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朵的笑聲,讓衆人十分好奇。
譚老爺子甚至認爲她失禮了。
七朵不管他們怎麼想,只是輕拍了下手旁的布料,對譚老爺子努了努嘴。
譚老爺子認出那塊布料本來是給趙氏,現已決定不給她。
他不知七朵要做什麼。
七朵笑盈盈看着鄭婉如說,“伯母,真是丟人了,將送我奶奶的布料也給帶了過來。”
這一塊布料沈伯母也不在乎,還是給趙氏吧,算是提醒一下她,下次莫再那般嘴賤和沉不住氣。
“噗,你這孩子,這有什麼好丟人的,快拿回去。”鄭婉如寵溺的笑。
說笑間,七朵將那塊布料拿了出來,遞給譚德金。
譚老爺子面色緩和下來,又與鄭婉說了會兒,而後提出告辭。
送走譚老爺子父子三人,鄭婉如留了七朵下來說話。
“七朵,今兒的事怎麼處理的?你二孃可能不會那般輕易認吧?你可受了什麼委屈?”鄭婉如關心的問。
七朵笑着點頭,“伯母您真厲害,一猜就準,我二孃不但沒認,反而還倒打一耙。”
她說了下事情經過。
面對鄭婉如,她就情不自禁想傾訴,不想隱瞞。
鄭婉如面色陰沉,狠狠拍了桌子,“楊氏可真不是人,我真不該救三桃那丫頭,想想都惱。七朵,你這孩子就是心善,結果是好人沒得到好報。
你爹孃這次做得好。打得好,砸得好,就該這樣,不然。總是被人欺負。”
七朵輕嘆一聲,“爹孃這次也是氣狠了,希望經過這次後,二孃他們做事前三思下。”
“哼,七朵,你說得對,這些東西我就應該收。先前還不好意思,現在我收得心安理得。”鄭婉如指着那堆禮物說。
表情有些孩子氣。
“噗,本來就該收嘛。”七朵樂。
“你這孩子,還笑呢。”鄭婉如嗔。說着說着自己也笑了起來。
但她心底是無比的憤怒。不但怒楊氏的所作所爲。也怒譚老爺子和趙氏倆人的偏幫,更加心疼七朵的不容易。
此時綻放笑容,是讓七朵感覺輕鬆些。不要再多想那些令人難受的過往。
“七朵,布匹點心你等會兒帶回去,你們家每人做身衣裳,點心給六郎吃。”鄭婉如說着,就來動手收拾。
七朵忙阻止,笑,“伯母,這些東西我要是拎回去,有人肯定會罵死的。”
“誰敢罵,我家的東西。我愛給誰給誰。
七朵,你也知道,這些東西我都不缺。特別是點心,時間久了不吃,也浪費了。”鄭婉如正色道。
“伯母,您放心吧,我有空就過來幫您吃點心,好吧。”七朵笑着答。
鄭婉如點了下她的額頭,笑,“好!”
爲了不讓七朵爲難,鄭婉如最後沒有強塞布料給她,但還是另給了一罈酒,讓帶回去給譚老爺子。
她也是嘴硬心軟,口中惱譚家人,但收了他們家的東西,心中還是不踏實。
她是不願意佔便宜的性子。
七朵拗不過,只好抱了回去。
看着這壇酒,譚老爺子面上露出了笑容,搓着手假意道,“啊呀,沈夫人真是太客氣了,七朵,你不該帶回來呀。”
“爺爺,伯母說東西本不應該收的,只是要真不收,又怕惹您多心,只得先收下。這壇酒是陳年狀元紅,可是沈伯母家珍藏多年,只有兩壇,特意讓我帶一罈來給爺爺您嚐嚐。”七朵說道。
譚老爺子眼睛更亮,呀,原來是狀元紅!
難得的好酒啊!
趙氏又在一旁冷笑着說,“送了那些東西,只回了一罈酒,老頭子你還樂成那樣,被外人瞧了,還以爲你八百年沒喝過酒似的。”
七朵皺眉。
這次不用她駁斥,譚老爺子已經沉了臉罵趙氏,“死老太婆,你不懂,就別在那兒瞎扯。這狀元紅,只有狀元纔有資格喝,你有本事給我弄一罈回來。回屋去,別在那兒丟人現眼。”
罵得好!
