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是出得黃屍沙漠,路程最近的一個邊荒小城。三寸人間 雖算不得綠樹成蔭,卻也偶爾能見得幾棵古樹,點綴着這土黃色爲主色調的人羣聚居處。
此時,在一株最大的古樹前,正有兩撥人相互對峙,不時有人對着大樹指指點點,神情激憤,似乎隨時都要動手一般。
吳勇坐在二樓臨窗的位置,邊啃着一支不知什麼物種的大腿烤肉,邊遠眺着看熱鬧。吳勇一來到這座小城,先找了一個餐館,以飽口腹之慾。雖然食物對吳勇來說已經不算必須品,扇裡乾坤能轉化出體力維持吳勇的各項生命活動,但只要一有機會,吳勇還是不會委屈了自己的肚腸。
隨手招來店小二,吳勇問道,“那邊吵了大半天了吧,從我坐在這裡見到他們正在爭吵呢,有意思嗎?怎麼還不打啊!你們這兒的人有沒有點武者風範啊,磨磨唧唧的!我還想見識見識這裡的武者們所使用的手段呢!”
“嘿嘿,客官,想要看他們戰鬥,可不太容易!無論他們吵得多兇,也不可能真正戰鬥的!”
“嗯?爲什麼?”
“因爲那棵樹!”
“那棵樹?”吳勇凝神感知了那棵樹一段時間,不解地問道,“那是一顆普通的樹吧!除了較粗大之外,一絲靈力波動都沒有,應該算不得什麼靈植吧!他們戰鬥難道還會在乎那棵樹?”
“客官,一看您不是本地人,甚至都有可能不是方圓幾千裡之內的人士!誰不知道我們緣沙城的錄天古樹啊!”
“錄天古樹?是那棵大樹?”吳勇再次凝望,“名字倒是挺唬人的,不過也看不出什麼特異之處來啊!”
“看不出特異之處來對了!越是光芒四射、靈蘊罩身的靈植,不越容易被發現從而拔掉嗎!而錄天古樹,‘古’之一字,已經充分道出了它的特性——生存時間越長,價值越高,存在時間短的錄天樹,根本毫無價值可言。”
“價值?這種樹連一絲靈力波動都沒有,連靈植都算不吧,能有什麼價值?”
“錄天古樹並非沒有靈力波動,而是靈力波動不外泄,完全內斂,不漏分毫。客官,您看的那棵古樹,目測大概多高?”
吳勇看了看,說道,“得有十多丈吧!”
“那您知道錄天古樹的生長速度嗎?”
吳勇搖了搖頭,“錄天古樹的名字我都是第一次聽說,怎麼可能知道它的相關信息!”
“正常情況下,百年長一寸!您看的那棵古樹,以它的高度來看,至少已經長了十幾萬年了!”
擦!那不是從古時期已經開始生長了!怎麼還沒成精嗎?還是說冥淵域沒有成精一說?
“錄天古樹究竟有什麼作用啊?”
“顧名思義,‘錄天’是它的作用——記錄天地!它能夠記錄天道變化,存在的年代越久,記錄的天道變化越多越清晰,若有武者在樹下修煉,便有可能從得到啓迪,窺得一絲天機,從而得到相應的加強。樹齡越久的錄天古樹,效果越好,武者越容易從得到好處!”
“記錄天地……果然神!”吳勇心莫名一動,他可是非常明白,只要與天道扯關係的東西,絕對差不了,絕對是……扇裡乾坤所需要的東西!
吳勇下意識地望了望那邊的人羣,問道,“剛纔你說那些人因爲那棵樹的緣故不可能真正戰鬥起來,究竟是爲什麼?”
“客官,您想啊,錄天古樹連天道運行軌跡都能記錄,更何況人類武者的區區技法!只要有人在錄天古樹下施展了技法,必然會被古樹所記錄,而且,若是古樹存在年代足夠長久,記錄了足夠海量的天道運行軌跡的話,對人類武者的技法將非常容易解析成功……如那棵十幾萬年的錄天古樹!誰敢在那附近使用技法,必然會被古樹記錄並解析,並很容易被其他武者所參悟到。誰願意任由自己的技法被他人所獲並參透其破綻啊!所以,沒人會在那棵錄天古樹下真正戰鬥的!”
“那他們那些人在那裡做什麼?都不敢戰鬥了,靠打嘴仗能說服得了對方嗎?”
“唉!還不是那棵錄天古樹的歸屬權問題!”店小二嘆了口氣說道。
“怎麼,有人想獨吞那棵古樹?”吳勇頓時來了興趣。
“不是想獨吞,而是想拔走……嗨,還不如獨吞呢!客官您可能不知道,錄天古樹是不能移動的,因爲它已經習慣了這方區域的天道,徹底融入了這方區域,一旦換了地方,會受到其他區域所排斥的,那麼古樹必死無疑啊!”
