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嫂子執意讓他們把孩子丟在她這裡。
反正她如今在家裡閒着,管一個孩子和管三個孩子也沒區別,更何況小山要上學了,承恩和承敘又出乎意料的聽話懂事,還會幫着做家務,根本不用她多操心。
渠水沒辦法,只得再三感謝後,纔跟着趙傷去了縣城。
路上,渠水一聲不吭,只微微垂着頭,嘴脣被貝齒咬着,神情變幻莫測。
趙傷垂下眼眸,看了她一眼,便道:“其實,報復的法子多種多樣,就看你要選什麼樣的了!”
適才他在渠水耳邊說的就是他們去了縣城,可以想法子報復韓雪。
渠水是個眼裡揉不得沙子的,當即就同意了。
現在聽到趙傷這樣說,眼睛立刻亮了起來:“你已經有主意了?”她又有些頹敗,自己想了整整一個晚上,法子幾乎想出來幾百條,但是沒有一條是完美的。
趙傷便微微一笑:“你是想要報復一次啊,還是隻針對韓雪這個人,或者是針對整韓府!”
渠水就驚訝了:“韓府是縣父母啊,如何能夠報復?”
趙傷不解釋,又追問一句:“你準備用何種方式報仇?”
渠水想了想,便咬牙道:“當然是要讓韓雪沒有再反擊的能力!不至於要人性命,可是也要讓她和於家明付出應有的代價!”
這次,她不知道於家明是否參與到了其中,但她卻不會放棄這種可能。
於家明如今與韓雪是夫妻同體,若要報復,那就要兩個人一起承擔!
趙傷微微頷首,說了一個“好”字。
他如今的模樣其實說不上有多麼俊美貴氣,因爲他背上很接地氣的背了一頭野豬,手中還提着十幾條魚。身上穿着也是最常見的灰黑色粗布衣裳,褲腿扎着,腳上是一雙黑布鞋。
但,他淡淡一個“好”字,聽起來卻斬釘截鐵,使人不由自主就相信了。
渠水看着這樣的他,發現她對他特意產生出來的排斥正在一點點消失。
這並不是她所希望的,但是內心深處,卻不受她的控制。
她只得慌張移開目光,掩飾住自己內心的波動。
到了縣城後,趙傷將野豬與魚賣了九兩三百文後,便帶着渠水去縣城找出租房子。
鎮上已經不好找了,那就來縣城住,縣城相對鄉下,是一個很大的地方,而劉家的那點小傳聞,在縣城也就不算什麼了。
聽說當初韓雪要嫁給於家明的時候,曾經提出來讓對方入贅,但是孫氏死活不同意,所以,韓家便提出來要韓雪生下的第一個兒子姓韓,繼承韓家的一切。
這對於家明與孫氏來說,則是最好的一個選擇方法,他們並不在乎失去一個孩子,只是這個孩子能夠給他們謀取多麼大的利益。
所以,在昨天成親後,今天孫氏他們就一起搬到了縣城。
渠水與趙傷找房子的時候,就無意中碰到了他們搬運行李的馬車。
於家明穿着一身大紅衣裳,頭髮梳的整整齊齊,清秀的臉上帶了喜氣洋洋,騎在高頭大馬上,左顧四盼着。
孫氏坐在馬車裡,掀起窗簾也興致勃勃地向外看着。她原就出身於富戶人家,後來家道中落,才委屈自己嫁了一個粗漢子,但是憑藉着自己的努力,最終她又回到縣城了,她如今與縣父母是親家,在這個縣城都是人上人,走路都要橫着走的。
渠水眯着眼睛看向他們,驚訝的發現此時的孫氏已經完全看不出當初的病態了。
可以說,除了她臉頰上那抹因爲興奮而產生的不正常的粉紅外,她完完全全就是一個健康的人。
趙傷發現了她的異狀,跟着看過去,然後眉頭便微微皺起。
渠水已經氣憤地低聲嚷道:“難道她之前做出那幅病歪歪的模樣就是爲了博人可憐嗎,不肯做家務,讓兩個孩子髒兮兮的跟個乞丐一樣,甚至還讓於家明輟學回家做家務,掙錢,但是她卻躺在牀上當病人!”
“不光是博可憐,應該還有躲懶吧!”趙傷淡淡說了一句。
渠水仔細想了想,越發覺得有可能。
見她氣得雙眸中都竄出來小火苗了,趙傷不由好笑,如今對方已經與她沒關係了,她卻還這麼義憤填膺。他只得說道:“我們快走,不要讓對方看到了我們!”
渠水不情不願的跟着他往牆角處躲了躲,一拐彎,消失在了人羣中。
一邊走,趙傷一邊解釋:“縣城的治安是最好的,不用擔心有流民去家裡搶糧食,晚上也有衙役們巡邏,而且,我看着街道還算是繁榮,你的飯館應該能開起來!”
