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利西斯最終還是參加了會議。
在公寓內,埃爾文的話已經說的非常明白,無論達比尼特和霍文頓兩人是否夠資格召開美國的高層會議,但最起碼在事實上,除了尤利西斯之外,其他人並沒有對兩人的資格表示質疑。
美國兩院的資深議員們,軍方的將軍,政府的高官,以及法官們似乎全部都默認了這個事實。
會議如期舉行。
能到的到場,不能到的也會進行視頻連接。
尤利西斯終止不了這場會議,他能夠決定的,僅僅是自己是否會參加。
他不能不參加。
儘管已經感受到了這次會議背後滿滿的惡意,但如果意味逃避的話,無疑是最爲愚蠢的選擇。
硬着頭皮面對還能夠見招拆招,如果選擇逃避的話,今天會議的結果就不可更改了,到時候無論是達比尼特還是霍文頓,都可以說這是集體的決定。
尤利西斯不知道這次會議會有個什麼結果,但用膝蓋想想都能明白,這個結果對他來說肯定算不上是什麼好消息。
美國高層會議中,尤利西斯還有屬於自己的班底,這個時候參加會議,無論如何,都還是可以獲得一些支持的。
接下來,就要看達比尼特和霍文頓要打什麼牌了。
尤利西斯心裡亂糟糟的,他想要整理自己的思路,但卻什麼頭緒都沒有。
直到現在他都不能確定埃爾文那句罷免總統到底是真是假,理智告訴他這個時候他下臺對任何人來說都不是一件好事,可誰知道達比尼特在想些什麼?
如果他真的不顧即將到來的風險而要上位的話,現在的尤利西斯還真的沒法阻止。
患得患失之間,尤利西斯隨意的掃了一眼身旁的約瑟夫。
相比於尤利西斯的心神不寧,副總統閣下則完全是氣定神閒,他的身體完全放鬆的靠在背後的座位上,打開車窗看着外面的風景,他手裡悠閒的夾着一支雪茄,整個人看不出絲毫緊張的感覺。
“老朋友,你在想些什麼?”
尤利西斯忍不住問道。
約瑟夫是跟隨他多年的老夥計,忠心耿耿,提起尤利西斯,約瑟夫是繞不過去的一個人物,他的忠誠不止是美國看得到,全世界都能看到。
尤利西斯完全相信,如果自己下臺的話,約瑟夫肯定不會有什麼好下場,或許罪不至死,但起碼也要丟掉副總統的職位,做個真正的,在美國再也沒有半點影響力的普通人。
跟正常的退休交接班不同,在政治鬥爭中倒下去的官員,能有幾個好下場?就算不死,大部分也都進了監獄,勉強保持着自由身份的人也勢必會被自己曾經的老對手打壓,政治,說好聽了是插上了夢想翅膀的藝術,說難聽了就是世界上最骯髒殘酷的東西。
所以此時此刻,約瑟夫平靜的讓尤利西斯感覺到意外,更感到了不安。
“我什麼都沒想。”
約瑟夫動作從容的吸了口雪茄,輕聲笑道。
“什麼都沒想?!”
尤利西斯下意識的擡高了語氣,有些不敢置信。
“我們早就應該有這種心理準備了不是嗎?”
約瑟夫語氣平靜的笑道:“起碼我已經準備好了,有些事情根本就不是我們可以控制的,既然這樣,爲什麼還要去想?該怎麼樣就怎麼
樣吧。”
尤利西斯苦笑一聲,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他的身體有些疲憊的靠在背後的座椅上,長長出了口氣,沉默良久,他才語氣堅定道:“無論怎麼樣,我都不會放棄!”
約瑟夫淡然一笑,兩人幾十年的交情,自然不是從他們在總統和副總統的位置上開始的,從年輕到現在這個年紀,尤利西斯永遠都是一副即便山窮水盡也絕不服輸的性格,哪怕面對的絕境再怎麼危險,他也會玩命的掙扎,而約瑟夫的性格則相對軟一些,更多的則是一種隨遇而安的心態,所以最終尤利西斯做了總統,而約瑟夫做了副手。
他欣賞尤利西斯這種永遠都在抗爭的性格。
可是現在的情況,只是抗爭,真的有用嗎?
