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川,通知下去,宛妃復位,晉升貴妃,即日便行冊封之禮。”
“是!”
“站住!”
呂川聽從褚王的命令轉身便走,卻被褚擎蒼一聲令下叫停下來。
“九皇子,您這是要做什麼?這兒可是陛下下的指令,您……”
“滾!”褚擎蒼冷着臉,高聲喝道。
他從前可是從戰場中出來的,要說狠,東濱國直到目前也沒有一個人超過他,呂川再是依仗自己是皇帝陛下身邊的人也不敢在他的面前裝大牌,可是心裡到底是不舒服的,悽悽婉婉的看了褚王一眼,低低的應了聲:“是,九皇子要奴才今日死,奴才不敢活到三更天,只是侍候了陛下這麼多年……啊……”
見他還囉囉嗦嗦,褚擎蒼隨手從旁邊的花瓶中捏下來一片花瓣,拋了過去。
並沒有打到呂川,可還是把他嚇得撲通一聲跪倒了地上,顫抖着,再也不敢言語,他清清楚楚的記得,當年有一個太監便是被他一片花瓣封了喉,現在……呂川低頭看了眼腳邊的花瓣,長長地舒了口氣,看來,五年未曾歷練過,他的身手也弱了不少呢。
“放肆!”褚擎蒼一連串的行爲,讓褚王勃然大怒,高聲喝道。旋即一個健步便走到了褚擎蒼的身前,恨恨的指着他:“你……你的眼裡還沒有朕了?”
“陛下!”白宛心頭一顫,趕忙拉住他的手臂。
褚擎蒼淡淡的看了白宛一眼,目光再次落到了褚王的身上:“兒臣只是在爲父皇教訓奴才,父皇莫要生氣,氣大傷身。”
“你幫朕教訓奴才?”褚王冷哼,手指指向呂川,怒喝:“他何罪只有!?”
“目無王法。”褚擎蒼平靜的看着褚王,聲音輕緩:“他一個奴才對兒臣這般無理,兒臣不會計較,何況他還是照顧父皇多年的老人,可是前日父皇便已經交代過要他少說話多休息,今日便如此喋喋不休,豈不是不將父皇放在眼中嗎?與其讓父皇動手,不如由兒臣代爲執行,只是沒有提前知會父皇,還望父皇治罪。”
褚王聽到這話,緩緩的閉上雙眼,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自作自受,便是他這樣的。
前日他傳召褚擎蒼進宮的時候,呂川便對他極爲不滿,絮絮叨叨的說着一些無關輕重的事情,他的兒子剛剛回來,不論是什麼原因都不允許別人對他不敬的,便隨口說了他一句,孰知他竟然記得這樣清楚,並且應用得如此靈活。
褚王看着褚擎蒼,目光復雜。
既氣憤,又欣慰。
氣憤,自然是氣他居然對他這個父皇如此的不在意,甚至敢用這樣的態度對他,哪裡還有當年那個孝順兒子的影子?欣慰於,五年未見,他要比從前過得肆意灑脫,是不是在外面過得要比京城好多了?
只是……他卻再也不是那個能夠被他掌握的孩子。
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他要比他當年還要更甚一籌。
只可惜,現在的他是將他視爲敵人的。
敵人……他落寞的看了眼身旁的女子,一顆心漸漸變得冷硬起來,這是他們逼他的。
他曾想過要給他們最好的一切,可是他們卻都不稀罕,他們一個個都不稀罕。
既然如此,他便用一種別樣的方式對待他們便是了。
“好,你說的不錯。”褚王看着他,點了點頭,然後不由分說的拉着白宛往裡面走去:“這邊我一直叫人仔細的收拾着,站在這裡做什麼?我們都進去。”
白宛掙了掙,沒有掙脫開,便只能跟着過去,回頭目光復雜的看着褚擎蒼。
褚擎蒼心中長長的嘆了口氣,知道這次是躲不過了,他也只能另一隻手轉動輪椅跟了上去。
白宛回頭見褚擎蒼一直用一隻手臂推動輪椅有些奇怪,不由得轉頭看向他的另一隻手臂,發現一直都隱藏在披風內,她又想了想剛剛見到他所發生的所有事情,依稀記得剛剛他就是用那隻手,她疑惑着走了過去,伸手搭在他的手臂上,“在這兒還覺得冷嗎?”
“嘶……”傷口處所傳來的痛意,讓褚擎蒼倒吸了口冷氣,他沉默着沒有說話。
白宛心頭一震,小心翼翼的將他的披風掀起,赫然見他半邊手臂已經被血染紅!
“這……這是怎麼回事?”白宛冷着臉,眼珠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的手臂,問道。
褚王見此,目光一凌。
“不小心傷到的。”
“不小心傷到?”如果說剛剛褚擎蒼的冷漠讓白宛難過,卻也還知道褚擎蒼是孝順的,只是不想要她在過上從前那種生活罷了,可是現在他居然連這種事情都瞞着她,讓她頓時怒火沖天:“若是再不小心一點點是不是都要把命都給丟掉了?”
白宛看着褚擎蒼,眼中都是惱意,只是礙於現在褚王在這裡,有些話不好說出來,她的那雙眼睛冷冷的盯着褚擎蒼,似乎是在問他:這樣顯而易見的謊言你都說得出來,是不是這五年在外面待得真的已經忘記了她這個母妃?
現在的他和五年之前又不同了。
幼時,因爲她的地位使然,他便是這宮中除了褚王之外地位最爲尊崇的存在,就是太子都不能夠比擬,所有的人都恨不得將他給供起來,褚王更是在衆多兒子之中最爲喜歡他,他也足夠爭氣,除了脾氣之外各方面都很優秀。
可是後來有人要陷害他,她害怕了,便只能帶着他一起離開那些人的眼前,也是那個時候,他受盡了冷嘲熱諷,將幼時那幾年的所有都補了回來,後來變得越發沉默,就算是後來在軍中立功,也一直鬱鬱寡歡,極爲沉默,可是現在呢?
起初,她還以爲他依舊是五年之前離開之前的那個他,但是現在看來他似乎真的變了。
也許,這便是她從前所希望他變成的樣子,可是現在的他這樣出現在她的面前,只讓她難過不已,不斷地質問自己,是她做錯了嗎?是不是從一開始她就不應該硬生生的改變他的人生?
不過每一次的疑問,她都沒有後悔過,現在,亦如此,卻後悔,在他最需要母親的關愛和引導之際,一直未曾能夠盡一個母親應盡到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