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丫鬟被唬了一跳,忙不迭的扶着嚴如蕊就出了書房往客院去了。
見人都被氣走了,向晚才鬆了口氣,端着茶杯踱着步子繞過屏風,見毛豆練字練的滿臉的墨汁子,忙驚呼一聲,叫小丫鬟送了溫水來,讓明月很墨痕給他洗臉洗手。
“你們家這幫子女人,就沒有一個省油的燈!浪費了我多少唾沫星子,要是每天都這麼着的話,我得多喝多少杯茶!”
坐在書桌上翹着二郎腿的向晚一邊喝茶一邊丟了個白眼給展牧,“以後這種事別找我,浪費時間!”
展牧笑嘻嘻的湊上來,“看到你這麼輕易的就把人給打發了,我就放心了,以後你嫁進來也不會受委屈的。”
“那是。”向晚舒展眉頭笑了,“這都啥時候了,還不給飯吃?”
從沐清王府出來,向晚想起很長時間沒去晚記了,順道就去一趟。
晚記一般午時左右是一天當中最忙的時候,梅娘子也沒什麼工夫招呼她,卻很貼心的叫廚房準備了幾樣適合小孩子的點心,還叫了軒哥兒出來帶着毛豆去她們母子的小院子裡玩。
見梅娘子忙不過來,向晚想着反正自己左右無事,就帶着明月和墨痕幫她打打下手,端端盤子之類的。
自然,端盤子的是明月和墨痕,她就站在櫃檯那兒幫梅娘子收銀子。
突然,梅娘子湊過來跟她說了一句話:“金銘公主來了,姑娘可要當心些,別是又要出什麼幺蛾子。”
其實,這些日子向晚心裡也一直在暗自警惕着的,嚴家那姐妹兩個目前對她來說沒有什麼威脅,她們不過是閨閣中的女子罷了,輕易出不得家門,但是,金銘公主就不一樣了。
以前自己一直以爲,金銘公主與寧寶蟾差不多,都是野蠻專橫被慣出來的壞脾氣,不會有什麼心計。
但是,慢慢的日子久了,她就覺得,這個金銘公主絕對不是個繡花枕頭那麼簡單,自己這幾次遇險,也不知道會不會跟她有關係。
以她對展牧的感情,若說得知自己要嫁給展牧還無動於衷的話,自己就真的要盤算盤算她到底在想什麼了,但是今兒個她來這裡,分明就是衝着自己來了。
表面上不動聲色,心裡卻想着,且看她要做什麼。
“明月,你不用在這兒幫忙了,帶着墨痕去後院看好毛豆就好。”
如今最讓向晚放心不下的就算兒子毛豆,有什麼危險她可以自己承擔,只要不傷害到毛豆便可。
明月猶豫了一下,雖然不知道她爲什麼突然這麼說,卻還是說道:“讓墨痕陪着姑娘吧,後院那裡應該沒怎麼有人過去的。”
正是因爲這個時候酒樓裡的人大都在前面,後院反而更加的危險,向晚搖了搖頭沒答應,明月只得叮囑了梅娘子幾句,讓她照顧好姑娘。
明月和墨痕剛走了不到一刻鐘,就有一個丫鬟樣的女子走到向晚跟前,“我們家公主要見你,請向姑娘跟我上去吧。”
向晚手裡撥弄着算盤珠子,聞言連頭都沒擡,“既是你們家公主要見我,就讓她到這兒來,我很忙,沒空上去,慢走不送。”
“你竟然不識擡舉!我們家公主可是千金之軀,你又算什麼!叫你去還不趕緊着!”
向晚這次擡了一下眼皮,“公主?再金貴也不是我們北碩國的公主,再不滾當心我叫人把你打出去!”
那丫鬟臉色白了一下,卻也不敢當着這麼多人真的對向晚怎麼樣,轉身就上樓去了。
梅娘子有些擔心,勸道:“姑娘,這金銘公主可是來者不善,姑娘要不先回家去吧,如今姑娘身邊只有一個墨痕,若是那金銘公主來硬的,可該如何是好?”
