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人是三個村子最後一批決定過來避寒的村民,還有一羣遊牧民族,這羣人有些是住在鎮上的,有些是流民。
一羣不是村裡的陌生人,他們自然不會輕易放進洞裡,誰知道這羣人是好還是壞。這年頭,村民已經不像當初那般心善了,最起碼要狠得下心才能保護好自己和家人。
姚子清拉了拉二哥,低聲說道:“我怎麼覺得其中一個有些眼熟?我們在哪兒見過?”
雷蕭朝着人羣裡看了一眼,道:“雷徵家那隻羊”
這麼一說,姚子清頓時就想起來了,其中有一戶人家就是當初賣給他們羊的那家,好像什麼木塔還是塔木來着?
不過那人很明顯並沒有認出他們來,畢竟也隔了這麼久了,不記得也正常。
雷元明還有另外兩個村子的村長過來跟他們交涉,先把自己村裡的人放進洞中洞內,其他人都在外面的洞裡,究竟怎麼回事,說清楚了再考慮是否收留。
有個輪廓很深五官很立體,一看就是遊牧名族的青年人濃眉一挑,相當不滿的看着堵在內洞入口的一羣人,從裡面隱隱約約透出來的熱氣就能感覺到裡面的溫暖,這在寒冷中的吸引力相當的大!
“我們又不圖你們什麼東西!這種天然形成的山洞又不是你們村裡的,你們沒權利霸佔!你們來的早,佔了好位子那是你們的本事,現在裡面總該不至於連個下腳的地方都沒有吧?!咱們井水不犯河水,過了這個冬天就各不相干!你們憑什麼攔在外面!”
雷朗活動着手腕,不屑的看着那個叫囂的人道:“憑什麼?就憑誰的拳頭大!”
這話一說,兩邊的人都緊張起來,一旁的村民直接丟下手裡的東西並排站了過來,眼神不善的盯着這羣外來者。
若是以前,他們這話村民們多半都信了,各自過自己的日子又不想幹,裡面的空間還很大,也犯不着誰。可是隨着日子越來越艱難,也看到了村外那個弱肉強食的世界,他們寧可抱着最大的惡意去看待別人,也不想最後死於自己的天真無知。
“哈斯!不要鬧事,過來老實呆着!”
一個看似很有威嚴的中年男人朝着那個年輕氣盛名叫哈斯的青年人喊了一句,那個哈斯心有不滿卻也老實的退了回去,還不忘狠狠朝着雷朗瞪了一眼。
雷朗冷哼一聲,相當的有恃無恐,就算鬧起來了,吃虧的也不會是他們。
現在武力值最高的就是雷家村的人,年輕人多,跟着雷蕭也學了不少防身的功夫,之前那些天憑着打獵的水準就能看出好賴來,所以這會兒,兩個村長隱隱有着爲雷元明馬首是瞻的意思。
那邊出來了一個能發話的,他們這邊雷元明自然就要站出來。
“我們也沒有說不讓你們進去,只是你們好歹都是外來人,咱們又不知根知底,換位思考,要是我們是外來人,你們會輕易放我們去你們避難的地方嗎?所以在這之前,我們先要確定你們真的只是來避難的,對我們沒有威脅,現在大環境如此,咱們要是再不守望相助,人類遲早就要滅絕的,你們說是吧,咱們和氣一點,相互扶持一下,你好我好大家都好!”
扎德就是那個發話的中年男人,眉目粗礦,體格高大,甚至比村裡人還要高個幾分。正是因爲他們這羣人看起來非常的高大,很容易給人一種壓迫感,不管走到哪裡,都被人排斥。就算他們不是惡人,說出去也沒人相信。
之前幾年,內蒙地區整個被冰封,牛羊全部都給凍死了,死亡的人數更是不計其數。他們當初就是最早離開的那批人,算是損失較小的。但是之前所呆的那個城市,前兩個月突發爆發出動亂,新大米吃死人,那些珍貴的糧食全部一麻袋一麻袋的拖到基地門口,要求換回他們自己的大米,哪怕是損失一些也在所不惜。
可是換走的大米哪裡能換的回來,基地上層的領導全部都對外面的動亂視而不見,力圖用武力壓制,以暴制暴。
但是現在早就不是以前的時代,不管是什麼東西,都是越來越少,真要用熱武器對付那些暴民,那些領導也不可能願意。還想着像從前一樣,威脅恐嚇當衆處死幾個總能起到震懾效果,只是事情哪能如他們的願。
天災是全人類的災難,但是並不是所有人都會被這個災難逼迫的面對現實。不管什麼時候,多麼艱難的年代,總是不乏那些手握重權,享受安逸的人。
世界的動盪,造就了一些人的權利和野心,可是他們只看得到世界大的規劃和佈局,卻沒有看到那些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災民的絕望和無助。
這次的大米問題爆發出來之後,近年來所有壓抑在一起的各種困難痛苦全部都被激發出來了,別說就是當衆殺幾個想要以儆效尤,就算是你拿着衝|鋒|槍對着他們狂掃,估計也只會讓事情更加的嚴重,並不能起到想要的效果。
事情並沒有那些高層所想的順利,不止沒有壓下暴動,甚至將他們的仇恨心理全部激發了出來。
油果是遇水也不會澆滅,然而讓上面的人沒想到的時候,一羣深受大米之害的人就拿着這種油果,燃燒了整個基地。
那些人都是生了畸形兒的,甚至有些人的妻子在生產的時候意外而死。那是自己的家人,是自己期待十個月的小生命,就這麼被大米奪去了生命。他們活着還有什麼希望,世界都已經這麼讓人絕望了,還不如讓那些兇手全部一起下地獄的好!
