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一聲巨響打破了夜的寧靜,秋天的雷雨說來就來。
鄉村的夜本來就安靜,突如其來的雷聲顯得尤爲突兀,閃電亮如白晝,從半開的窗戶照進來,讓屋子驟然變亮,又驟然暗下去。
冷風從窗戶吹進來,伴隨着雨聲,和接二連三的雷聲。
沈映月脊背挺得僵直,雙手緊緊地握起來。
她不是無堅不摧的人,她也有她的弱點,那就是十分怕電閃雷鳴的夜晚。
記得入伍的第七年,跟着部隊到叢林解救人質,戰友中槍,送回營地的時候已經奄奄一息了。她親自操刀爲他動手術,最後還是無力迴天,戰友死在了她的手術檯上,那一天,就是這樣的一個雷雨夜。
她是醫生,早就見慣了生死,可人心都是肉長的,眼睜睜看着平時跟自己打打鬧鬧的戰友就這樣死在自己的手術檯上,再強大的人也會難過。她就是從那時候開始落下了陰影,每到雷雨夜就會害怕,會想起戰友臨死前那無助又痛苦的神情……
“轟隆!”又是一聲驚雷劃破天際,夾雜着雨水灌進屋裡的冷風打得她一陣寒顫。
她轉過身面對牆,緊緊捂着自己的耳朵,只有這樣才能給她一些安全感。屋子很破很小,雨水飄到屋裡打到她背上,她寧可淋着,也不要起來關窗。
幾秒種後,雨水沒了,她還是不敢鬆開捂着耳朵的手。
“月娘?”關了窗的樑寒初走到牀邊。窗有些破,關得並不是很嚴實,偶爾一道雷還能稍稍照亮屋子。他看到她正捂着腦袋瑟縮成一團。
她瘦了很多,不過身上還是有不少肉。這時候的她,顯得好無助,好弱小,那發僵的背影,瑟縮成一團的身軀,讓人看着很是心疼。
“月娘?”樑寒初見她不理他,又喊了聲。喊完想着,她捂着耳朵肯定是聽不到的吧。他苦笑一下,脫了鞋坐到她身旁。
沈映月緊緊閉着眼睛,腦袋裡不斷地出現戰友那張滿臉是血的臉,不斷地出現他臨死前的樣子,不斷地,讓她感到害怕。
突然,身後圍過來一個懷抱,她能聞到身後的人的氣息,是一種帶着淡淡檸檬香的芳草香,樑寒初。
“月娘,別怕。”樑寒初從背後摟着她,把下巴抵在她的頭頂柔聲地說。
沈映月耳朵捂得緊,聽不清他說的是什麼,可是被他這麼抱着,她莫名地心安了許多,身體也慢慢放鬆下來。
樑寒初輕輕地拿來她捂着耳朵的手,再用他的大掌幫她捂住耳朵。
他的手指很長,手掌很大,也很溫暖,輕輕地捂着她的耳朵,沒有太用力卻也能隔絕了外頭的雷聲。
沈映月定定地躺着,他的懷抱很寬闊,饒是她這麼胖,還是能被他摟在懷中,像保護一個孩子一樣護着。沈映月感受着他強有力的心跳,她不怕了,心跳卻也加速起來。
“初哥。”
“嗯?”樑寒初聽到她喊他,就鬆開了捂着她耳朵的手,“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