“那這樣,你讓夥計把軒哥兒和毛豆都帶到這裡來,給他們收拾一張桌子,弄些點心瓜果,讓明月照看着,這兒這麼多人,其中也不乏達官顯貴,想來那金銘公主也不敢亂來,就讓墨痕跟着我。”
“姑娘這是……要上去見那金銘公主?”梅娘子有些焦急,“姑娘萬萬不可啊,那金銘公主可是詭計多端,這……”
向晚笑着拍拍她的手,“不用怕,你只管照看好兩個孩子,墨痕跟着我呢,沒事的。”
聞言梅娘子便不再勸,急急忙忙的親自去後院叫人了。
就這會兒的功夫,金銘公主又派了人下來,這次來的不是沒什麼份量的小丫鬟,而是她身邊的金嬤嬤。
向晚頭一次見金嬤嬤,很是認真的打量了她一番,心想這人瞧着倒是慈眉善目的,可從眼睛裡卻看出一股子狠辣來,想來定不是一個心慈手軟的主。
她在打量人家,人家也在打量她。
金嬤嬤笑眯眯的看着她:“向姑娘,我們家公主有事要告訴姑娘,她的身份呢,又不適合下來與姑娘說,還是請姑娘上去一趟吧,姑娘若是不去,可是會後悔的。”
向晚也笑:“正好我也想見見你們家公主呢,嬤嬤先回去,等我忙完手裡的活,自然就會上去的。”
金嬤嬤點了點頭,便順着臺階上了二樓。
沒一會子,明月她們來了,向晚便叫了墨痕跟着她去了二樓,二樓樓梯處,站着一個丫鬟,是第一次下去叫向晚的那一個。
這會子見向晚還是上來了,臉上便帶了些許的得意,“跟我來。”
墨痕待要出聲訓斥,向晚搖了搖頭,一個小丫鬟狗仗人勢而已,用不着跟她計較,沒得掉了身份,若是她再敢挑釁,摁到地上揍一頓就是了唄,何苦浪費脣舌。
包間裡,金銘公主正在吃茶,桌子上沒什麼菜,只有幾樣點心,還有一壺酒。
向晚進去,金銘公主看見她卻是笑了,“坐。”
向晚也沒想過要跟她客氣,本來這就是自己的地盤,自己還會客氣拘束嘛!搞笑!
“喝杯酒如何?”
說着已經倒了一杯,遞到向晚跟前。
雖然不想喝,但向晚還是接了過來,湊到鼻前聞了聞,輕輕的抿了一口,“花雕,這可是我們酒樓最好的酒,公主真是有錢人。”
金銘公主擡手把被子裡的酒喝掉,“聽說你同南宮麒定親了?”
果然是爲着這事來的,向晚笑着把手裡的酒放下,“對啊,不知道這件事情跟公主有何關係?用得着這麼巴巴的叫我來問嗎?”
“有何關係?”金銘公主冷哼一聲,“南宮麒這輩子只能娶我,如今他要娶旁人,你說跟我有沒有關係?”
“是有點關係。”向晚以手肘撐着下巴,微微的點了點頭,“可是,你不應該來找我,你該找他纔對。”
“我不知道你是用的什麼手段勾引的她,但是我知道,你不可能嫁給他的。”
聽她這話說的還頗有些胸有成竹的樣子,向晚忍不住笑了,“你這哪來的自信?我怎麼就不可能嫁給他了?無論如何我都會嫁給他的。”
金銘公主卻冷笑一聲:“我敢斷定你不會,要不要打個賭?”
打賭神馬的最沒意思了,向晚興趣缺缺,“不感興趣,如果公主想要找人打賭的話,不如去賭坊看看,那裡都是賭鬼,應該能滿足你的要求的,我這裡只是酒樓,公主若無事,就麻煩不要再來耽誤我的時間,我忙得很。”
站起身來就要走。
都走到門口了,墨痕已經打開門,向晚正要出去,卻聽金銘公主幽幽的說了句:“難道你不想知道你兒子的親生父親是誰嗎?”
向晚臉色一變,猛地轉身看向她:“你知道?”
“若是不知道,我也不會叫你來。”金銘公主微微的挑了挑眉毛,“怎麼樣,有沒有興趣坐下來繼續聊一聊?”
“好啊。”向晚努力抑制住內心的震驚,那是一種知道自己馬上就要知道真相的緊張感,她明白也許這件事情永遠不知道對她纔是最好的,可是,她還是想要選擇揭開自己內心深處的那個傷疤。
若是沒有人說要告訴自己真相,她自己絕對不會去查,可是現在……她忍不住想要知道真相。
這個徹底的改變了自己命運的那個人,把原主害死的那個人,到底是誰?
看她緊張的模樣,金銘公主心裡得意了,“那天,據我所知,應該是你同你那大伯母一起出的門,然後下午你就被人擄走了,那人沒有殺你,只讓你離開向家,再也別回來,你不依,他就把你打暈丟在了荒野裡,等你醒來已是黑夜,那時有一個人男子正趴在你身上……”
“住口!”向晚臉色蒼白,一下子坐了起來,雖然經歷這件事情的那個人是原主,不是她,但是隻要想到這一幕,她的心口就悶悶的疼。
她轉身欲走,卻被金嬤嬤攔住了,墨痕快走兩步護在她身前,瞪着金嬤嬤道:“你們想幹什麼?”
金嬤嬤卻是笑的慈眉善目,“老奴只是想告訴向姑娘,這件事情雖然姑娘不想聽,但如果這個欺負了你的人,正是你身邊的人呢?姑娘難道願意一輩子就當不知道的?”
“我身邊的人?”
向晚呆立了一會,又緩緩的回到椅子上坐下,“你只告訴我那人是誰,過程什麼的就不要再說了,我比你清楚的很。”
金銘公主笑的誇張,“哈哈,這倒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