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家人都商量好了,初九那天各辦各的酒席,宋朝陽往劉大爺家裡來催妝,林永強往荷花家裡去催妝。
初十的時候,香雪從劉大爺家裡出閣,宋朝陽接了人,帶着嫁妝在村裡繞一圈然後再回到香雪的房子裡;
接着荷花嫁進來,如此錯開。
初九那天,劉大爺家裡猶爲熱鬧。
不但有看在劉大爺面子上來的鄉親,還有一***妹,都送了自己繡的活計當賀禮,有的是兩塊帕子,有的是一對兒枕套,還有的乾脆就是荷包等。
香雪坐在高奶奶西屋裡裝新人,二丫和小胖都穿着大紅色的衣裳,滿院子跑着,兜兒裡裝着些糖果,見到平時要好的玩伴來了,就掏出糖去給人吃,得了不少的誇讚。
有的人見劉大爺家院子裡擺着不少的箱籠,裡邊裝着裡外三新的棉被褥子,新衣新裙等;還有大大小小的盆碗器物,也都是全新的,不由得大爲羨慕——真是沒想到,香雪這麼個小丫頭,嫁妝倒是比一般的女孩兒都豐厚。
“呦,瞧瞧人家香雪的嫁妝,咱村子裡可是頭一份兒了吧?我是沒見過啊!劉家嬸子,您這幹奶奶,沒少給添置吧?”話是好話,聽起來卻有些酸味兒。
高奶奶瞥了一眼說話的人,故意提高了聲音笑道:“要說是香雪這孩子爭氣呢,這分家一年,靠着給人家做繡活硬是撐起了家業。我那孫女婿看重她呢,這些個東西啊,都是孫女婿給置辦的!你們看見的這些還是小件兒呢,等明兒去那邊新房看看,裡邊一水兒新打的傢俱!孫女婿說了,等到過年蓋了新房,還有更好的呢!”
一席話讓聽的人不由得咋舌,香雪在屋子裡聽了暗暗發笑,被劉彩霞擰了一把胳膊才忍住了,端端正正坐着裝羞澀。
不過,這事兒總有不如人意的時候。
劉大爺家院子村長熱鬧,就聽見外頭忽然一聲哀嚎,就有人哭喊着進了門,拍着大腿叫道:“好沒良心的丫頭啊,你就是有能耐了,也不能這麼沒良心的不認我們呀!這樣的日子連說都不說一聲,這是生生往我們臉上打呀!”
衆人定睛一看,不是別人,正是周樹根的媳婦,曲氏。
曲氏穿了一身大紅色的裙襖,頭髮梳得溜光水滑,鬢角處還簮了一朵碩大的紅色絨花。
若是不知道的,還以爲她是新娘子呢。
她用一條帕子捂着臉,嗷嗷地乾嚎着,不時停下來抽搭一下,偷眼看一眼其他人的反應。
高奶奶氣得渾身發抖。
曲氏這也太不要臉了,是她把香雪分出來的,也是她縱容她兄弟欺負二丫。
香雪辛苦拉扯這二丫的時候她不見人影兒,人家過好了她倒要來搗亂了?
這一輩子的大事兒,難道就讓她給攪合了嗎?
四下裡一踅摸,看見門口處一根棍子,高奶奶抄起來就要撲打張氏,嘴裡罵道:“我打你個看不得人好的東西!讓你來搗亂,讓你來搗亂!”
來吃酒席的人都趕忙拉着,也有扯着曲氏往門口推的。
曲氏見有人攔着,心裡有底了,索性跳着腳哭喊:“大家夥兒給評評理,這女兒成親,連親爹都不告訴一聲的?天底下有沒有這個道理?哎呀我們到底圖個啥呀……”
高奶奶指着她罵道:“你們圖個啥?你們左不過就是見錢眼開圖東西!香雪落魄時候怎麼沒見你出來?哦,孩子現在能賺幾個銀子了,找了門好親事,你就要扒上來了?我呸!我告訴你,甭想着那天打雷劈的壞主意!你要是再敢鬧騰,壞了我們家的喜事兒,看我不撕爛了你的那張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