雙紅脣輕勾,望着對面的三人,笑得明媚。
雲木塵白眉抖了抖,但對於凌無雙這古怪調調也早就習以爲常,樓君炎則是更爲淡然許多,微不可查地彎了彎薄脣嘴角,無奈輕呵一笑。
“……?”那中年男人與身邊的美婦對視一眼,恍一下竟然沒明白過凌無雙的意思來。
但也只是幾秒鐘後便迅速意識到什麼,男人胸膛隱隱起伏,眸光若炬地注視着眼前幾人,最後落定在凌無雙的身上,“你的意思是說?”
雖有猜測,但他的口氣卻是仍不敢相信。
凌無雙並未直接回應,而是轉眼望向身邊的樓君炎。
樓君炎赤紅長髮隨着海風恣意飛舞,他眸光錯過凌無雙投來的眼神,面無表情地正視對面同樣盯着他的三人,拂袖擡臂,手腕一揚,修長的五指攤。
“嗡!”
刀劍出鞘的嗡鳴,海浪嘩嘩的沖刷聲響並未能將它淹沒。
烏石,血紋,古鐘。
對面三人皆是大失聲色,特別是站在最前方的那位着藏青衣袍的男人,他竟呼吸都是猛然一窒,身軀之內似乎有什麼東西呼之欲出般,不過,讓人稍有詫異的是,此時他的眼神最爲注重的卻不是那幾近完整的大荒鍾,而是那手持大荒鍾,淡然而立衆人間的樓君炎。
三人,在同時時間,做出了同一個動作。
“王!”
右手握拳扣上左肩處,三人碰地單膝跪地,異口同聲,斬釘截鐵的口氣之中蘊含着的不僅僅是毅然決然的鏗鏘之音,更是激動到極致的宣泄顫抖。
蒼天有眼,是他們神族的王者血脈,竟然真是他們神族的王者血脈!
神族,傳說,源於太古便是被鴻蒙之主,也就是冰封王座賜福的一族,就像是南嶼的神女一般,神族的王者血脈必被擁爲王,但相比於須彌體質,王者血脈甚至於更爲難得,在神族幾乎是成百上千代族人之中,纔有機會可能會出現一位,而上古誅皇之後,便再也無人。
大荒鐘被修復至此等狀態,且在樓君炎手中操控自如,是才,他們心中之前的三分猜測,瞬間攀升至十分確定。
雲木塵略有怔忪,與凌無雙相互交換了個眼神之後,便也就靜靜地站在遠處,暫時不準備發表任何的看法,凌無雙也保持沉默,似是等待樓君炎的決斷。
“起來吧。”須臾之後,便聽得樓君炎平緩清冽的聲音傳來。
“是!”
三人單膝跪地,激動得不能言語,兩兩對視緩了許久之後才接連起身來,一直站在後面沉默少言的老者更是幾近於老來縱橫,不枉他們苦苦尋覓幾千年,神族果真是有王者血脈流落在外。
那一場上古滅世大戰,說是神族全軍覆沒,但就像是赤龍的這般情況,總還是有那麼極少數倖存者的。
但這些人或隱姓埋名不再插手世事,或覺宗族回天乏術退隱山林,或如這般,三五兩人聚集在一起,苦苦堅持等待轉機的到來,只是因爲從上古以後便再未傳出神族的任何消息,世人便也就默認爲了族滅。
樓君炎反手收回大荒鍾,甩袖輕拂。
“沒有想到,竟真是上古的友人。”雲木塵甚爲感慨地朝前一邁,小老頭兒難得放下那威儀架子,很是友好地問道,“幾位如何稱呼?”
神族從太古便與南嶼交好,神族後人,自也是南嶼友人,無需再多解釋什麼,此時這三人的身份此時已經很是明瞭。
“夜刑天。”藏青色衣袍的男人聲音依舊沉穩下來,說話間卻是朝樓君炎頷首一點。
那位風姿卓越的美婦人剋制住心中的激動,又是屈身一躬,“夜蓉。”
“夜蕭和。”最後是那位老者略帶沙啞的聲音傳來。
值得讓人注意的是,這幾人竟都達到了半神境界,也就是悟不出大道神紋下的最高門檻境界,都是一等一的高手,竟一直藏匿在這片大陸之上沒引起任何的察覺。
凌無雙輕蹙眉梢,笑意淺淺地默然點頭,也算是迴應。
“嗯。”樓君炎眸色深邃,眼神似是落在對面幾人身上,又似並未注意幾人,悠遠而沉靜,幾乎可以讓人忽略他那無盡深處藏匿着的驚天風暴。
“能見到幾位神族後人,老夫實在是高興啊。”雲木塵感慨,心中的高興愉悅也是貨真價實,但也實有一點不解,於是順口也便疑惑詢問道,“神族竟有後人在世,爲何不與我南嶼聯繫,也好相互扶持,共商大計。”
“呵。”夜刑天輕聲呵笑,面上浮出些苦澀表情。
雲木塵見此,便也未再多問,若有所思地輕微點頭。
夜刑天不說,但凌無雙也是能大致猜到的,統御太古,縱橫上古的神族,落得如此悲涼場景,爲數不多的倖存者或各自隱退,留下的也是無力迴天,但他們卻是有自己骨子中存在的驕傲。
不能傲然於世,便歸隱於林!
