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羣人之間,七朵未見那眼神兇狠的美少年。
看見韓大少,她眸子就情不自禁想要冒火,心中暗罵,惡霸!
但她不會傻乎乎的跑去再和他計較什麼,上次他針對的是三桃,而非自己。
直到楊氏推自己出去時,他也未喪盡天良不分青紅皁白要將她搶了去。
討厭他,只因他的品行令人不齒,非君子所爲。
七朵下意識收回視線,垂了頭,並往後退一步,想等韓大少等人上樓之後再走。
可韓大少不經意一瞥間,恰好瞅見了她的臉,微怔,似曾見過。
“大少,怎麼了?”身邊有狗友問。
韓大少將向象牙扇向七朵那邊點了點,“那小丫頭好像在哪見過。”
狗友們熟知韓大少的品性,當下笑着起鬨道,“大少,見沒見過,咱們過去瞧一眼不就知道。”
這個建議,韓大少欣然接受,帶着身旁的狐朋狗友向七朵走過去。
七朵聽到腳步聲,頭皮一麻,忙轉身進了房間,並關上房門。
譚德金還在房間與年叔說着客套話,見她神色匆匆進來,忙問,“朵,怎麼了?”
年叔也滿面狐疑的看七朵,不知出了何事。
七朵對年叔歉意的笑笑,示意譚德金低下身子,對着他耳旁輕聲說,“我看見了上次想搶三桃姐的那夥人,可能也認出我了。”
‘嘭’,譚德金的不由自主在桌子上的擂了一拳,低罵,“可惡!”
說着他就想向屋外衝,七朵忙拉住。
說話間,房門被敲響,傳來不善的說話聲,“裡面人出來。”
年叔看出不對勁來,忙說,“七姑娘,到底出了何事,告訴我,幸許我能幫上一點兒小忙。”
這些日子受了七朵不少好處,他也想幫幫她。
七朵也不隱瞞,說,“外面幾位客人與我們有過小誤會,雖然說清了,但我擔心他們又會糾纏,所以……”
“放心,讓我來處理,你們暫時別出去。”年叔向他們一抱拳,然後開了門出去。
韓家不說在雨壇鎮,就算在桐林縣也是有面有名的人家,還無人敢在悅客來鬧事耍潑,所以年叔纔敢爲七朵出頭擺平這事。
“這些混賬,真是欺人太甚,上次鬧了那些事不夠,難道這次還真想對你下手不成。朵,你就該讓我出去與他們好好將這道理說個清楚,他們要是敢動歪心思,我就與他們拼了。”譚德金忿意難平。
七朵眼角抽了下。
老爹啊老爹,您要是早這樣熱血,大房也不會過得這般艱難。
“爹,那些人只是遠遠看見了我,一句話都沒說呢,你怒什麼。再說,胳膊擰不過大腿,方纔讓您出去,您這會兒已經躺在地上啦。
人是該有血性,但也要識時務,看情勢,再決定如何去做。像上次三桃姐那事,要是二孃用迂迴之術,也不會發生後來的事兒。
我們看年叔等會兒回來怎麼說吧,我諒他們也不敢對我怎麼樣,他們要真敢胡作非爲,我定去求沈伯母治了他們。”七朵認真的說道。
任何時候,都不要高估自己的能力。
這樣纔不會最後死得很慘。
譚德金從七朵的話中,好像明白了一些道理,雙頰發熱,他越來越覺得自己不如女兒看問題透徹深刻,其他能耐更別提。
他十分感激鄭婉如,要不是她平日裡的教導,女兒哪兒有今日本事,與人家悅客來韓掌櫃談生意鎮定從容,絲毫沒有怯意,一點兒不像鄉下沒見識的小丫頭,恐怕那些大家小姐也不過如此吧。
七朵不知道他在想什麼,此時也沒興趣知道,只是焦急等着年叔的消息。
約過了半刻鐘,年叔在外面敲門,七朵忙上前打開。
年叔笑着說,“七姑娘,沒事了。”
“太好,多謝年叔。”七朵忙道謝,話鋒一轉,“年叔,您可知那人稱韓大少是誰家的公子?倒與你們韓掌櫃同姓呢。”
年叔笑容不變,說道,“他們偶爾來我們酒樓吃飯,真實身份,我還真不清楚,回頭幫你打聽打聽。七姑娘,你們是怎麼認識他的?”
七朵嘴撇了下,“不提那事也罷,反正就是一惡霸,年叔,你們也得小心點兒他們這夥人,別被他們光鮮的外表給騙了,可惜了那副好皮囊。”
見年叔說不認識,她說話也就不太客氣。
年叔臉上的肌肉抽了兩下,忙笑着掩飾。
七朵和譚德金向年叔告辭,趕了馬車回譚家莊。
年叔送走七朵父女倆,忙去了書房找韓和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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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和林問,“七姑娘他們走了?”
“剛走,有點兒小事耽擱了。”年叔答,在他面前的凳子上坐下。
“怎麼了?”韓和林從賬本中擡起頭。
年叔舔了舔脣,說道,“遇見大少爺了。”
“難道他對七姑娘出言不遜無禮了?”韓和林合上賬本,表情有些憎惡。
年叔忙搖頭,“這倒沒,不過聽七姑娘話中的意思,大少爺曾做過什麼不妥的事兒。”
他將七朵後來那句話如實相告了。
韓和林冷哼一聲,恨恨道,“我們韓家的臉面,真是被他丟盡!”