抱着這樣想法的人不少,也許是當時那種氣氛太過煽動人心,讓人跟着抱着必死的決心也要拉着那些人一起死。於是抱着那種油果,在基地裡裡外外安排了人,只要時間一到,全部一□□燃。有人退縮了,但點燃油果的人更多。整個基地熊熊大火燃燒了幾天幾夜,死亡更是無法統計。
還有人甚至將自己點燃,衝進那些高層所在的區域,火人就這麼不怕死的衝了進來,就算手裡有武器的人第一反應就是躲避,而不是擊殺。一個大城市的基地就這麼毀於一旦。這還只是某一個地區的慘烈,其他地方的暴動也在陸陸續續的發生。
扎德就是從基地裡面逃出來的,拖家帶口,還有一些親近兄弟朋友。一路過來日夜不停的趕路,餓了就隨便塞點餅子灌幾口水。可是別的地方同樣亂的厲害,也非常的排外。那些基地完全不敢考慮,生怕睡夢中被大火燒身。
一路過來的時候,走到了萬安鎮,還運氣好的遇到幾個牧民,可是隨着寒潮來襲,就連鎮上都呆不了。所以乾脆想着進山裡。躲在家裡也是凍死,進到山裡說不定還能找到山洞避寒。
而住在鎮上的木塔一家,也乾脆捲鋪蓋卷的跟着一起進林子。鎮上已經凍死了好幾家,他們留在家裡柴火不夠燒,到時候也只能是凍死,於是乾脆一合計,帶上有用的東西,跟着牧民的大部隊一起進山裡。
結果剛剛摸到林子邊緣,就看到一羣人準備進山。那些人看到他們這羣人高馬大的牧民都有些不安,半合作半脅迫之下,這才帶着他們朝着山洞過來。
扎德也沒想過要把這些村民怎麼樣,只是想要爲家人尋找一條生路。如果可以和平相處,自然是再好不過的。
跟雷元明表達了善意,並且承諾進到洞中洞裡保證不帶武器,雖然都是一些木質的東西,但尖銳的頭子還是有一些殺傷力的。
雷蕭沒有過多的關注他們到底如何協議的,這羣人身上都沒有那種亡命的血腥氣,至少不是惡徒。他也不可能一直護着村民,有些事不到萬不得已,他都不打算再插手過問了。
看到他們真的將武器都堆放在一邊,這算是相當大誠意的示好了。雖然依舊保持着最大程度的戒備,但總算沒有之前那麼敵視了。
進到洞裡,牧民簡直要熱淚盈眶了。長達數月,他們真的好久沒有感受到被溫暖氣息包圍的感覺了,甚至都做好了凍死的準備。果然有句話說得好,車到山前必有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而之前進到山洞裡面的人,也都在各自比較熟悉的村民旁邊找個地方安頓下來,搭建棚子,訴說着他們離開之後村裡發生的事情,好不熱鬧。
尤其是雷建他們家那兩個畸形兒,這次看到連二叔公都來了,沒見到孩子,也沒見到那兩個新媳婦,不用想也知道,那些傳言都是真的了,連忙問着具體的情況,究竟孩子有多畸形。
後來進來的牧民聽到他們談論的話題,話匣子就打開了。本來他們就是很熱情友好的民族,也非常健談。現在更希望能早日打入這幾個村子裡,如果冬天過去能夠在村裡安家那是最好不過的,對於知道的一些事情,也都毫不隱瞞的直言相告了。
村裡人不知道鎮上的情況,也不知道市裡的情況,扎德他們帶來的消息讓他們知道的更多,更加詳細。總比悶在村裡自個兒琢磨瞎猜要來得好。
而雷建雷毅確定了確實是新米導致的畸形胎兒之後,更是鬆了一口氣。自從生了畸形孩子,好多村民對他們家指指點點,說是缺德才會有這種下場。他們心裡多少還是有些惶恐的,生怕真的是因爲自身原因。
這下得到證實,多少也心安了一些。可是隨之而來的就是大米的問題,當初換了那麼多大米,如果不吃,那豈不是抱着糧食活活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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