而且,他們更是清楚的明白,昔日的至高族一旦落敗,便只能在隱忍之中等待生機,就說那像是蒼蠅一樣記仇,嗜血,又讓人防不勝防的魔族等人,便夠他們謹慎提防。
凌無雙指尖輕點着自己的下巴,說話間帶出的點點輕笑如冷玉相碰,讓有些僵硬的氣氛瞬間緩解,“想必幾位這次過來,是感應到了神族遺蹟內的異變,以及大荒鐘的震動吧。”
“正是。”夜刑天迴應,“上次我等在東荒大地之上,也察覺到了大荒鐘的震動,但趕到聖魂殿的時候卻是遍尋不得,那氣息又消失得無影無蹤。”
凌無雙伸手摸了摸鼻尖,“我們很快就離開了,並未多做逗留。”
在鎮魂柱那裡一番糾纏之後,他們第一時間便退了出來,只是因爲後來聽聞赤龍墓的消息,這才又打道折了回去,恐怕也就是這一來一回,便就恰巧錯過了。
“哎。”夜刑天的口氣也很是悵然,看着凌無雙繼續道,“這次的震動更爲厲害,我人尚在東荒便能察覺到在這片位置,是才匆匆趕來。”他說着望向雲木塵,接着道,“因爲上次東荒遍尋不得的原因,怕再次出現那種情況,我等這纔不得已,想要藉助南嶼的力量幫忙尋找。”
聽得夜刑天的口氣,他們定然也是到了彷徨不定,又束手無策的境地,畢竟南嶼可以說是對這片地域瞭如指掌,爲了大局他們沒有退路。
“但也實在是沒想到,我等此行會是這般幸運。”夜刑天說着便眸光定定地望着樓君炎,指尖都有點哆嗦,他可是個沉穩之人,但就連他都剋制不住自己的激動。
誰都沒想到他們還未邁入南嶼,便就尋到了自己要找的人。
樓君炎眼神在三人身上一頓,殷紅薄脣張合輕啓,終於是主動開口詢問,“你們知曉的,如今神族還有多少族人在世,都在什麼地方。”
夜蓉雖然看上去已是中年婦人模樣,但依舊很是漂亮,鳳眼美眸,她上前一步甚是恭敬地道,“回王上,神族如今只餘下十六人。”
她的話不自覺的便染上一點沉痛,已經在心中埋了數千年。
凌無雙紅脣抿成一條直線,也是有些感慨的,沒想到神族只剩下這些人了,但轉而一想,比上古時期的那個結果還是讓人容易接受點。
夜蓉緩了緩,隨後心中的愉悅蓋過了她幾千年的壓抑失落,穩聲道接着道,“我等三人前來南嶼尋找王上,清風巫老等八人在東荒,那邊最近一段時間頻繁出現魔族的蹤影,已經到了我們不能在忽略的地步,其餘的幾人分散在各地,短時間內恐不能齊聚。”
聽完後,樓君炎略微點頭,啞聲道,“魔族等人近一段時間確是在東荒出沒,行事需得小心謹慎。”
“是!”
夜刑天等人此時簡直就是狂喜,快速應聲。
樓君炎這言一出,可就不僅僅是順口關心一下這般簡單了,那可意味着他對自己身份的接受,對眼前幾人,對神族遺留下的十幾位後人的認可。
對於樓君炎這樣的人來說,並不是你想追隨,他便會欣然接受的,也並不是你自以爲給他一個華麗的身份,他便會欣然默認的,若是他自己不願,不喜,就算你是真神轉世,也休想與他扯上任何瓜葛。
這就是樓君炎,他可以萬丈柔情給一人,但也可以無情冷血到極致。
不得不說,在神族遺蹟之中,誅皇犧牲自己,遣散自己存在於世最後一抹意識強行啓動中央祭臺,爲自己後人爭取一次重生機會的舉動,讓樓君炎有所觸動,也給了他一個認可的理由。
夜刑天心中的僅剩的顧慮消散,沉聲補充一句,“王上還請放心,清風巫老他們行事一向謹慎,不會給那些人機會察覺到的,而且,我們也掌握了不少聖嬰的行蹤。”
凌無雙環手環胸,兩指捏着自己的下巴,清眸略微虛眯,眼神盯着腳邊銀白細沙,兀自言語道,“我們現在最爲迫切的就是逮到聖嬰的行蹤,準備反擊。”
“嗯。”樓君炎點頭,赤色長髮隨風揚起。
雲木塵輕呀一聲,捋着自己的幾根鬍鬚,“老夫今日實在是太爲高興了,竟忘了待客之道,看這。”他含笑的口氣中帶着對自己的責怪,“請,有事迴天水閣再談。”
“也好。”凌無雙也是一笑,他們竟就在這裡乾站着。
因爲此時情況,一行人很快便回到了天水閣,神族復出現世的消息不脛而走,順風颳向整個南嶼羣島,不到多時便人盡皆知,但南嶼衆弟子長老除卻那麼幾個核心,多數被阻攔在了天水閣之外。
