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待到塵埃落定,發現那半空中宛如神袛般的男子早已消失不見。向四周望去,站立的也只有北五宗和法濟幾人,衆佛宗弟子見到如此景象,早已驚歎的說不出話來。出家爲僧不過是想在這個動盪的亂世尋求一個安身之所,至於因信佛而出家的畢竟在少數,可如今遇到這佛祖顯靈,卻讓那些心中本無佛的弟子心中多了一份虔誠,有佛在心的弟子則更加堅定,一霎間廢墟之上只聽得佛號紛紛。
法濟看到如此,心想雖然這次大戰嵩山吃虧不少,但是至少佛祖顯威威懾了道宗這些人,便不好不聽佛宗的調遣,便雙手合十道向廢墟中的大雄寶殿跪拜,“阿彌陀佛”,佛宗衆弟子在主持的帶領下行禮。
“還‘阿彌陀佛’呢,都說佛祖慈悲,我看今日這四招金佛指可是招招置人於死地,如果說他們是妖孽便也罷了,殿中還有那麼多無辜的人,我看這佛”只見茅希志捂着月盈小道的嘴巴,法濟起身看向月盈,“小道無知,怎敢有詆譭佛祖意思,如若放走那些妖孽,我佛宗事後死在他們手下的人必然不是今天這區區幾人。小道務必要明辨大理,不可再如此不識好歹了!”
說罷不理月盈那氣呼呼的樣子,向道宗道,“道宗的朋友可看見了,我佛滅魔,可見那幾人真是天地不容的妖孽。千年玄宗出世,又多了幾個來自不明的人,只怕不久之後天下必將血雨腥風,望佛道聯合,且不能縱容這等妖孽霍亂天下!”
王玄靈雙手一揖,“大師此話正合我意。”而清微宗那邊,只見幾個弟子扶着昏迷的馬丹揚,南三大道掌門互看一眼,同樣拱手道,“我等正有此意。”青城、崆峒和峨眉幾個掌門也都與法濟允諾。
法濟轉身向法思道,“師弟,召集還能行動的弟子,速去下山追捕,那妖孽受了傷,又妄想和我佛相抗,必然不能跑多遠。”法思領命,帶着幾十個弟子出門而去。之後法濟又讓法能等人爲諸位受傷弟子療傷,其他輕微受傷的弟子開始收拾這片狼藉。
龍虎山張天啓看着昏迷的馬丹揚,心想,你如此狂妄,今日吃了這一虧,也算是替我們幾人出了口氣,當下便和法濟道,“法濟大師,馬真人這樣,我們也不便叨擾了,如此先行一步,好教貧道幾人回去安排方丈囑咐的事情。”
今日盛國寺遭此大劫,又加之佛祖顯靈,法濟無心其他,便着弟子相送。這邊王玄靈也道,“那貧道也率弟子先行了。”法濟點頭行禮。
王玄靈等人行至盛國寺大門,只見朗寧與衆‘黑虎’在那裡哭喊,“我兒啊,是爹爹對不起你,你快點醒來!”走進一看,只見朗見秋躺在地上,面無血色,手裡緊緊攥着一片帶血的衣布,如何都不放手。王玄靈走進,朗寧擡起頭,一見是北五宗的人,便低頭不再搭理。那月盈小道看到郎建見秋的樣子,心裡一想又要掉下眼淚來,便走到祖師面前,扯扯王玄靈的袍子,喚了一聲“祖師父”。王玄靈本也想救這個命運悲慘的少年,可惜朗寧是個勢力的老糊塗,對這江湖又不瞭解,只道北五宗是個不入流旁門左道,不給自己面子,幸得月盈出手他便找到一個臺階,當下對朗寧道,“朗老將軍,想必令郎是受不住那金光衝擊昏迷了,將軍還是快些帶令郎找一安靜平穩的地方養傷,貧道這裡有一丹藥,能幫助令郎護住受損的心脈。”說罷從心裡拿出一小瓶子,遞在朗寧眼前。
朗寧盯着王玄靈,又在面前那瓶子上看看,猶豫再三還是沒接,不料一個脆生生的聲音響起,“你再不給他吃,就只能在閻王殿見他了。朗見秋一個有膽有識的少年豪傑,怎麼就攤上你這樣無能的爹!”朗寧正在那裡揪心愛子的傷勢,忽聞這一聲怒罵,擡眼向聲源看去,左右‘黑虎’見將軍被罵,向前拔刀相向。可那月盈看了衆人一眼,仍舊道,“我祖師父若要害他,還用不着靠這種小手段,你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朗寧回想剛纔殿中這小道士直言觸犯衆人的事情,想他應該是不會說謊,便接過王玄靈手中的藥給見秋喂下,正要糾結要不要給那老道道謝一聲,擡頭卻發現北五宗早已走遠,他心憂朗見秋便沒見到那小道士頻頻回頭,看着地上的朗見秋。
話說舞陽這邊,元黎帶着二人衝出大殿,便料到法濟會出手,但不知何人相助纏住了那法濟和尚,於是元黎不做耽擱,帶着舞陽兩人先走一步,不欲使白玉典分心。元黎本來不願救那朗見秋,怨恨他剛傷了師哥,奈何他死死拽住舞陽的衣服就是不鬆手。元黎又是個急性的人,便拿出刀子將舞陽的衣服割斷,隨便將那朗見秋朝着‘黑虎’奔來的地方一扔。沒有了朗見秋,兩人便隱身而退。元黎出了盛國寺便沿着之前與師哥商量好的路線飛疾而去,果然不稍片刻,白玉典的身影便從後追至。
到了元黎身旁,白玉典看了一眼昏迷的舞陽,不言其他。元黎卻從上到下的仔細看了白玉典,“師哥,你背後的傷要不要緊?”意料之中,白玉典輕輕搖搖頭。
舞陽醒來就看到兩側的景象以極快的速度醒後退去,擡頭向架着自己的人看去,是元黎,還有她身旁的白玉典。元黎看到她擡頭便道,“醒啦?可傷着哪裡?”
