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額不足
“你?”謝玄臉色一變,最忌諱的就是有人當自己的面罵將夏是瞎子。若不是場合不同,自己已經翻臉了。
林海等人眉頭一皺,有些不滿的看着謝玄兩父子。大堂上的氣氛頓時變得怪異起來,張大王生怕出了什麼亂子,連忙賠笑當個“和事佬”,“哈哈,哈哈,小文啊!張叔都一把年級了,還沒聽過琴師彈琴呢!今天趁着你爹和相親們都在,要不你給我們大家露一手?讓我們都漲漲見識?”
“對對對,露一手,露一手。”一衆鄉親也是有意想要幫一下謝玄,大聲的吆喝起來。
張大王接着又從旁邊的張大官使了個眼色,後者立刻會意,起身閃進內堂,在匆匆的跑出來,在在其手中已是多了一張黑色的五絃琴。
“林文大哥,小弟我對你和林武大哥仰慕甚久,就連琴都爲你準備好了,就露一手吧!呵呵。”張大官把琴抱到林文的面前,堆着笑說道。隨即又有兩個人把彈琴用的矮桌搬到大堂之上。
林文眉頭一皺,其當然看得出張大王的用意,無奈衆人的興致都起來,再加上自己確實想要炫耀一番,眉頭輕挑着把張大官手中的五絃琴接過來,“好,既然大急都想聽,在下也只好卻之不恭了。”
“好,好。”在衆人的歡呼中,林文抱着琴放在矮桌上,然後自己一甩衣衫坐在矮桌面前。
全場都變得安靜下來,一雙雙熾熱的目光看向林文,後者嘴角劃過一絲得意的笑容,接着雙手放在琴絃之上,十指輕快移動。
一首美妙歡快的曲子頓時傳入了衆人的耳朵,小溪流水叮咚叮,細水長流輕鬆悅耳,衆人不禁被林文的琴聲所感染,紛紛露出淡淡的笑意。
張大王稍稍鬆了一口氣,在欣賞小溪般美妙的聲音時暗暗佩服自己,“還好我有準備,不然我以後是想不到謝玄的獵物了,等這次事之後,我要好好的向他索要幾隻野味纔好。”
內行人看門道,外行人看熱鬧,雖然有不少人沉浸在林文的樂曲之中,但是對於將夏來說,對方彈奏的也就勉強能入自己的耳朵,“難道老師的琴武學院被人敗壞成這個樣子?這種程度也能夠當宮廷琴師?”
將夏暗暗搖頭,到後面更是懶得去聽林文的彈奏。而一旁的謝玄卻一副沉醉的樣子,腦海聯想到自己打獵回來,妻子孩子等待吃飯的時候,內心就是這種開心的感覺。
片刻之後,一曲下來,林文看着大堂上衆人的表情,心中甚是得意。流水落花般的感覺隨着琴聲消失,謝玄等人一副與猶未盡的緩過身來。
“嘖嘖嘖,真是太好聽了。”
“我都感覺到自己隨着小溪流淌着。”
“這就是琴師的力量嗎?真想再聽一曲。”
一聲聲驚歎從衆人的口中說出來,林海那肥胖的臉都笑的擠在一起,今天把兩個兒子帶來就是給自己長臉的,果然沒有辜負自己的期望。
張大王故作誇張之狀,手中酒杯微微顫抖,老鼠眼睛光芒四射,“太,太棒了,小文,你以後當了宮廷琴師,一定要好好提拔提拔大官,來來來,快坐,快坐。”
林文臉都要擡到天上去了,起身回到飯桌旁邊,就欲回敬張大王的酒,突然一瞥將夏兩人,臉色立即板了下來,“我說你們兩個怎麼還在這裡?”
衆人皆是一愣,張大王連忙推了推手,“嘿嘿,小文吶,我看就算了吧!”
“哼,張叔,我不是不給你面子,你看看我爹和我哥都在這裡,你貴爲一村之長,怎麼能有失身份的跟這兩個人同桌呢?”林文輕蔑的掃了將夏一眼,尤其是看到對方灰白色的眼眸時,更是厭惡無比。
謝玄深深的吐出一口氣,強行壓住內心的怒火,伸手從張大王抱拳,“村長,在下和夏兒就先走了,你們慢用。”
“這個。”張大王一臉的爲難之色,苦於有求林海,也不敢再多說什麼。
謝玄拉起將夏的胳膊,“夏兒,我們走。”林文林武已是露出了不屑的笑容。
出人意料的是將夏竟然站在原地紋絲不動,謝玄眉頭一皺,輕聲道:“夏兒,你?”
