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萊郡,鏡月宗,洞府內,一名男子推門而入,朝內裡盤坐的老者躬身行了一禮:“拜見掌教。”
“什麼事?”
“孫榮軒來了,說要拜訪您,正在宗門外間等候。”
“請他到議事殿相候吧!”
男子應聲而去,不到盞茶時間,復又回到府中:“掌教,人已接到了議事殿內。”
“嗯。”老者微微點了點頭,好多時才緩緩起身向外而去。
莊嚴肅穆的大殿中,端坐着一名身形消瘦的中年男子,見老者自外而入,男子起身稽首:“彭道友,冒昧叨擾了。”
“孫道友客氣,多年不見,孫道友英容更勝往昔,快,請入座。”
兩人寒暄便分賓主入座。
孫榮軒道:“彭道友,今日前來叨擾,實是有一件事需要和貴宗通氣,前者我聽說,貴宗將要繳納給本宗的供稅,還沒有完全準備好,是有這麼回事兒嗎?”
“不錯,前月,貴部下屬段麒義道友來相詢過此事。由於近年發生的一些突變,敝宗財政入不支出,壓力很大,故一時不能湊齊交給貴宗的稅供。”
“不知貴宗需要多少時日。”
“敝宗財政確實有困難,孫道友,你也知曉,近些年,商會和幽冥海合作,擠掉了我們不少產業。早在清海大戰時爲了阻止牧北妖魔入侵,敝宗就已把老底掏空,這些年下來,是一年不如一年。到了如今,宗門財政僅僅能給弟子發發薪俸而已,再多的實在拿不出來了。”
孫榮軒眉頭微皺:“彭道友這話是什麼意思?莫非貴宗要效仿混元、太極、形意宗派,將要在東萊郡自立門戶?”
“非也。”老者微笑道:“孫道友不要誤會,敝宗絕非此意,只是宗門財政實在有些緊張,貴宗能不能稍微通融一下?”
“通融?彭道友莫非是要求本宗免掉貴宗這百年的供稅嗎?”
“還請貴宗多體諒下敝宗的難處,敝宗不敢要求完全免除供稅,能不能適當性的少收一點兒。孫道友,你看這樣可好,敝宗先上交一成的供稅,其餘的立個字據,待日後手頭寬裕了,財政壓力緩解了,再交給貴宗。”
孫榮軒冷笑道:“彭道友不是在尋在下開心吧!一成,你們是在打發叫花子嗎?”
“敝宗確實有財政上的困難,還請道友將此事上報貴宗掌教,請貴宗通融通融。”
“彭道友,貴宗何不直接宣佈自立門戶,如此豈不更顯得理直氣壯嗎?”
“孫道友不要動怒,敝宗絕無自立門戶之心,只是近來宗門財政不繼,老朽懇請貴宗體諒。”
“我本是帶着誠意,希望能與貴宗好好商談,才親自登門拜訪,沒想到貴宗竟是這個態度,看來我是多此一舉了。既如此,不叨擾彭道友清淨了,孫某告辭。”
………
軒堂城,花間亭,鳳尾山,一艘風靈船穿過光幕緩緩駛入了裡間,議事殿中,衆人聚於一堂。
主座上方,第一大隊主事謝明華與直屬大隊主事黃淵並排而坐,下方端坐着第一大隊和直屬大隊的諸位管事。
又是百年徵繳稅收之期,如往常一般,聯隊派出了直屬大隊前往下屬各個亭城向其駐守的玄門宗派徵收稅物。
只不過這一次不同以往,規格上稍微往上調了一點,以往都是直屬副隊長帶隊,此次則由黃淵親自帶隊徵收。
蓋因近來局勢頗不平靜,受青州其他郡縣影響,東萊郡的一些宗派已經蠢蠢欲動。
在此之前,聯隊已聽聞不少小道消息,傳聞軒堂城有好些宗派私下商議不再繼續向太玄宗繳納供稅,聯隊對此次稅收徵繳十分重視,派出黃淵親自督催。
稅物徵繳除了是一大筆財務收入外,更多的是象徵太玄宗統治地位的穩固。
目今北海、樂安、平原三郡大多玄門都已改旗易幟,自立門戶,東萊郡大小玄門還在觀望之中,是以這次稅供的徵繳顯得格外重要。
這代表着東萊郡大小玄門是否還願意臣服於太玄宗統治之下,說句不誇張的話,若是處理不好,這次的供稅徵收甚至可能直接引起東萊郡玄門的叛變。
主位上,黃淵語氣低沉:“這次稅供徵繳的重要性我就不多贅敘了,不僅僅是咱們聯隊,包括縱隊,軍團方面都收到了相應的消息,好些宗派已經有些蠢蠢欲動,想要在此事上做文章。”
“現在正是考驗各部弟子能力的時候,聯隊要求務必妥善完成軒堂城的稅收徵繳,你等皆需用心行事,勸服那些蠢蠢欲動的宗派,無論用什麼手段,務必將應有的稅供徵繳上來。”
