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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處,尚有有隱約的喧鬧聲傳來,彷彿還能想象出羣獸搏殺的場面。而眼前的所在,卻是異常的寂靜,使得初來乍到者不由得停下腳步,並心神忐忑而一個個東張西望。
又見石塔。
且不說山谷內外,情景迥異,如今步入谷中,好像遇到的石塔也不盡相同。
此處的石塔,並非四方四正,而是圓的,層層石塊堆砌,佔地十餘丈,三五丈高,石縫中長滿野草,到處都是風霜侵蝕的痕跡,一個真正的大石堆,或大墳丘。
而此前的兩座石塔,過於詭異,卻不知眼前的這座石塔,是埋着古人的骸骨,抑或是怪物的巢穴呢。
“諸位師兄,萬萬不可莽撞啊!”
阿三是怕了,他接連惹禍,都差點丟了命,再不敢心存僥倖,擡手示意道:“且繞行……”
他也是多此一舉,只要他本人不犯賤,沒人莽撞。
他不待衆人響應,搶先一步往前。
阿猿與馮田點了點頭,也跟了過去。而無咎卻沒有挪步,兀自衝着那座石塔凝神張望。
阿三繞過石塔,跑得飛快。察覺身後少了一人,他沒有放在心上。而數百丈之後,身後已無人跟來。他不由得放慢去勢,揚聲呼喚:“三位師兄,何故耽擱……”
有人狡詐多變,刻意落後幾步也是尋常。而阿猿與馮田兩位師兄怎會也磨蹭起來,如今剩下自己,若是遭遇兇險,誰來相救呢……
阿三正想轉身,又神色一動。
所在的地方,到處都是奇形怪狀的古木,並隨着日光的傾斜,在地上拉開長長的黑影。照此情形看來,已是天近黃昏時分。而突然之間,遠處的黑影竟扭曲起來,像是活了,然後奔向這邊……
阿三微微怔然,忙眨巴雙眼。
他雖然有着羽士六七層的修爲,而神識卻是一般。如今叢林阻擋,根本看不清遠處的虛實。不過,那黑影愈來愈近,愈來愈大,且不止一個,並奔騰四蹄,嘶吼不已,直接穿過叢林狂撲而來。
什麼樹影活了,分明就是怪獸啊!
而阿猿與馮田早已察覺,也不提醒一聲,坑害我呢!
阿三嚇得後退了幾步,轉身便跑。
丟了飛劍,又耗去了幾張符籙,此番虧大了。如今再次遭遇怪獸,足有五頭呢,都是一、兩丈長的大傢伙,像是猛虎,又似獵豹,卻遍體烏黑,且極爲兇悍,顯然不是善類。再不敢硬拼,逃命要緊。
果不其然,阿猿與馮田跑遠了。
阿三全力追趕,唯恐陷入絕境。
而“咚咚”的悶響愈來愈清晰,幾頭黑影竟然到了身後的數十丈外。人只有雙腳,而怪獸卻有四條腿,跑得太快,難以擺脫。所幸又回到了那片林間的空地上,還有可親可敬的無咎師兄,不僅攔住了阿猿與馮田,還在石塔前駐足等候……
“師兄——”
阿三扯開嗓門呼救,許是情感所致,尖叫聲帶着異樣的顫抖,還不忘擡手一指:“怪獸來襲……”而回頭剎那,他不禁收住腳步,卻已嘴巴大張,滿臉的驚懼。
只見那五頭怪獸,已到了二、三十丈外,卻轟然倒塌,繼而化作一堆白骨“砰砰”墜地。奔馳的黑影隨之潰散,復又聚集成片,竟蔓延四周,怕不有數十丈方圓,旋即便如潮水衝來,並帶着“沙沙”的響聲,好似狂風驟雨般的密集。
阿三隻覺得毛骨悚然,失聲道:“那是何物?”
馮田分說道:“死去的乃是獅虎獸,比起古蚣獸還要兇悍幾分。而咬死獅虎獸的,乃是一種罕見的毒蟲,名爲猛鱷蟻,雖然個頭渺小,卻動輒成千上萬,在蠻荒叢林中難逢對手!”
阿三道:“天吶,那不就是山蟻嗎,竟也這般嚇人,快逃——”
馮田道:“方圓十餘里內的猛鱷蟻盡被招來,又何止百萬,你我無路可逃!”
“哎呀,你我若是留在原地等候,絕不會這般倒黴,都是師兄害得!”
阿三的情感,早已消失無蹤。好像眼前的絕境,皆拜師兄所賜。他爲之後悔不迭,滿腹的牢騷脫口而出。
阿猿則是看着他口中的罪魁禍,卻沒有埋怨,而是焦急道:“無咎,如何是好?”