將夏輕輕的鬆開謝玄的手掌,灰白色的眼眸涌出些許寒意,“爹,我也會彈琴的,今天難得來一次,你也讓我露一手如何?”
此話一出,全場全部是一愣,林文等人不屑的譏笑道:“嘿,你一個瞎子也會彈琴?真是大言不慚?”
不等其他人再開口,將夏突然抓起手邊的一根筷子,手腕一動,筷子朝着矮桌上的五絃琴射去,“噌!”尖銳,高昂,雄渾的琴音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餘音未消,將夏身形一閃,已是立於矮桌面前,十指輕叩琴絃,“噌!”又是一道比之前更加高昂的聲音迴盪開來。
光是這兩下就把謝玄等人着實嚇的不輕,林文更是驚訝的下巴都快掉了下來,將夏雙手移動琴身之上,如潮水般的聲音撞擊着衆人的身心,心臟就要跳出體外一般。
衆人已然被將夏的琴聲所震,一個個閉上雙眼感受那山河氣勢,跌蕩起伏的感覺,連綿不絕的雄渾一波接着一波,謝玄,張大王,張大官,林海等人的臉上升起了一絲絲的激動,身體就像飄在高空之中,如坐雲霄一般。
曲畢,將夏以一道輕音收尾,整個大堂上安靜的一根針落在地上都能聽見,但是衆人耳邊依舊是那雄渾高昂的琴聲,餘音繞樑,不斷不絕。
片刻之後,林文率先緩過來,一看到林海和林武等人被將夏的琴聲所感染,內心的怒火就竄上心頭,“砰!”一掌狠狠的拍在桌子上,衆人身軀一震,連忙回過神。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
“剛纔那種感覺太棒了,整個人都飛起來了一樣。”
衆人竊竊私語,有幾個還頗爲生氣的暗暗指責林文打斷了他們的美妙。謝玄無疑是最震驚的一個,極爲開心的上前握着兒子的手臂,“夏兒,你什麼時候學會彈琴的?而且還這麼厲害?”
將夏搖搖頭,微微笑道:“爹,我們回去再說吧!我不想呆在這裡。”
“好,好。”謝玄臉上滿是激動,將夏的好無疑是做父親最覺得開心的事,剛纔的不愉快也都是揮之一空。
“村長,我跟夏兒回去了?”謝玄心情大好,禮貌的抱拳。
張大王還是詫異在原地,剛纔的一切還沒令其回過神來,嘴巴微張,“啊,啊,好。”
衆人看着村長的樣子不禁想笑,但還是憋在心裡。林海三父子的臉色尤爲的難看,林文有驚有怒有妒,他實在是想不通,一個瞎子的琴藝怎麼會遠超自己。
林武眉頭一皺,竟是閃到將夏面前攔住兩人,“這位小兄弟,你的琴藝之高,在下佩服的很,只是不知道你的武功如何?在下還想賜教一下?”
謝玄面色平緩下來,沉聲喝道:“林少爺,你這是在強人所難嗎?”
“呵呵,謝叔何出此言?我只是想跟小兄弟切磋一下。”不等兩人回話,林武就舉掌排向將夏門面。
謝玄俊眉一挑,竟是出人意料的沒有出手阻止,而更令人吃驚的是,將夏同樣伸出右掌迎上林武。
兩掌相交,林武還未來得及作出下一個動作,一股剛猛的暗勁從將夏的掌心襲來,“砰!”林武措不及防,身子頓時被震的連連倒退。
“呼!”
全場倒吸一口涼氣,三級武者林武竟然被將夏給震出去了,所有人的眼珠子都欲爆裂出來,張大王嘴巴張的都可以塞進一個鵝蛋,碩大的蒜頭鼻子一張一合,眼角一陣抽動。
張大官嘴脣輕輕顫動,思緒回到五年前,自己被將夏一拳打斷了骨頭的事就像昨天發生的一樣。
林武站在原地驚恐的看着將夏,其整隻手臂已經發麻顫抖,心中的顫抖卻是更大,他是一個瞎子?一個看不見任何東西的瞎子?