謝明華接話道:“據我們掌握的消息,本城鬧得最厲害的乃是千甲宗,下面好些宗派都是他們牽頭在暗中聯繫,準備在稅供之事上對抗本宗。”
“然千甲宗用不着咱們多費心,本部方主事和郝督查會想法子搞定他們。我們需要解決的是本部轄地內宗派。”
“由於本部所統轄地屬於千甲宗勢力範圍,故此間駐守的宗派都和千甲宗關係密切,我們若能妥善解決這些宗派,將稅收徵繳,千甲宗就會陷入孤軍奮戰的境地,自然也就鬧不起什麼事,會乖乖繳納應予的稅收。”
“反之,方主事和郝督查若能說服千甲宗,領頭的若被拿下,其他宗派肯定會變成一盤散沙。”
“這是雙管齊下之策,無論哪一頭得手,都可以瓦解他們,但若兩頭都失利,那後果就很嚴重了。”
“本城三個丙級玄門,除了千甲宗外,另外兩個玄門流雲宗和華元宗,雖然沒有和千甲宗一道同流合污,但並不代表他們會乖乖繳納供稅,準確的說,他們都還在觀望之中。”
“若此次供稅徵收的順利,他們自然會相繼將供稅交上,若不那麼順利,他們很可能會效仿千甲宗的做法,到那時,本部或許會落到一家宗派的稅收都徵繳不上來的處境。”
“是以這次聯隊派出了直屬大隊,先行對本部轄地內的宗派進行供稅徵繳,只要順利完成了對千甲宗及其轄地勢力宗派的供稅徵繳,接下來對其他宗派的稅務徵繳就會順利很多。”
“此事的難點在於,我們要儘量避免和他們發生直接衝突,否則很有可能造成難以想象的局面。必須使他們心甘情願的將供稅繳納,所以方法很重要。”
“現在我介紹一下本部轄地內宗派具體情況,本部十家宗派,屬駐紮本亭的絃樂宗和心一亭的天涯宗最爲強盛,門派內皆有化神級別修士坐鎮,在這一衆宗派之中屬其二派對此事最爲積極活躍。”
“經我與黃師兄商議,這兩家宗派就交給我和黃師兄、任泉師弟以及賀鏈負責擺平。”
“天策宗由徐子義和於清宵負責。”
“玄炎宗由………”
謝明華給衆人一一派發了任務,又詳盡講述了各宗派的差異和要點,議事進行了大半日方結束,衆人各領命而去。
……
初原山,巨大的青色光幕前,兩道遁光激射而下,現出兩人身形,一人面目清秀,正是唐寧。
另一人身形魁梧,乃第一大隊第五小隊新晉隊長馬龍,其本是大隊護衛殿的弟子。
兩人之前也有過不少交集,當年他因林泉一案被拘謹在大隊審問,就是馬龍代替他的職位,此人乃是大隊主事謝明華的親信,原是謝明華隨從弟子出身。
是以當他調任直屬大隊當任管事後,其在謝明華的支持下,順利接任了景園亭管事職務。
此次兩人奉命一同前來玄業宗徵繳稅收,在陣外候不多時,只見光幕消融出一個缺口,內裡一道人影閃出,一名身着玄業宗服飾的金丹弟子稽首行禮:“晚輩見過兩位前輩,掌教請二位前輩入內。”
兩人隨着他入了裡間,來到議事殿內,等候了約莫一炷香時間,玄業宗掌教陳晉滿面微笑自外而入行禮道:“二位道友大駕光臨,有失遠迎,恕罪恕罪。”
“陳掌教不必客氣,咱們都是老朋友了,不瞞你說,此次再來景園亭唐某竟頗有種回鄉情怯之心。”
“唐道友自升任貴部管事以來,這應該是第一次回景園亭吧!”
“不錯,這不就來拜會老朋友了嗎?”
兩人寒暄了數語,分賓主入座。
“兩位道友此次一同大駕光臨敝宗,想必不是來找陳某閒敘,咱們都是老朋友了,有什麼事就開門見山直說吧!敝宗能辦到的定竭力而爲。”
馬龍道:“陳道友如此敞亮爽快,我等就不藏着了,此次唐師兄和我是奉命前來收繳貴宗應納的供稅,未知貴宗準備好了沒有?”
“貴宗此次如何提前這麼多時日就來收繳了?以往都得等到六七月份時,纔到繳納供稅之期。”
唐寧道:“前提兩三個月,好讓各方都有所準備,陳掌教不會告訴我,就因爲提前了幾個月,所以貴宗沒來得及準備吧?我記得陳掌教和我說過,上繳給本宗的供稅,貴宗都是每年按定量存放的,總不會因這幾個月的時間,就導致貴宗拿不出靈石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