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快過來見過你桂榮姨。”徐氏見七朵回來,忙笑着招手。
雙眼紅腫得厲害。
雖然康夫人眼睛也有些紅,但沒她腫得這般厲害。
七朵心起疑竇。
康夫人只顧與徐氏敘着舊情,倒未提及之前見過七朵一事。
所以徐氏當她們二人是首次見面。
七朵笑眯眯的走過去,軟聲喚,“桂榮姨好。”
康夫人親暱的拉了她的小手,上下仔細打量了下,笑,“閨女,你長得與你母親不是十分像,不然,之前在沈夫人家,我就該一眼認出來的。要不是見你大姐生得與你母親極像,我急匆匆走了,還真錯過了與你母親相見的機會呢。”
“怎麼,你們見過?”徐氏這才驚訝的問。
“嗯。”七朵笑着點頭。
將沈家與康夫人相遇一事說了下。
“要不是七丫頭在沈夫人家提起有藕,我們二人還不知到何時纔會相見呢。”康夫人感慨。
這話半真半假。
她來七朵家主要目的是爲了看二霞。
但是若無買藕這個藉口,鄭婉如不一定答應帶她來。
若不來,又怎會與徐氏相見呢。
徐氏笑着稱這都是上天註定的緣份。
不過,七朵與徐氏都沒有想到,康夫人會來家中,全因二霞所做的那雙鞋子。
七朵笑着問徐氏,“娘,桂榮姨現在住在哪兒呢,往後你們可要多走動走動。”
老孃與外祖家鬧翻,無親戚可走,平日裡不覺得什麼,特別是到逢年過節時,家家都有親戚走動,只有老孃無娘可走,那種滋味,真的很不好受。
所以,她真心希望老孃能有些朋友,可以互相走動。
康夫人笑着答,“往後那當然要走動了,我們全家如今在縣城裡,經營着糧油鋪子。聽說後**們要送藕去縣城,到時讓娘帶你們全家人一起,去我們家做客。”
“好,一定會去叨擾。”七朵笑着應。
“你這孩子,我還沒應呢,你倒應得快。家裡眼下這樣忙,哪兒能走得開,等閒些時候再過去。”徐氏笑着嗔。
康夫人立馬瞪着徐氏佯怒,“瞧你這話說得,咱們是何關係,怎麼就去不得。家裡的事情天天都忙,何時才能得閒呢?還是七丫頭爽快。”
“嘿嘿,一切全憑娘做主吧。”七朵咧嘴一樂,衝康夫人說,“榮姨,您先坐,我做飯去。”
徐氏與康夫人到底是什麼樣的關係,七朵還不清楚,也不好去勸徐氏如何。
等七朵離開後,康夫人笑着道,“明秀,我發現你這三個丫頭,就數七丫頭性子最活潑,愛說愛笑,沈夫人好像十分喜歡的樣子。”
“桂榮姐您的眼睛就是辣,說得一點兒沒錯,朵的性子大大咧咧的,倒有些像男孩子。如今年紀小倒還沒什麼,我就是擔心往後大了,要還是這大咧的性子,那可怎麼辦纔好。
不過,說來也是怪事,沈夫人特別特別的喜歡她,對她那可真是比親閨女兒還要親,好吃好喝的,從來不會少了她那一份,一直當自家孩子來待,這也是朵這丫頭的好福份。”徐氏應。
語氣中有着爲人母的自豪,但也有些隱憂。
這擔憂也並非全無道理,七朵身上多的是男子的優點,出謀劃策那是一流,而身爲女子應該會的女紅針線卻一樣不通,這往後要是談婚論嫁時,該怎麼辦呢?