不指望多掙錢,最起碼能夠保住他們每天在縣城的吃喝。
渠水便連連點頭:“不錯,飯館應該是能掙錢的!”
縣城的流民乞丐很少,這也難怪,早在過年前,縣令大人就吩咐了衙役,將縣城中的流民乞丐都轟出去們,把守城門,不許流民經過。
所以大量的流民乞丐都涌入了下面的鄉鎮,治安纔會不好。
縣城的人們生活幾乎沒有受到太大影響,只是,韓縣令又徵收稅收後,人們纔不滿起來。
渠水他們相中了一處院子,地方不算太大,但也是獨門小院,只有一個前院,正屋有三間屋子,西廂也有三間,廚房是建立在東廂的,還有一個小小的柴房,院中有一口井,有一個地窖。院內只有一顆桂花樹。但是從衚衕裡面卻延伸過來兩棵茂盛的梧桐樹的葉子,能遮住小半個院子的蔭涼。
屋子卻又不受影響。
渠水覺得眼瞅着就要入夏了,夏天住在這裡一定很涼快。
租金又不算貴,一個月二兩銀子,不用押金,交足三個月即可入住。
趙傷便將賣野豬的銀子拿出六兩來給了對方,並說明這兩天馬上就會搬過來。
選了院子,兩個人又去找了門面鋪,街上關門的也有好幾家,渠水他們租了一間比在鎮上空間更小一些的,租金也是一月一兩,但沒有後院,鋪子門前有一口井,兩家鋪子合用一口井。
因爲不確定到底要不要繼續做下去,渠水也交了三兩銀子,拿到了鋪子鑰匙。
如果真的要開門做生意的話,就有的忙了。
回去
的路上,渠水掰着手指頭盤算這個盤算那個,忽然想起了什麼,便又擡頭問對方:“你準備什麼時候採取行動?”
趙傷並沒有告訴她該怎樣做,她心裡一直惦記着。
但對方還是沒有告訴她,只輕輕搖頭:“這件事你不用管,我自會調理妥當!但,渠水,鋪子先不開門!”
渠水便略微訝異了,鼓鼓嘴:“我們都租好鋪子了,要是不開門,租金就扔了!”
一個月一兩銀子,算下來一天也有三百多文呢。
趙傷卻淡淡的:“稍安勿躁!”
渠水看着他那淡然又從容的神情,突然明白了什麼,難道開鋪子與報復韓雪的事情有關嗎?
她努力認真的盯着對方的臉,想從中看出點什麼,可說,她的道行和趙傷比起來差遠了,只得鬱悶的回到了鎮上。
他們的動作很快,此時纔剛剛中午過去,兩個人也不好意思去麻煩路家,便在路上買了兩個燒餅充飢,回去後就開始協商着搬家的事情。
渠水對路嫂子說他們要去縣城開鋪子後,路嫂子便十分驚訝,然後連連感慨:“到底年輕啊,就是有魄力!”
但若是讓他們一家搬過去做生意,她心裡就要打鼓的,生怕賠錢了在縣城不好生存。
渠水就低嘆一聲:“在鎮上一樣吃喝,如今又發生了這件事,倒不如去縣城,說不定還能掙點錢!”
路嫂子點頭:“是這個理兒,那行,啥時候搬家我幫忙!”
渠水已經不好意思說什麼了,半晌才指指那邊的院子:“啥都不剩了,嫂子,我們只要把人帶去就好了!”
家裡的一切都給燒了,衣服,被子,包括小推車也都燒焦了。
所以一切都得置辦新的。
路嫂子一愣,便拍了下自己的腦袋:“哎呦,你看我這豬腦子!不過,你們什麼都要置辦那得花不少錢的!”
渠水就搖頭,愁眉苦臉的:“是啊,地窖裡的糧食倒是沒什麼損失,到時候直接搬走就是了,關鍵還是被子、衣服這些,幾口子呢,估計光做衣服都做不過來!”
路嫂子眼珠子一轉,忽然湊上來:“這樣吧,渠水,我在家裡閒着沒事,不如幫你做些衣服…”
渠水怔了怔:“那怎麼好意思,嫂子,我一個人做的過來…”
“傻丫頭,嫂子也不要工錢,只是如果你家飯館真開門了,生意若是可以,倒是可以讓我去幫忙做個小工啥的!我和你大哥天天在家裡閒着,一個子兒都不掙,這心裡頭急着慌啊!”
路嫂子性子就直白,所以說話也直白,也沒有考慮過原本的小工盧氏與趙二娘子。
渠水想了想,便誠懇的說道:“嫂子得先知道,我們飯館是先不開門的,估計得等幾天,然後如果開門了生意不好,那我估計不會再僱人,家裡承恩和承敘,還有我表哥都是閒人,可以做得來的,如果生意真的很火的話,我也得先問問盧姐姐和趙二嬸那頭,她們以前一直在我飯館裡當小工,如今也沒有辭退,只是沒有活計幹了讓她們先回家休息!如果她們確定不來了,我再來請您好不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