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恩斷義絕

“莫非,莫非穿越了?”

望着眼前這一片陌生的環境,楚雲瞪大了眼睛,周圍的沙發變成了枯黃的樹木,白天變成了黑夜,街市上的喧鬧聲變成了野獸的嚎叫。

一陣狂風吹來,帶來了陣陣血腥,極爲刺鼻。楚雲順目望去,旁邊還躺着幾具屍體,屍體上的鮮血還在靜靜地流淌着,顯是前幾分鐘才被人殺死的,斷臂斷頭隨處可見,顯然,這裡經歷了一場極爲激烈的戰鬥。

出生於九零年代的楚雲哪裡見過這樣的場面,胸中直反胃,差一點就要暈過去。

花費了好一會兒功夫,楚雲這才鎮定下來,忽然感覺手裡似乎還握着什麼東西,是一把劍,一把還在滴着鮮血的劍。

“看來真的是穿越了。”

“這種詭異的事情居然發生在我身上,去他媽的,老子買彩票怎麼從來沒中過!”

短暫的驚愕之後,楚雲漸漸恢復了平靜,開始整理記憶。

“莫名其妙,既然穿越了,等等。。。你也叫楚雲?兄弟咱們還真是有緣。”

“兄弟,真對不起了,這是老天爺的安排,你可別怨我!”

上一世的楚雲是個公司小職員,單身宿舍突然斷電,然後微波爐就炸了,醒來的時候,就變成了眼下這般。

嘴角微微彎曲,對於這樣的命運,楚雲無法解釋,只好坦然接受,否則還能怎麼樣,難道對着老天爺罵一句“操你媽,老子要回地球”。

“希望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吧,等一等,這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世界?武道世界?還是西方世界?還是說穿越到了古代?”

“如果是武道世界還好,今後修煉什麼的,說不定還能夠回到地球,如果是穿越到古代。”

楚雲不敢想下去,他可不願意穿越到古代,來個尋秦記什麼的。

“千萬不要是古代。”

楚雲繼續仔細觀察着周圍的一切,一番觀察之後,他確信了一點,他並沒有穿越到古代,而是一個玄黃世界,因爲遠方傳來的,似乎並不是野獸的聲音,那種能夠撕裂大地的聲音,絕不是地球上的生物。

“玄黃世界?”

記憶突然如同洶涌的浪潮一般襲來,楚雲瞬間頭痛欲裂,痛得他躺在地上打滾,一番折磨之後,他這才漸漸恢復了平靜,擦乾黃豆般大小的汗水,鎮定下來之後,開始整理腦海裡記憶碎片。

楚雲,一名資質中上修武者, 楚家外門弟子,現正在楚家修行,父親曾經捨命救過楚家族長被賜予楚姓,可爲了追求更爲強大的力量,父親走火入魔而死,母親匆匆改嫁,從此便被一位名叫“項行天”的中年男子養大成人。

楚雲繼續整理記憶,得知真相之後,長鬆了一口氣,因爲,這具身體是自殺的。

突然降臨到別人的身體上,這種奇異的排斥感還是讓楚雲感覺很不爽,但當知道這具身體的主人是自殺的之後,讓他更能心安理得地接受這樣的奇蹟。

“兄弟,怎麼沒有突破武境,你就要自殺啊,你也太懦弱了吧,看來這也不能怪我了,你要不跳崖,估計還活得好好的,你這懦夫,不配有這麼好的義父!”

“兄弟,有什麼想不開的,何必自殺呢?”

感慨一番之後,楚雲繼續整理記憶,稍微舒展的劍眉又開始緊鎖。

“兄弟,如果沒有好東西,在這種玄黃世界單憑毅力的話,那我們最後也只能是螻蟻一隻啊!連女人都碰不得,如果連女人都碰不了,那我還不如再死一次,說不定還能夠回到地球,老子剛剛纔微信了一位美女。”

“那身材。。嘖嘖嘖,據說還是個體育老師,健身美女?他媽的,都是那個狗奸商害得!”