總統專車在費城警局門口停下。
戒備森嚴的警局在尤利西斯眼裡卻完全是空空蕩蕩。
除了三步一崗五步一哨的軍人之外,本來應該浩浩蕩蕩走出來迎接總統的高層們一個都沒有見到。
又是**裸的打臉。
無論是達比尼特還是霍文頓,今天似乎都想要將尤利西斯徹底踩死在腳底下。
尤利西斯臉部肌肉不受控制的抽了抽,眼神中洶涌如火的恨意一閃而逝。
他推開車門,跟約瑟夫一起大步走進警局,面無表情,努力維持着身爲美國總統的威嚴。
會議地點在警察局的大會議室,這個平時用來召開警員大會的會議室足夠容納數百個座位,面積足夠,卻少了一份白宮禮堂或者國會大廈的那種莊嚴肅穆,只不過如今顯然不是追究這個的時候,市政廳倒塌之後,警察局成了費城最適合高層們落腳的地方。
當尤利西斯面無表情的走進會議室的時候,偌大的會議室內頓時稍微一靜。
隨後,這些美國的高層大佬們就像是沒有看到這個人一樣,繼續自顧自的聊天說話。
達比尼特正在跟戴文上將站在一起說說笑笑,上將是五角大樓的副部長之一,工作範圍是協助國防部長完善各大戰區的戰區規劃,制定作戰目標以及任務,完成對戰爭行動的指揮和監控,可謂五角大樓的頂級大佬之一。
對於在軍方影響力並不算太過強大的達比尼特來說,如果戴文上將可以加入他的陣營的話,那將是對他在軍方掌控話語權的一大強力支持。
當然,這些並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也是最讓尤利西斯難受的是,戴文史密斯上將,在過去的數年時間裡,始終都是他尤利西斯的人!
這是尤利西斯集團的中堅人物。
如今卻跟達比尼特很親熱的站在一起。
尤利西斯已經聽到約瑟夫說起過,達比尼特在華盛頓即將毀滅的時候,帶走了大批的將軍們,其中就包括了戴文上將。
對於國防部的一些將軍們的倒戈,尤利西斯已經有所預料,但他怎麼也沒有想到,戴文上將會如此迅的淪陷。
從上將看到自己後閃爍的眼神中可以就可以判斷,對方十有**已經徹底改變了立場,從自己的心腹變成了自己的敵人。
尤利西斯胸口一陣悶,艱難的移動着腳步,然後就看見了跟艾爾拉恩站在一起談笑風生的實權州長霍文頓。
這種場面甚至比戴文跟達比尼特站在一起還要讓尤利西斯心顫。
他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聖瑪麗醫院戰爭中的最後關頭,尤利西斯下令讓壁壘裝甲軍團的精英導彈團轟炸勇者步兵師的後遺症終於開始顯現出來。
勇者步兵師所在的集團正是由霍文頓所領導的,而在導彈轟炸開始的時候,艾爾拉恩爲了拯救勇者步兵師向尤利西斯下跪,這理所當然的會獲得霍文頓的感激,同時給予了兩人交流接觸的機會,現在看兩人站在一起的融洽模樣,雙方的第一次接觸看起來還很不錯。
尤利西斯強忍住內心的不安,眼神繼續在會議室內掃視。
會議室內的都是美國的高層人物,法官,議員,軍銜最低的都是中將,政府職位最低的起碼也都是副州長。
會議室內密密麻麻的排放着數十個液晶屏幕,一些來不及趕來費城的美國高層的身影出現在屏幕裡,而會議室內很多人則對着屏幕跟他們敘舊聊天。
只有少數幾個人在看到尤利西斯只有朝着他走過來。
另外一些屏幕中的身影,在看到尤利西斯之後也恭敬的起身致敬,這就是如今尤利西斯的全部班底了。
“總統先生。”
最先靠近尤利西斯的是一位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他的臉上帶着掩飾不住的憂慮,來到尤利西斯身邊後第一句話就開門見山:“情況看上去有些不太樂觀。”
“嗯?”
尤利西斯嘴角勉強揚起一絲笑意,讓自己看上去不是那麼的驚慌失措:“能夠怎麼不樂觀?他們真的打算彈劾罷免我嗎?”
“現在的情況看上去就是這樣。”
中年人勉強笑了笑道:“達比尼特議員親自提出來的建議,他覺得您已經不適合擔任美國總統,他說美國不需要一個完全瘋狂的人來領導。”
“那你怎麼看?尤文斯?”
尤利西斯笑着問道。
尤文斯埃羅。
美國賓夕法尼亞州州長。
費城這座城市,就是位於賓夕法尼亞州的東南部。
尤文斯州長完全是尤利西斯一手提拔起來的高層官員,如今看來,他的立場仍然還算堅定。
“我一直牢記總統先生對於美國的貢獻,如今的失利只不過是敵人太狡猾,勝利遲早是屬於我們的。”
尤文斯毫不猶豫的回答道,眼神堅定而誠懇。
“謝謝你的信任。”
尤利西斯拍了拍尤文斯的肩膀,語氣平淡的說道。
“那今天”
尤文斯猶豫了下,終於還是忍不住,小心翼翼的試探了下。
尤利西斯的表情猛地一僵,就在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的時候,一道渾厚柔和的嗓音從兩人身旁響起。
“今天?今天這一切,最多隻是一場鬧劇而已,尤文斯州長,請你相信,總統先生不會有事的,我可以保證這一點。”
剛纔還站在霍文頓身邊的艾爾拉恩不知何時來到兩人身邊,語氣自信的開口笑道。
鬧劇?
尤利西斯看着一臉自信的艾爾拉恩,內心猛地安定下來。
今天的事情或許不會那麼簡單,但無論如何,有艾爾拉恩這句話,自己的總統位置起碼不會受到嚴重威脅了。
他殘存的班底和阿特拉斯背後的鷹派集團,是他最大的依仗。
如今看來。
兩者依舊可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