“那豈不是要毀了那棵古樹嗎!”吳勇一愣,“爲什麼毀掉古樹?長了十幾萬年的樹了,這得收錄了多少天道軌跡啊!一直生長下去,便能一直服務於這裡的武者,怎麼還有目光如此短視的武者呢?難不成死掉的古樹還能有強大作用?”
“收錄海量的天道運行軌跡,錄天古樹自然是有着巨大作用的。無論是煉丹煉器,甚至是武者修煉功法,只要融合部分錄天古樹的軀幹,很有可能把古樹存儲的某種天道軌跡融入其!客官,您想,若是煉製的一件兵器融入了一種天道法則,或是一枚丹藥服用之後可爲武者提供某種法則的運用之法,或者武者修煉的功法能夠融入一絲天道……那得多令人振奮的效果啊!不過,真正要有此功效,必須十萬年樹齡以的錄天古樹纔可以!而咱們緣沙城,只有那一株古樹是生存了十幾萬年的!”店小二指着遠處那兩方對峙武者的方向說道。
“所以,便有人看了那株古樹?而其他武者不願看到古樹被毀,於是引起了對峙?”
“是我們城主!不過,我們城主並非是爲一己私利,他也是爲整個緣沙城考慮啊!寒音城小公主即將大婚,韓城主邀請了勢力範圍內所有下屬勢力參加慶典,我們緣沙城也在名單之列。問題是,我們緣沙城資源荒蕪,沒有什麼可拿得出手的東西,也是那幾株錄天古樹價值不凡——錄天古樹也是緣沙城存在的根本!一旦古樹被毀,緣沙城也沒有存在的必要了,沒人會願意居住在這種資源匱乏的地方的。”
“你們這裡不是有好幾棵錄天古樹嗎?毀掉一棵,也不影響大衆修煉吧!”
“怎麼不影響!客官您有所不知,錄天古樹有一種羣居擇首的特性,一方區域之內若是隻有一棵錄天古樹,那是無所謂;但若是有多棵,則需要選出一棵主樹,其他樹木紛紛以主樹爲首,將更多的資源向主樹傾斜,也只有主樹纔有傳播天道的效果……那棵十幾萬年的錄天古樹,是這方區域的主樹!一旦主樹被毀,各錄天古樹將會用很長一段時間,選出新的主樹,有可能幾十年,有可能幾百年甚至幾千萬年……在這段時間內,各樹只會緊守道識,以爭奪主樹之位,人類武者休想再依靠它們窺得任何一絲天機……”
“也是說,一旦那棵主樹被毀,這裡的武者無法再依靠任何一棵錄天古樹修煉了?”吳勇皺眉問道。這可有些麻煩了,想打錄天古樹的主意,恐怕要引起整個緣沙城的反抗了。
“正是如此!所以,當城主想要移走主樹時,遭到了大量武者反對,誰都不願主樹被移走!”
“那不要移好啦!你們城主既然未動粗、未強制搬移,說明還算是較民主的,讓全城居民投票選擇不得了!一場婚禮而已,值得非要拿走一座城的存在根基作爲賀禮嗎,羣策羣力,換份賀禮唄!”
店小二左右看了看,壓低了聲音偷偷說道,“據說,是寒音城的新姑爺劉惟公子看了這棵錄天古樹,想要在衝擊魂靈境時得到古樹天道的相助……”
劉惟?原來是這個傢伙!當初初入冥淵域時,哥們兒還把他撞成了重傷呢!他要當新郎官兒了?那麼新娘是……
嗨!寒音城小公主……說的不是韓雪芊嗎!看來這兩口子打打鬧鬧的,終究還是走到了一起。
不過這棵錄天古樹若是真的這麼毀了,可的確是有些浪費!若是搬到了哥們兒的扇裡乾坤,哥們兒保證那方世界不會對錄天古樹有所排斥。若是能把錄天古樹記錄的天道軌跡探測複製一遍,用以充實扇裡乾坤,絕對能爲其的天道之力提升一個檔次……
“客官!客官……”
“啊?怎麼了?”吳勇想得幾乎出神,被店小二叫醒了。
“客官,您還要來點兒什麼嗎?”
“算了,不用了!”吳勇抓出一把紫晶幣,足以二十多枚,扔到桌子,“結賬剩下的,全部給你當小費了!”直接從窗戶跳了出去,向那棵古樹行去。
店小二還沒來得及高興,卻被那把紫晶幣的能量波動給驚到了,“擦!這……這是假的紫晶幣吧!怎麼能量波動這麼弱?能量還這麼鬆散!這種垃圾紫晶幣能用嗎?”
“哎!客官——”店小二趕緊探頭出窗外尋找,可哪裡還有吳勇的身影啊!只能嫌棄地收起了那把紫晶幣,戰戰兢兢地送向掌櫃的那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