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聯隊風靈船甲板上,唐寧靠在船舷旁,望着腳下山林走馬觀花似一閃而過,心下諸多情緒涌動。
不知柳茹涵現身在何處,是不是還在東萊郡等着自己,亦或也加入了聯軍中?
還有顧元雅,她如今在幹麼?
一想起她們,唐寧心中又添幾分掛念和擔憂。
“唐師兄在想什麼?”陳達緩步走過來,與他並肩而立,矗立在船舷旁,望着遠方天際羣山連成一線,開口問道。
“想到了我妻子和徒兒,不知道她們現在怎麼樣了?”
陳達回過頭,有些詫異的看了他一眼:“我還以爲唐師兄此刻滿是鴻鵠大志,沒想到卻是兒女私情。”
“陳師弟一向志氣高遠,我不如你。”唐寧知曉其一直以來都是胸藏大志,這一點比他要強多了。
“只可惜我是有心而無力。有一句我不吐不快,如有得罪,還請唐師兄見諒。”
“陳師弟請說。”
陳達正色道:“唐師兄乃太玄宗弟子,尊夫人師傅又是太玄宗高層,請恕我直言,你如今所掌握的資源是多少人夢寐以求卻不得的,你既在太玄宗擁有這麼大的人脈和能量,修行進境又如此迅猛,將來可謂前程似錦,爲何卻總是心念兒女私情?毫無大丈夫之志。”
“大丈夫生於亂世,當手持三尺劍,平定天下,撥亂反正,挽即倒狂瀾,拯將傾大廈,立不世之功,成萬世之名。”
“此當爲男兒之志也。”
唐寧道:“人各有志,我沒有陳師弟這麼高遠的志向。我是一個比較務實的人,處在什麼位置就做什麼事,不會想的太遠。”
“你說的那些事兒是太玄宗掌教該考慮的,和我這種小人物無關,想多了只會給自己添加不必要的煩惱。不在其位不謀其政,就好像這戰局,你我皆是風暴裡的一葉扁舟,只有被推着走的份,最終結局哪是我們能左右的。”
“身處這樣的大風暴裡,我能做並該考慮的是怎麼在戰爭中活下去,沒有什麼比這個更重要。”
“至於說斬殺孔雀王,擊退牧北妖魔,這樣的不世之功還是留給那些大人物去幹吧!”
陳達道:“若只是爲了活下去,唐師兄又何必參加聯軍,以你的修爲,不管去哪都能逍遙自在。”
“我說了,我是個現實的人,參加聯軍是迫於無奈,若抗命的話,我連太玄宗弟子身份都保不住。而離了太玄宗,就代表失去了所有豐厚的資源收益,這當然是我不願意的,所以只好加入青州聯軍。”
陳達沉默了一會兒,目光凝視遠方,眼中好像有一團火焰:“當年咱們從新港撤離轉向內陸,也是逢牧北妖魔進攻青州,當初只是小小的金丹修士,而今都已在青州站穩跟腳,成爲化神修士,管理一方事務。”
“現天下大亂,最不缺的就是機會,哪怕出身再低微,只要把握住,一樣能登頂山巔。”
“或許待第三次牧北與青州大戰時,你我皆已成爲左右戰局的人。”
唐寧見他目光灼灼,似有火光迸發。
“唐師兄,你還記得當年第一次離開新港的情境嗎?”
“當然。我記得那時是因飼養靈獸,爲了得到靈獸幼崽和售賣分配名額,到附近島嶼談判,宗門想讓我們這些弟子漲漲見識,因此從各部科挑選了二十五人。第一次離開新港那可真是大可眼見,彼時幽冥海組織的海盜船、海獸的大規模遷徙都給我留下了深刻印象,還有往來牧北的雷滋船,那時看得目瞪口呆,完全超乎了想象。”
兩人依靠在船舷,閒聊起新港往日舊事,恍如隔世。
……….