馮田隨聲道:“猛鱷蟻極難對付,一旦沾身,必將成千上萬而來,噬骨吸髓在劫難逃……”
阿三已是兩腳軟,臉色慘變。
此時,林間的空地,已被黑影所吞噬,僅剩下石塔四周的一小片地方勉強立足。而所謂的猛鱷蟻,終於能看清楚了。卻見無數的山蟻,通體黝黑,生有八足,鐵顎利齒,背上雙翼,躥動飛快,且個頭一點兒不顯渺小,反倒是頗爲巨大凶猛。山蟻啊,竟有一寸長,且百萬計,着實難以想象。即使獅虎獸,都未能擺脫追殺而瞬間化爲白骨。倘若人呢,噬骨吸髓啊……
無咎依然站在石塔前,而遠近的動靜卻是一清二楚。
之前有所猜測,而山谷的兇險依然出乎想象。數不勝數的野獸,層出不窮,叫人眼花繚亂,一時措手不及。不過,部洲腹地竟然藏着如此隱秘的山谷,如今既然置身其間,或有機緣也未可知。尤其是一座座石塔,盡爲上古所留……
“師兄,決斷啊!切莫丟下小弟,你我情同手足……”
阿三的慘叫聲又顫抖起來,卻是怕他的師兄獨自施展遁法離去。此情此景,也真是難爲他了!
無咎循聲看向身旁的三位夥伴,又看了看近在幾丈外黑壓壓的快如潮水的蟻羣。他轉而仰望,頭頂竟也黑影點點。那是長着翅膀的猛鱷蟻,已鋪天蓋地飛來。他不再遲疑,竟直奔面前的石塔走去:“暫且躲避一二——”
“我的師兄,你嚇糊塗了不成……”
以阿三看來,師兄的遁法固然厲害,對於石塔卻是無用,他吃過一次虧,如今又要硬闖。他自己倒黴不要緊,豈非要連累了他人?
而他叫聲未落,只見無咎擡腳踢向石塔,“砰”的震響,竟被他踢塌了一塊石頭,恰好從中露出一個數尺大小的洞口。隨即人影一閃,塔外僅剩下他與阿猿、馮田三人。他沒敢遲疑,一頭鑽了進去。阿猿緊隨其後,馮田稍作遲疑也尾隨而至。眼前頓覺黑暗,卻見某人揮動鐵劍用力一掃,塌陷的石頭“砰”的一聲堵住了洞口,隨即又光芒閃爍,不忘打出禁制加以禁錮。
“咦,師兄,你怎能尋到洞口呢……”
阿三“撲通”坐在地上,有些喜出望外。
石塔下藏着一個兩、三丈大小的洞穴,雖黑暗逼仄,且陰森恐怖,卻也安危無憂。石頭堅硬,擋住猛鱷蟻應該不在話下。
阿猿與馮田在洞內來回打量,也是頗感意外。
“湊巧了而已!”
無咎在石塔前駐足良久,早已將石塔的每塊石頭琢磨了一遍。其中的破綻,自然逃不出他的法眼。而他懶得分說,只管打出禁制封堵洞口。少頃,他怕了拍手,撿起鐵劍,順勢倚着洞壁坐下。而他尚未來得及歇息,驚叫聲又起——
“哎呦!”
阿三坐在洞穴的當間,屁股下突然傳來碎骨喀嚓的動靜,他嚇得手足亂舞,翻滾着躥了出去。
地上擺放着幾具骸骨,盡成粉碎,被踐踏之後,又遭蹂躪,頓時碎骨飛濺而煙塵四起。卻又從中飛出一物,滴溜溜滾到洞穴的角落中。
“哈,我當山蟻咬我呢……”
阿三虛驚一場,屁股無礙,衝着身旁的阿猿、馮田訕訕一笑,回頭一瞥,忙道:“我丟了件寶物,師兄還我——”
無咎依舊是挨着洞壁坐着,一個圓圓之物滾到他的腳邊。他就手抓起,竟是一個類似晶石的圓球,巴掌大小,像個葫蘆,晶瑩透明,其中還裝着閃閃亮的光芒,並隨着上下翻動而盈盈流轉。
而與此瞬間,一道瘦小的身影撲了過來。
無咎看也不看,一腳踢出。
“師兄,腳下留情——”
阿三閃身躲開,慌忙求饒,又小心趨近,伸手乞討:“那是我家傳之物,方纔不慎,故而丟失,還請師兄賜還!”
無咎緩緩收腳坐穩,卻雙掌合握而呲牙一樂:“不知你家傳之物有何名堂,且說說看!”
阿三就近蹲在幾尺外,轉着眼珠子:“我的家傳之物……乃一寶珠,內含金銀,甚爲名貴,嗯,應該不差。有阿猿、馮田兩位師兄見證,還我……”
無咎攤開手掌,示意道:“此乃沙漏,顯然不是你家的寶物!”
阿三伸手一拍腦袋,恍然道:“哎呀,我所說有誤,我家的寶物,正是沙漏……”
無咎拂袖一甩,所持之物已被他收歸囊中。
阿三急道:“兩位師兄,有人搶我家傳寶物……”
阿猿搖頭不語。
馮田勸說道:“沙漏,又稱漏壺,漏刻。而遑論真假,均爲石塔內的屍骸所留,既然被你阿三師弟扔了,當爲有緣人得之!”
無咎笑道:“馮老弟所言不差!”
阿三欲爭不得,滿臉的沮喪,而不消片刻,他又瞪大雙眼。
與此同時,陣陣異響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