康夫人安慰,“你這是想太多了,沈夫人說七丫頭將來是能做大事的人,要是那種小家子氣的性子,哪兒能做大事呢。”
徐氏笑了笑,沒再說什麼。
她心底深處不想七朵做什麼大事兒,希望七朵像六桔和二霞一樣,會操持家務,會做鞋縫衣裳繡花就成。
可是家裡能有今天的日子,是七朵一手掙來的,將下來的事情也得她去規劃,要是無她,所有事情都會辦糟。
想到這,她就內疚,做爹孃的無用,讓孩子拋頭露面,勞心勞力主持中饋。
快到吃飯時,譚德金從譚族長回來了。
他先與康夫人見面打了招呼,客氣的寒喧幾句。
然後喊了七朵去譚德寶那邊,告訴她事情已經落實,村子裡已經有人開始去親戚家落實了。
稻草家家戶戶都有,每家都能容些出來賣給家裡,一文錢一百斤。
這價錢當然很便宜,價錢是族長說的,他說七朵家十分厚道,無論是挖藕,還是此次定下的工錢,都遠遠高出別人家,眼下七朵需要幫助的時候,讓大家都幫幫,稻草就像徵性的收一些錢就是。
村裡人幾乎家家有人在七朵家挖藕,雖然累,但那工錢的確多的讓人眼紅,而且隔三岔五的,七朵還會讓大家帶一兩斤藕回去嚐嚐。
受了七朵家的恩惠,大家自然都心甘情願的接受族長的意見,反正每家只賣五百斤,也沒多大虧可吃。
譚德寶也回來了,蓋屋一事差不多全部落實,吃過午飯後就送幾個人過去挖地基打樁,然後他自己準備上山去砍樹伐竹。
“爹,那位桂榮姨是誰呀?”說完正事後,七朵悄聲問譚德金。
譚德金搖搖頭,“我也不認識,可能是你母親以前相熟的朋友吧。”
七朵點點頭,那只有這種可能性了。
康夫人見譚德金一回來,就拉着七朵去外面說事兒,倍感驚奇,這孩子在家中的地位可不是一般呢。
她不清楚是譚德金太寵愛七朵,還是七朵真有本事讓父親拿她當大人待。
吃飯時,喊來了鄭婉如。
中午有葷有素,經七朵這雙巧手烹調後,自然是令康夫人十分滿意,對七朵的印象改觀,想着這孩子還真是有些能耐的。
吃完飯之後,康夫人又小坐了一會兒,然後辭別。
臨別之時,自然又因那三兩銀子拉扯了一會兒。
徐氏是怎麼也不願意收銀子,而康夫人堅持。
後來拉不過,康夫人只得收回銀子,帶了藕和豆芽離開,並叮囑後日一定要去她家中做客。
送走康夫人後,徐氏臉上還帶着笑容,心情真的十分愉悅。
“娘,桂榮姨是誰啊?以前怎麼沒聽您提起過?”七朵趁老孃心情好,笑着問。
徐氏笑容微滯了下。
她略沉吟後,對七朵說,“朵,桂榮姨是我以前認識的一位好朋友,當年你大姐的父親走早,她住我們家隔壁,人特別好,怕我傷心,就常來陪我說話。那些年,幸虧處處有你桂榮姨幫忙,不然,娘還真的撐不下去了。
所以,往後,你們要向尊敬娘一樣的敬重桂榮姨,知道嗎?”
這是她首次對女兒說起在前夫家的生活。
雖然只是簡短的幾句話。
但已屬不易。
那段過往,是痛苦的,她不願意再次碰觸的。
問話的是七朵,要是二霞或六桔,徐氏不一定願意說。
七朵從徐氏這幾句話中,可以猜到當年她在前夫家的日子過得並不舒心,極有可能是煎熬的。
但具體是怎樣的生活,七朵這做女兒的,可不好再去問,那豈不是去揭母親心頭的傷疤。
不要說徐氏是她老孃,就算是外人,她也不會再去追問。
“嗯,娘,放心吧,我們會的。既然你們是這樣要好的關係,好不容易遇見,以後還是多走動走動吧,咱們也好多個親戚呀。”七朵微笑着應,並輕輕握了握徐氏的手。
徐氏點頭笑着稱好。
譚德金帶人去蘆花坡商量蓋屋子一事,譚德寶帶人去幫忙砍樹和茅草。
這些事譚德金他們的經驗比七朵豐富,她就沒跟着去,在家裡和徐氏她們一起整理藕。
倒座屋內的藕都是前幾天挖得,爲了保證黃大人的藕能保存時間更長些,七朵決定從今明兩日挖得藕中挑選五千斤給黃大人。
這邊的藕就放在水中暫時養起來。
譚家前院。
上房內,譚老爺子正喊了譚德財夫婦和楊氏,說七朵家招人一事。
譚老爺子的意思,是讓吳氏和楊氏分別回孃家去問,可有兄弟或子侄願意過來幹活,或者村裡人也行。
並讓譚德財去譚梅花譚荷花家問問,可有人過來幫忙。
同時,讓三郎和二郎下午去幫忙蓋屋了,人已跟着譚德寶上山了。
說七朵家眼下正是急需要人幫忙的時候,家裡人都該幫襯一把。
吳氏和楊氏點頭稱是,離開上房。
楊氏回屋後將這些話告訴了譚德銀。
譚德銀的臉頓時沉了下來,對楊氏道,“我果然沒猜錯,那片山真的老頭子買下來的。”
“你爲什麼這般肯定呢?”楊氏十分不解的問。
她真沒看出什麼端倪來。
譚德銀瞪她,“你個蠢東西,我問你,以前老頭子老孃是怎麼對老大的,你難道忘了不成。可現在老頭子他們卻要這樣的幫老大,這前後變化也太大了吧,你難道就覺得奇怪嗎?”
經他這樣一提醒,楊氏立馬點頭,“嗯,經你這樣一說,還真是那麼回事呢。”
“不成,這事我得向老頭子打聽清楚。”譚德銀越想越揪心。
白花花的銀子啊,想起來就渾身肉痛。
他正準備讓五杏去喊譚老爺子時,五杏反而進來,說趙氏喊楊氏,讓她去上房一趟。
楊氏看譚德銀。
“去瞧瞧,看什麼事兒。”譚德銀擺擺手。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