奉化城,整間城廓被濃濃的灰霧所籠罩,城外一片狼藉,諸多巨大妖獸橫屍野領,血流成河,又有數不盡的戰船殘骸遍地,腥臭血腥之氣撲鼻,場面慘不忍睹。
從午時到黃昏,直至月輪高升,遠處又有諸多旗掛牧北的戰船徐徐駛來,狼豺虎豹,蟒象鼠雀,各類妖獸遮天蔽日涌向奉化城。
不知過了多久,籠罩奉化城的灰色雲霧突然劇烈涌動,彷彿內裡有一頭巨獸在翻騰。
隨着灰色濃霧翻涌的越發劇烈,突然間,只見數道巨大光柱從內裡升騰而起,衝破灰霧直接雲霄,光柱餘波如漣漪一般掃向四方,所過之處,灰霧立刻被滌盪,消失的無影無蹤,如冰雪消融於陽光。
不多時,整個奉化城全貌出現在視野中。
就在此時,一道巨大的身影從灰霧中衝出,細看之下,乃是一隻巨大的七彩孔雀,其額冠一頂七彩王冠如同一把巨傘般高高聳立,七彩光芒不斷流轉。
此刻孔雀巨爪下抓着一個人頭,升騰至半空,眨眼變幻成一個面色白淨、雙眉斜飛,英姿勃發、脣紅齒白的俊美少年郎,其左手提着一顆人頭,口中發出一聲尖銳的長嘯。
霎時間,長嘯之聲傳遍整座奉化城內外,聲嘯引發肉眼可見的空間波紋如同海嘯一般向四面撲涌,所過之處,空間扭曲崩碎。
其附近的萬里城廓及數十座千丈高山,在一吼之下寸寸崩裂,化作齏粉。
空間波紋如滔天巨浪席捲整個奉化城,撕裂的空間越來越大。
一吼之力,山河崩碎,天地變色。
少年矗立高空,沐浴在陽光之下,俯視奉化城,仿若一位高高在上的神明。
“叫上官淵承來,我要和他再比一場。”少年將手中的頭顱隨手拋下,冷冽的聲音傳遍城池內外。
高空中的頭顱不斷旋轉下墜,正是青州聯軍派駐坐鎮奉化城的前線指揮梅玉林。
隨着一聲金鳴鐘鼓大響,城外諸多戰船和妖獸鋪天蓋地的涌向了城內,鬼哭狼嚎的嗚咽之聲響徹天地,一場大追殺直至次日才結束。
………
巍峨雄闊的議事殿內,孔雀王端坐主位,眼神凌厲,威勢凌人。
“屬下拜見大人,本部奉命追殺奉化城守軍,直至三萬裡,已將其誅殺大半,斬獲不下七千人。”一名身材魁梧男子自外而入,躬身行禮道。
“坐。”
“是。”男子應聲在下方落座。
不一時,又有一人自外而入,稟報戰果,隨着時間推移,各部陸續覲見,皆齊聚於堂內。
“傳我的命令,將梅玉林的人頭懸於城內最高頂,我要讓青州聯軍所有人都知曉困獸之鬥不自量力的下場。”見屬下各部要員皆已到齊,孔雀王大手一揮,豪氣凌雲。
一人立時領命而去。
“傳雲天大人王命,將梅玉林人頭懸於城內最高頂,讓青州聯軍所有都知曉困獸之鬥不自量力的下場。”
“傳雲天大人王命,將梅玉林人頭懸於城內最高頂,讓青州聯軍所有都知曉困獸之鬥不自量力的下場。”
“傳雲天大人王命,將梅玉林人頭懸於城內最高頂,讓青州聯軍所有都知曉困獸之鬥不自量力的下場。”
……
一個個聲音連接着便在城內陸續響起,很快便已傳遍了奉化城內外。
“馮道友,黃道友,我說過一個月內必能拿下奉化城,怎麼樣?雲某沒有食言吧!”孔雀王目光望向下方兩人,昂首傲然問道。
“雲天道友孤身入陣,輕取梅玉林首級,視青州軍爲無物,此份膽識與本領讓老朽欽佩之至。”下方端坐左側首位的馮姓老者開口道。
“雲天道友神通無敵,縱橫天下,取敵將首級如探囊取物,在下佩服。”右側首位魁梧男子亦附和道。
“哈哈哈。”孔雀王大笑道:“秦濟元已死,薑湯坐化,上官淵承坐鎮太玄宗山門。其餘之輩我皆視之爲土雞瓦狗,姜昌黃口小兒乳臭未乾,更不值一提。”
“青州軍內部已經挑不出能挑大樑的人了,梅玉林不自量力,不倉皇逃竄,竟敢入陣與我較量,欲憑藉陣法之力與我一較高下,自取死路。”
“此番拿下勢如破竹一鼓作氣拿下奉化城,青州聯軍必然膽喪,元賢縣囊中之物,攻下青州亦指日可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