“不過也託你的福,兄弟,如果你沒有跳崖,估計現在我就去見馬克思了!算了,那健身美女是沒機會了!”

“美女?哇哈哈!”

楚雲搓了搓手,失望的眼神再次充滿了活力。

“我的天,我的天,我的天,我怎麼這麼傻,玄黃世界的美女還少嗎?髣髴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颻兮若流風之迴雪,迴雪,迴雪啊,那身材,那氣質!娃哈哈”

激動萬分的楚雲又搓了搓手。

“更何況,嘿嘿,既然這夢想在地球無法實現,那就在這個世界實現吧!”楚雲嘴角漸漸彎曲,露出淡淡的奸邪。

“不過得先看看你有沒有好東西。”

再次整理了一番記憶之後,楚雲這才鬆了口氣。

“九天龍武決,這是他父親,哦不,自己父親死後留下來的功法,父親說好像。好像能夠完全打通九脈玄境,據說還是一種能夠晉升的功法?”

楚雲從地上站了起來,眼眸裡閃爍着前所未有的堅定。

“對不起了,兄弟,這是老天爺的安排,從今天開始,你的恩人便是我的恩人,你的仇人便是我的仇人,你的父親便是我的父親!老子可不像你,我是一隻頑強的蟑螂,即便前面是刀山火海,老子這隻蟑螂也要長出一對翅膀飛過去!”

立下這樣的“豪情壯志”之後,楚雲總覺着哪裡不對。

後來他才知道,母蟑螂其實是有翅膀的。

……

……

時光如白駒過隙,轉眼間六年已過。這六年來,楚雲完全適應了這個玄黃世界。心法,功法,武技,傭兵,魔獸,神兵,神墓,鬼穴,這些玄黃世界的代名詞,他都已經一一接觸過,也好幾次在這些事物面前險象環生。

每次逆境逢生之後,他總是喜歡縱聲大笑,然後拔起插在敵人心臟上的“龍雲劍”,繼續活下去,繼續走下去。

六年裡,他認識了很多人,兄弟,朋友,敵人,導師,算不上什麼英雄大俠,但也無愧於心。

走過的路,殺過的人,流過的血,擦乾的淚,六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凡武境,真武境,玉武境,玄武境,明武境,聖武境,極武境,太元境,神元境,神武境,無極境,每一層對修武者而言都是生與死的考驗,血與淚的熔鍊,現在的楚雲剛剛踏入修武界,目前的實力是凡武境八段,對於未來究竟能夠走多遠,他心中也沒有定數,但每一步,他都會用心地去走。

……

……

深秋已至,寒風蕭瑟,落滿秋葉的地面上,兩名年輕人怒目而視。

“楚天,這一切都是你做的吧!”

楚雲狠狠地瞪着這位曾經的摯友,恍惚的眼眸中帶着幾分傷感。

這一位被楚雲叫做楚天的年輕人約莫二十餘歲,氣質優雅,顯是一位貴族,然而他卻身着一身黑色武衣,與他那高貴的氣質格格不入。

他是楚家的二公子,更是楚雲曾經最好的朋友。

楚雲輕閉雙眼,腦海裡不斷回憶起那些美好的畫面,耳邊不斷回想起那熟悉的言語。

“楚雲快走!我來斷後!”

“二公子!”

“我叫你走啊!”

“我不走,大不了一起死!”

“滾!”

“你罵我也沒用,嘿嘿!”

“你!真是臉皮厚!”

這樣的情景彷彿發生在昨天。

可是一切都結束了。

心如刀割,面對生死兄弟的背叛,楚雲伸出左手捂住自己的臉,眼角滲出一滴滴淚水,他怎麼能夠忘記楚天爲他擋住的那致命的一劍。

兄弟不就是如此嗎?

楚天也聳了聳肩,眼神冷漠如冰,緩緩說道:“我也不想這樣,是你自己擋了我的道!”