“唉!”年叔搖頭嘆氣,不好評價。
“對了,年叔,你千萬莫和七姑娘說他與咱們的關係,否則,七姑娘以爲我們與他是一丘之貉,那後面的生意可就泡湯。”韓和林生一會兒悶氣後,忙叮囑年叔。
“東家,不用您吩咐,我知道的,方纔七姑娘問他是誰,我說了不認識,放心吧。”年叔回答。
韓和林這才放心的點頭,“好,年叔您做事我放心,記得和其他夥計們也叮囑一聲,讓他們別亂說。”
“好。”年叔點頭。
“年叔,那位大叔真是七姑娘的父親?”韓和林忽然問。
“是啊,親爹。”年叔不解的點頭答應,不知韓和林怎麼好好問起這問題來。
韓和林微笑着搖頭,“可真是看不出,那般老實憨厚的爹爹,會有這樣精明能幹的女兒。”
原來是誇七朵呢!
年叔看着韓和林閃閃發亮的眸子,笑,“是啊,七姑娘小小年紀就有如此的生意經,再過幾年,恐怕沒人能鬥得過她吧。
所以,東家,下次您有話就直接說,別再拐彎抹角,人家七姑娘心裡跟那明鏡兒似的,知道您想幹什麼。”
“哈哈,知道了。”韓和林笑着掩飾尷尬。
他雖是東家,但十分敬重年叔,也信年叔的能力和忠心,凡事願意與他商量,聽取他的意見和忠告。
話題就此揭過,倆人商量起七朵之前說得二百兩銀子一事。
譚德金迎着春風,趕着牛車,看着身旁的七朵,他眼角眉梢是掩飾不住的得意和驕傲。
“朵,你比爹有出息多了,爹聽說韓掌櫃願意給咱們五十兩銀子,我當時就樂得想點頭。”譚德金笑着說。
七朵也抿脣笑,“爹,您沒做過生意,當然不懂這些嘛。五十兩銀子聽起來是不少,可要仔細算算賬,就少得可憐啊。”
“你不也沒做過生意嘛。”譚德金並不接受七朵爲他的辯解。
“嘻嘻,我在沈伯母家聽得多嘛。”七朵笑,道,“爹,我們回去後,我去看沈伯母回來沒,給奶奶看下。”
“好。”譚德金點頭,手下的鞭子高高揚起,加快速度。
譚德金特意多繞了一些路,將七朵送去沈家,然後他趕着牛車回家。
敲門,來應門的依然是李嫂。
“七姑娘來了,夫人也剛到家呢,正與客人在屋子裡說話。”李嫂笑着說。
“伯母剛回來,家裡就來客了,可別累着了。”七朵忙關心的說。
不管是坐牛車還是坐馬車,顛來顛去的,七朵都感覺很累,也不知是不是自己不習慣的原因,反正沒現代的車子坐得舒適。
李嫂擺擺手道,“客人是隨夫人一起從鎮上回來的,好像是什麼大人家的夫人和小姐,我也不清楚。七姑娘,我去替你喊一下夫人。”
七朵笑着點頭,“好,有勞李嬸。”
李嫂笑着去了東次間。
不到片刻功夫,鄭婉如開門出來,遠遠的對七朵招手,“七朵,過來。”
七朵小跑着過去,綻了甜甜的笑容,“伯母。”
“進屋來說話。”鄭婉如笑着去牽她的手。
七朵知趣的擺手,“不了,伯母您有貴客在,我就不打擾,只是來和您說一句話。”
看似簡單的一句話,讓鄭婉如十分欣慰,對她更加歡喜,真是個識大體懂事的好孩子,沒白疼。
鄭婉如忙道,“有什麼難處,快說。”
七朵笑着搖頭,“沒難處,是好事呢,我奶奶昨兒肚子消了,氣色好了許多,伯母等您有空了過去瞧瞧。”
“好,肚子小了,體內的髒東西應該都排乾淨了。七朵,你放心,你奶奶應該無事了,我明兒上午去看看。”鄭婉如一顆總提着的心終於落下,同時十分有成就感,治癒了一個病人。
“多謝伯母,您忙,我走了。”七朵笑着說了謝。
鄭婉如目送着七朵出了院門,這才推門進屋。
屋內有一位華服婦人和一位年輕女子。
婦人妝容精緻,氣質雍容華貴,不似普通的民間婦人,但相貌不及鄭婉如。
年輕女子年紀與七朵相仿,身着桃紅刻絲風毛亮緞長夾襖,襯得膚賽桃花,明眸豔腮,鼻挺脣薄,臉上掛着乖巧的笑容。
坐在婦人身旁,容貌要勝婦人好幾籌。
“沈夫人,若有事,你自去處理,勿管我。”華服婦人笑着說道。
鄭婉如爽朗笑着擺手,“黃夫人你好不容易回鄉省親,帶着蓉姐兒這嬌客來看我,怎能輕待了你們,回頭你定將我罵死。”
“瞧你說得,我倒成了那不通情理的壞人。”華服婦人點着鄭婉如嗔。
鄭婉如和華服婦人同時笑,叫蓉姐兒的女子也掩脣低聲笑,氣氛十分融洽。
七朵腳步輕快的向家走去,遠遠瞧見譚家大門前聚着一些人,好像都是莊上人。
這些人三五成羣聚在一起,指着譚家緊閉的大門交頭接耳,不知說着什麼。
呃,這是出了什麼事嗎?
七朵愣了下,忙小跑着過去。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