將夏那雙灰白色的眼眸冷冷的“看着”對方,“我現在可以走了吧!”
謝玄一把拉起自己驕傲的兒子,頭也不回的出了大堂,接着消失在衆人的視線中。安靜,無比安靜充斥了整個房間。
林海默默無言,雖有不甘,但卻無話可說,這是自己兩個兒子挑起來的事端,如果要追究起來的話,難免會落人口舌。而林文林武則是一臉的怨毒,心中暗暗發誓,一定不能就這麼讓將夏好過。
回去的路上,謝玄的心情可謂是格外的好,邊走邊哼着五音不全的小曲,興致勃勃的樣子跟失落的將夏成了一個鮮明的對比。
“夏兒,那個琴藝是誰教你的?”謝玄開口問道。
“額?”將夏一愣,點點頭,“爹,回去見到娘後再說吧!”
“好嘞!”謝玄嘴巴一咧,露出爽朗的笑容。
正在吃中午飯的將顏和夢雨在屋內就聽到外面謝玄那高昂的曲聲,夢雨眼睛一亮,連忙放下手中的碗筷,“嬸嬸,將夏哥哥他們回來了。”
將顏笑着搖搖頭,憐愛的看着匆匆出門的夢雨,“看來我家夏兒很快就能取媳婦了。”
“將夏哥哥,謝玄叔叔。”夢雨一眼就看到兩人,開心的喊道。
“乖,乖。”謝玄笑着走進門,大聲喊道:“顏兒,再給我我們爺兩盛碗飯,在村長家還沒吃飽呢!”
將顏白了其一眼,沒好氣的說道:“你沒吃飽還這麼開心?莫非撿到金山銀山不成?”
“嘿嘿,金山銀山也抵不過我們家的寶貝兒子,顏兒,你不知道,夏兒今天給我大大的長了一次臉。”
“哦?”將顏看着兩眼放光的謝玄和一臉失意的將夏,不禁粉眉微蹙,“長什麼臉?你們都惹什麼事了?”夢雨也拉着將夏在桌字旁邊坐下,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盯着謝玄。
“顏兒,看你說的,這次絕對不是惹事。”謝玄得意的笑着,接着把將夏在村長家的事情完完全全,仔仔細細的說了一遍。
將顏和夢雨聽完後美目圓睜,一臉震驚的看着將夏。將夏就算看不見,也能夠想象到兩人的表情。
“夏兒,你告訴娘,你的琴藝是跟誰學的?”將顏驚訝之餘也是充滿疑惑。
眼看瞞不住了,將夏也不想再瞞了,只好把自己五年來每天晚上跑去破廟跟霧天學習琴藝的事情全盤托出,畢竟在座的三人都是自己至親至愛的人,他們有權利知道自己的一切。
三人聽完一陣唏噓不已,五年,五年都沒有發現孩子的這個秘密,將顏和謝玄對視一眼,皆是輕輕的嘆息一聲。
“夏兒,你當初爲什麼不告訴爹孃呢?我們知道你有這麼好的老師,開心還來不及呢?”將顏慈愛的美目中有些責怪。
將夏“瞥”了眼謝玄,小聲說道:“爹說琴師是雞肋,所以我怕你們會反對。”
“啊!”謝玄沒想到將夏不告訴自己的原因竟然是這個,歉意的嘿嘿一笑。將顏狠狠的瞪了其一眼,嬌怒道:“看你給夏兒灌輸的什麼思想?我就說過夏兒當琴師不錯。”
“嘿嘿,”謝玄摸了摸鼻子,“夏兒,霧天大師的名氣可是很大的,你能夠跟他學琴也算是一種福分,可惜他已經離開了,不然我和你娘真的要好好感謝人家。”
將夏輕輕點頭,只顧着嚼着口裡無味的飯菜。
夢雨眉頭一皺,看了眼將顏,後者微微一愣,把目光轉向將夏,“夏兒,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啊?”
謝玄也是一怔,好奇的看着對方,“夏兒,從剛纔回來你就悶悶不樂的?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將夏用力的搖搖頭,擡起灰白色的眼眸,“爹,娘,孩兒想走出村子看看外面的世界。”
將顏臉色一變,手中的筷子頓時滑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