楚雲捂臉嘆息。

他變了,變得如此劇烈。

原來,今天本是天雲宗來楚家選拔弟子的日子,楚雲原本可以憑藉自己的才華加入天雲宗,然而楚天卻當衆污衊楚雲小時候曾經偷盜過楚家的寶物,天雲宗的上層本就與楚天有染,非但即刻銷燬了楚雲的入門證書,而且開始煽風點火,讓楚雲蒙受不白之冤。

懷璧其罪,所有人都認爲楚雲曾經偷盜過楚家的寶物,就連項行天也拿不出證據洗刷楚雲的冤屈,畢竟楚雲並不是真正的楚家人。

過去這一類事情發生在別人身上,楚雲只是哀然嘆息,而現在這“懷璧其罪”的事情發生在他本人身上,他這才知道,那一刻,他有多麼地無助,那一刻,那些眼神有多麼冷漠和歹毒。

那一刻,楚雲至今無法忘懷。

楚雲永遠沒有想到,始作俑者居然眼前自己這位最好的兄弟。

“爲什麼,爲什麼要這樣!”楚雲仍舊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的一切,冷厲的語氣中透露出傷悲。

“擋我道的人都得死!”楚天繼續冷笑,然後大笑,最後肆無忌憚地咆哮。

楚雲心中氣急萬分,狠狠捏緊拳頭:“我把你當成我來這個世界唯一的朋友,唯一的。。。”

來到這個世界上,楚天是第一個送楚雲生日禮物的同齡人,二人曾經一起執行任務的時候,楚天也曾爲楚雲當劍。

難道這一切都是假的?

楚雲從來沒有想過事情會發展到這一步,他看不清楚天,這究竟是個怎樣的人,是他變了嗎?還是自己從前太愚蠢,將虛僞當作了真情。

“你是說那些吃喝玩樂的日子?你還真是幼稚!別忘了這是什麼世界,爾虞我詐,我只不過重新適應了這世界的規矩罷了。”楚天收住了笑聲,胸有成竹。

“好一個爾虞我詐!”

“你也二十五歲了,難道還沒有看透這個世界?你難道還沒有適應?”

楚天知道楚雲來自另外一個世界,從楚雲來到這個玄黃世界的第三個月就知道了。

楚雲默然,心神複雜。

氣氛在死寂中過去了三分鐘,血紅的夕陽已經下了半山腰,眼前這一切對於楚雲來說就彷彿是在做夢,一個曾經爲你當劍的人,現在卻突然之間要對你痛下殺手。

“不錯,過去我你和一樣,重情重義,那是因爲我沒有看透這個世界,你我都太天真了!那些歷史上的帝王將相,哪個不是和我一樣?成功了,就是英雄業績,失敗了,大不了一死而已!堂堂男子漢大丈夫,連斬斷過去的勇氣都麼有,你還有什麼勇氣?”楚天一氣呵成。

聽了這話,楚雲狠狠地捏緊拳頭,手掌漸漸滲出一滴滴鮮血,“好,今天你我已經恩斷義絕!你不要後悔。”

這一句話他說得很慢,很低,卻很重很重。

那些歲月似乎已經無法再繼續追憶,一滴熱淚劃過楚雲的臉龐。

“說得你好像能夠戰勝我一樣!”

“看來我們之間今天只有一個人能夠活着出去!”

楚雲忽然拔出父親遺留下來的龍雲劍,凝重的眼眸望着鋒利的劍刃,緩緩道:“父親,你從小就讓我要廣交朋友,告訴我男人最重要的就是兄弟之情,但這一次,做兒子的只能違背您的意志了!”

說着說着,楚雲依舊忍不住熱淚盈眶,遂即擦乾眼角的淚水

斬斷不了過去的人,也沒有資格展望未來,這一切應該有個了斷了。

看見楚雲拔出了龍雲劍,楚天瞳孔漸漸收縮,他並不敢大意,因爲他知道楚雲一直都在對外隱瞞自己的武境實力。

“今天我倒要看看,你真正的武境實力究竟如何!”