七朵脣角微勾了下,告辭出來,不用看,也知趙氏現在的臉色堪比鍋底。
晚上吃飯時,趙氏開始安排明日去鎮上賣螺螄的人手,讓吳氏帶二郎、三郎、四郎、四棗和七朵去鎮上。
徐氏立馬搖頭反對,“娘,七朵不能去。”
“爲何不能去?”趙氏冷着臉問。
“我擔心再出今日這樣的事兒,可不能保證七朵每次都有這樣好的運氣。”徐氏正色說道。
七朵也說,“是啊,只要一想起那件事,現在這心還害怕呢,再也不敢去賣螺螄了。”
吳氏也趁機說,“爹孃,四郎這鼻青臉腫的,去賣東西惹人笑話吧。”
趙氏寒了臉罵,“你們這一個個成了金枝玉葉,做一丁點兒小事就推三陰四,你們都不要吃飯啊。從明天開始,你們每人都給你減一半的飯量。”
手中的筷子往桌子用力一拍。
徐氏和七朵抿脣,不回答,反正鐵了心不去。
譚老爺子想了想,說,“算了,這螺螄就別再去賣了,萬一出個什麼茬子,那可是多少錢也補不回來。”
趙氏嘴脣動了動,還想反駁。
譚老爺子揮手,“吃飯。”
大家開始吃飯,沒人去理會趙氏。
螺螄生意因三桃這事,而泡了湯,趙氏從此看她特別不順眼。
關於螺螄,七朵有另外的打算。
第二日,不用賣螺螄,但譚老爺子安排了農活,去給麥子除草並施肥。
譚家有十畝旱地的麥子。是個不輕的任務。
譚德銀拿了個包袱,說要去鄰村給一戶人家看墓地,並帶上了三郎。
譚德金、譚德財帶着吳氏、二郎、四郎、四棗、五杏、六桔、二霞和七朵幾人去幹活。
雖說禁了三桃和五杏的足,但幹活人手不夠。只好將五杏給放了出來。
家裡有活兒有做,譚德佑就歇了貨郎擔,幫忙幹活。
徐氏是小腳,無法下地幹活,順便照應八梨。
但吳氏卻不高興,挑着糞桶,對譚德金說,“大伯,大娘可真有福氣,我們在外面累死累活。她在家裡享清福。唉。早知這樣。當年我也裹個小腳就好了。”
譚德金冷了臉,沒作聲。
譚德佑冷笑一聲,說。“三嫂你要真是小腳,三哥又怎會娶你。一人一個命,你羨慕不來。”
“四叔,你……我只是隨口說說,你怎麼這樣。”吳氏氣。
她也聽出譚德佑是諷刺她沒徐氏生得好和命好。
“事實。”譚德佑輕吐兩個字。
譚德財瞪一眼吳氏,“不說話你嘴巴難受啊。”
吳氏氣得臉變成紫色,卻只能閉嘴。
噗!四叔說話可真是一針見血。
七朵、六桔同時抿脣輕笑。
二霞也笑了笑。
譚家這片麥地有一畝大小,劃成了一壟一壟,足有幾十壟。
一人一壟,先除草。
去年冬天雨雪足。蟲子差不多全凍死,麥子油綠綠的,長勢喜人。
譚德金速度很快,很快就鋤了半壟,譚德佑和譚德財緊隨其後,不敢留力。
“啊唷唷!”二郎忽然捂了肚子嚷。
“怎麼了這是?”吳氏上前去問。
二郎皺着五官說,“娘,我肚子痛,要去……”
他指了指不遠處的小矮山。
意思很明確。
譚德財罵,“現世寶,快去快回。”
二郎得了允許,放下鋤頭,向矮山飛奔而去。
與七朵相鄰一壟的六桔撇嘴,“肯定裝的。”
“他老大不小了,不能還做這事吧?”七朵有些不信。
二郎可是快成親了。
“不信,你等着。”六桔輕瞪她一眼。
七朵沒等到二郎回來,反而四郎也喊肚子痛。
“娘,昨夜哥踢了被子,我着涼了。”四郎解釋。
吳氏揮揮手,“倆個小討債鬼,快去。”
四郎也如兔子一樣走了。
等他們倆人回來時,速度最慢的二霞也鋤完了一壟,而譚德金第三壟只剩一小半。
六桔忍不住說,“二哥,四哥,你們怎回來這樣快?這日頭還沒偏西呢。”
兄弟倆人絲毫不臉紅,二郎不屑的擺手,“小丫頭懂什麼,那兒人多,找不到地兒。”
吳氏幫腔,“六杏,你二哥四哥身子不舒服還幹活,你還挑刺。”
七朵拉了六桔,讓她莫與吳氏鬥口舌。
這就是大鍋飯的弊病,真心出力幹活的人少。
這十一人,真正能出力幹活的只有譚德金三兄弟,十畝地,幾人足足用了六天的功夫,才施完肥。
澆完最後一棵麥子,七朵長吁一口氣,心中是很着急的。
這些日子起早摸黑的澆麥子,都沒空去挖竹筍,也不知竹筍有沒有被其他人挖了,或被野獸給破壞了。
還有悅客來的河蛤應該沒了吧,該再次送貨過去。
想到生意被耽擱,七朵就有些急。
這其間,譚德金去向譚老爺子和趙氏要過一次六郎的藥費。
不是二百兩銀子,而是七服藥的錢,譚老爺子見不多,想答應。
但趙氏卻死活不同意,將譚德金給罵了個狗血淋頭。
第二日一早,譚德金又帶着七朵和六桔去雞公山砍柴。
有了上次野豬一事,七朵和六桔各帶一根粗棒子防身,譚德金多帶了一把斧頭。
同時,父女三人離得很近,只要高喊一聲,互相都能聽見。
小竹林中,竹筍沒有新的破壞痕跡,因昨夜的那場小雨,又有更多的筍尖露出地面。
“開挖。”七朵高興的揮手。
六桔飛快的舞動手中的鐵鏟。
一個時辰的功夫,又挖了一座小筍山。
譚德金讓她倆將筍子送去藏起來。
他藏東西的地方是一處山洞,岩石天然形成的洞穴,外面長滿了雜草,根本看不出後面是山洞,是無意中發現的。
七朵熟練的爬到洞旁,用手輕輕扒開雜草,對着洞裡淡淡掃了眼。
“啊!”七朵嚇得一聲尖叫,滾下矮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