“放我下來。”舞陽低頭淡淡的道。
“什麼?”,元黎繼續狂奔,現在還未到安全的時候,必須一刻不停的前進。
“我不想和你們一起走了,放我下來!”
元黎一停,“你發什麼神經啊?你知道師哥和我付出多大的努力才把你救出來嗎?”身旁的白玉典聽到舞陽的話,也停了下來走向舞陽。
“對不起。”白玉典看着舞陽,後者低着頭。
“師哥,你幹嘛給她道歉。”元黎氣呼呼的說道。
“對啊,幹嘛管我!救我出來有什麼用?法賢師父都死了!如果不是師父推開我,死在嵩山的那個人就是我!”舞陽擡起頭,眼睛裡噙滿淚水。“我不走了,你們都是壞人,不是說過要救他出來的嗎?你去哪了了,爲什麼那麼晚?你要是早點出現,他就不會死了!”說罷舞陽用盡全力將面前的白玉典狠狠地推開。
對於法賢的死,白玉典心中充滿愧疚,雖說和自己沒關係,但是因爲法賢對舞陽有救命之恩,自己又曾對舞陽承諾過會救他出來。如今舞陽這麼一說,又用那滿是責怪的眼神看着自己,身體被舞陽一推,便不自覺後退幾步,再也受不住,胸口一陣撕扯,喉間泛起一絲血腥,“哇”的吐了一口血出來。
“師哥!”元黎一把推開舞陽,跑上前去扶着白玉典,右手輕按白玉典脈搏,臉色一變,伸手點了白玉典身上幾處穴道,從懷中拿出一個小瓶,便給白玉典喂到嘴裡。
“師哥,你又使‘招魂’了?”元黎面帶怒意,“你爲什麼總是傷害自己?就爲了這個不認識人嗎?”看到白玉典不說話,元黎忍住眼眶裡的淚水,略帶哭腔的說道,“你總是這樣,所有事情都憋在自己心裡,你以爲這樣那些關心你的人就會放心了嗎?”
白玉典偏頭不答,眉峰緊皺,眼神空洞地盯着地面。元黎看着他的樣子,眼淚忍不住滴落衣衫,輕蔑的一笑,“我便這樣惹你煩嗎?到如今你還是這樣對我。也罷,總是自己心甘情願的事情。”元黎說罷將眼淚一擦,“震靈丸沒有了,師哥你堅持住”,將白玉典慢慢扶到地上坐着,扭頭惡狠狠的看着舞陽。
舞陽沒想到自己一推,白玉典就傷成這樣,心中仔細一想,好像在正殿門口聽到馬丹揚那道士說過白玉典受傷了,心中便後悔萬分。白玉典作爲一個陌生人,奉命救自己和法賢師父,這已是仁至義盡的事情,其實她心中也明白,法賢的死根本怪不得白玉典,她那樣只是想發泄一下心中的痛苦。舞陽看到白玉典的樣子,便想到在禁書閣他爲自己束髮,在殿外大樹上爲自己攔下法能那珠子,似乎在殿內從那金光中救出自己的也是他吧,想及如此,心中一痛,便歉意的道,“他要不要緊?”
元黎不理她,看着白玉典,沒想到白玉典手中指尖藍光乍起,就如同那晚在禁書閣的樣子,然而這次的對象卻是對着元黎。舞陽還不及從眼前的震驚中反應過來,白玉典對着元黎威脅道,“帶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