“來吧!”楚雲咆哮着揮劍而去。

劍鋒所向,冰冷的光影來回交錯。

“好快的身法!楚雲你究竟隱瞞了多少!”

楚雲不答,再度揮劍斬去,咣噹一聲,楚天竟是被擊飛了數十米。

“可以呀,楚雲,這一劍不錯,再來,反正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楚天倒也有些奸雄風範,擦乾嘴角的血液,再次揮劍斬去。

“爲什麼,爲什麼要這樣!”楚雲一邊揮劍,一邊哭着吶喊。

“不爲什麼,就因爲你當了我的道!”楚天語氣冰冷,眼神更加執着。

“你!”楚雲大聲一喝,劍速加快。

光影交錯,劍音崢崢,二人戰了幾十回合不分勝負,然而,楚雲畢竟是外姓子弟,所修煉的心法只是最爲初階的“凝氣決”,一番激鬥之後,體內真元之氣難以爲繼,漸漸落入了下風。

眼見楚雲如此,楚天輕蔑一笑,“楚雲,你根本不姓楚,所以,你們這種外人一輩子都別想超越我們楚家人!一輩子!”

是心法!是心法!楚雲頃刻間明白了一切。

楚雲雖然姓楚,但他與這個楚家毫無血緣關係,是他父親因爲有功才被賜予楚姓,所以,他們這種外姓人只能夠修煉低階的心法,而楚天則是楚家的後代,所以他有資格修煉高階心法。

在天元大陸,心法的作用之一就是減少劍招的真元消耗,高階心法自然勝過低階心法。

楚雲體內真元不濟,漸漸落入下風,竟是被楚天刺了一劍。

這一劍並不簡單,因爲劍上有毒。

“哼,結束了!去死吧!”

中毒之後的楚雲眼前一片模糊,感官漸漸被毒素麻痹,身體開始搖搖晃晃,耳邊竟然出現幻聽。

楚天冷冷一笑,準備乘着這個機會將楚雲一劍穿心。

然而就在楚天自以爲得手的時候,楚雲身上竟是漸漸泛起一道白色的神聖之光,白色的光芒宛若一層潔白的聖衣瞬間將楚雲包裹,替楚雲擋住了這致命的一劍。

望着眼前這詭異的一幕,楚天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是什麼東西!”

白色的聖光宛若女神的紗衣,輕輕地將楚雲裹在其中。

之前的胸有成竹變成了惶恐不安,楚天死死盯着眼前這神奇的聖光,“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爲什麼,爲什麼總是你們!爲什麼!”楚天拼命地吶喊,似乎在抱怨這世界的不公。

每吶喊一次,楚天便向那神秘的聖光猛刺一劍。

然而試了好幾次,楚天仍舊無法刺穿眼前這一道神聖的白光,當他準備第七次刺穿這神聖白光的時候,卻突然感到手腕一陣劇痛,這種痛苦瞬間麻痹了他的左手,最爲令他意想不到的是,他的左手竟然開始捏住自己的脖子。

“怎麼會這樣!”

楚天眼見事情不妙,心中一狠,竟是揮劍斬斷了左手。

他絕沒有想到事情會以這樣的結局收尾,自己居然要斬斷左手才能夠保全性命。

“爲什麼,爲什麼總是你這種人!上一次是他,這一次是你!我不信,我不信!”

奸邪的眼眸中充滿着怒怨,他恨,恨這個世界對他不公。

“爲什麼,爲什麼老天爺要垂青你們這種人!我可是楚家的二公子!”

氣急敗壞的楚天凝聚所有真元之力於劍刃之上,準備誓死一搏,可他最終又停了下來。

望着眼前的楚雲,楚天瞳孔發生了變化,一雙眸子竟漸如蛇瞳,只聽他忽然冷冷一笑,聲音驟然之間變得陰柔起來,而那斷掉的左腕竟然慢慢長出猶如蝮蛇一般的鱗片,整個人顯得極爲猙獰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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