夜刑天,夜蕭,夜蓉都是神族後裔,且實力都是半神境界的強者,初來南嶼雲木塵也自然是會重視。
“這次行動,四面夾擊,一定要速戰速決,打聖嬰一個措手不及。”凌無雙清冽的聲音順着崖風而出,天水閣外便是數百丈高崖,海浪迴旋拍打崖壁的聲音時不時傳出。
對於此次如何着手行動,天水閣內十幾個人在商議着做最後的決策,神族三人也自是沒有片刻休息,追隨他們的王上,與衆人一起共商謀劃。
“王妃,屬下已經安排好了逐日之巔的三十萬精銳,從雷罰之森橫穿過去,直接進入到東荒境內,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東荒各處接應的域門,也按照王妃的吩咐建成。”雲臣先大概講述了一下逐日之巔那邊的情況,“十八龍騎也跟隨出發,時刻監視着周圍的變化。”
凌無雙甚是滿意的彎了彎嘴角,忽然想起什麼,“對了,小九是個什麼情況。”
事情一個接一個來,應接不暇,她差點將這小傢伙渡雷劫的事情都給忘了,不過瞧着雲臣之前的模樣,凌無雙心中便大致有了個譜。
“小九?”只是,在凌無雙話剛一問出口的時候,雲臣的臉色就變了,溫和似水的面容隱隱還有些扭曲。
凌無雙心中頓時便浮出一陣忐忑,“怎麼了?那小傢伙不會真被劈成一堆炭火了吧?”不過一向會察言觀色的凌無雙倒也並未太憂心,見得雲臣那扭曲表情,還輕嘖一聲道,“叫它平時注意着點修煉,就是不聽。”
“那倒沒有。”雲臣朝凌無雙搖搖頭,回答她前面的那句話。
“那究竟是怎麼了?”凌無雙這下疑惑了,甚爲不解地盯着雲臣,這異樣讓樓君炎和雲木塵的眸光都轉了過來,幾人盯得雲臣倒有些不自在了。
“不好說,不好說,這個,不好說。”雲臣訕訕回道,表情有些欲哭無淚,自言自語地連道幾個不好說。
凌無雙頓時就樂了,笑着揶揄一句,“難道還不能見人了不成?”
“差不多吧。”誰知道雲臣還真順口就是這麼一接,隨後小聲嘀咕着,似乎在自言自語,“還威脅屬下,若是說出去,就一把火把我給烤了。”
凌無雙無奈地搖搖頭,這個時候便也並未再仔細追問,轉眼便望向大家繼續說道,“但是,這次切記一定要注意,不要顧此失彼,再讓聖琴那傢伙抓到可乘之機。”
這樣的虧他們已經吃了太多,凌無雙自然會上心注意,若是因爲調軍出洞,又被魔族偷襲後方的陣營,他們可就真得不償失了。
“這是自然。”雲木塵點頭表示贊同。
“對了,屬下是才忘記一事。”夜刑天忽的插口,側身轉到樓君炎身前去,有些懊惱自己剛剛情緒失控,激動之下竟然將這麼重要的事情就給忘了。
“你說。”樓君炎轉眸望向他。
凌無雙也正好想到什麼,“刑叔是不是想說關於大荒鐘的事情。”
夜刑天對於樓君炎是敬,但對於凌無雙卻是倍感親切,聞言笑着望向她道,“正是,爲了更好的感應到大荒鐘的氣息,此行我將另外一片大荒鐘的殘片也帶在了身上。”
凌無雙眸中豁然一亮,與自己的料想一般。
“好像就差這一小殘片,大荒鍾便能重鑄。”一邊說着,夜刑天揮手便將那一小片召喚出,“誅皇神王的大荒鍾之威,乃我神族不可多得的至寶,震懾上古羣魔,我相信王上定然也能發揮出它的威力來。”
樓君炎揚手輕召,那指尖大小的殘片像是受到什麼牽引一般,朝他飄飛而去,在空氣中留下一彎優雅的痕跡。
“太好了。”凌無雙鬆了一口氣,有這東西,他們便有多了幾分底氣。
夜刑天忽的神色一緊,口氣急切,迅速追問,“王上修煉的是何種大道神紋?”
聲音之中還夾着焦急和擔憂的色彩,讓周圍的人都疑惑怔忪。
樓君炎沉默兩秒之後,眸光定定回望着夜刑天,一字一句道,“殘字大道神紋,地卷。”
“地卷?”夜刑天的神態過渡得實在是有些讓人摸不着頭腦,直接從憂心忡忡轉成了滿面欣色,隨後更是不自覺追上一句,“那就好,那就好。”
“怎麼了。”凌無雙覺得夜刑天的舉動有些奇怪。
而夜刑天也是疑惑,眸光環視周圍一圈,琢磨幾秒鐘之後,才緩聲反問道,“難道你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