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一切注意吧。”
看着沉默下去的林從業,林懷宇眯起眼睛,靠在了背後的靠椅上面,緩緩道:“生意方面的事情,必須要有規矩,生意場外的紛爭,不要牽扯太深,必要的時候,忍讓一些也無妨。”
他語氣頓了頓,着重強調道:“哪怕這段時間我們損失了所有的商業力量,但只要可以保證你大哥當選,那就是值得的,明白嗎?”
林從業默默點頭,抽出一根菸點燃,深深吸了一口。
“這段時間,來拍我們馬屁的人多了,暗中嘲諷我們的人也多了,好像我們又陷入了是非圈子裡一樣,別不適應,豪門是非多,無論豪門內還是豪門外,都是如此,心態要放平穩一些。”
林懷宇繼續道。
“我明白。”
林從業吸了口煙,擡起頭看着林懷宇笑了笑:“爸,我不是小孩子了,而且豪門生活,以前又不是沒有過,雖然年代久遠,但有些事情,有些心情,是忘不了的。”
林懷宇淡然一笑,嗯了一聲。
林從政這一代中,無論林從業還是林從軍,都享受過頂級豪門的生活,北方派系的煙消雲散從開始到現在也不過二十多年而已,如今林從軍都已經四十多歲,也就是說,從小到大,林從政三兄弟享受的幾乎都是豪門待遇,北方派系在倒塌的過程中依舊光鮮了幾年的時間,那段時期,年輕的皇帝身在海外,當時在神州帝國堪稱龐然大物的三大家族中,夏家的夏沁薇,也就是年輕時的皇后正在幫皇帝打理在國內的產業,小心翼翼的協調着新生的王系內部的一切,而秦家一夜之間覆滅,秦天驕遠走崑崙,財力最強的唐氏因爲其家主被皇帝所殺,新繼承人唐心正在跟當時的皇帝恩怨糾纏不休,陳畫樓,陳鳳雛,葉年倫等人全部身居高位。
那個時期,帝國最最優秀的年輕人全部都在做正事,九州城紈絝的生活因爲少了幾座大山壓在頭頂,從而變得格外精彩。
而同樣,那段時期,剛剛二十來歲的林從業林從軍可謂是九州城紈絝們的領頭公子哥之一,那種豪門生活,豪門內外的是是非非,他們都不陌生,這種平和的心態,對於現在的九州城林家來說是最爲重要的東西。
林從業同樣知道,現在九州城內的很多人,尤其是跟九州城林家地位相差不多的那部分人,整天都在咒罵自己的家族,說九州城林家就是個暴發戶,得志猖狂,必不久矣,林從業能理解那些人的心態,對於他們來說,自己家族曾爲豪門的歷史太過久遠了一些,他們早已習慣了自己的家族在跟他們同一個層次的三流圈子裡混着,如今隨着林從政的高升,家族一躍成爲京城的新豪門,進入了頂層的圈子,他們自然無法接受,羨慕妒忌,也是情理之中。
不過,得志猖狂,必不久矣?
林從業搖了搖頭,看起來,這段特殊時期,還是要多多讓步妥協才行,京城一些三流圈子說起來上不了檯面,可對於大多數人來說,那也是京城最成功的一部分人之一,看之前的九州城林家一樣,他們就是三流的家族,可他們家裡卻有着一個實權的正總督級高官,林從業旗下的集團也有着上百億的市直,這就是三流家族的能量了,三流家族之下,纔是一些京城衆所周知的富豪們,這種平日裡上不了檯面的家族,如果惹急了的話,沒準就會鬧出什麼風波來,穩,一定要穩,林從業很贊同父親的說法。
“爸,我知道了,沒事的話,我就先回去了。”
林從業站起來道:“今晚不在家了,我去集團,親自將集團未來一年的計劃修改一下,就算賠錢,也不能招惹事端。”
林懷宇贊同的點了點頭,揮了揮手。
林從業走向房門,在他即將拉開房門的時候,書房的門被人從外面推開,兩道身影出現在林從業面前。
“大哥。”
林從業微微一怔。
“老二?”
“二叔。”
帶着林水墨來到林懷宇書房的林從政愣了下,隨即道:“怎麼?又遇到難題了?什麼事,跟我說說。”
“沒事。”
林從業搖了搖頭,內心已經決定將那份很讓人心動的合作項目給推掉:“就是來找爸說說話。”
“有事別自己擔着。”
林從政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語氣溫和道:“直接找我,我來想辦法。”
“我明白的,大哥。”
林從業點了點頭,看着林從政溫和的眼神,內心卻沒由來的一酸,當年那件事發生後,小妹被放棄,老三也跟家族決裂,整個家族,只剩下他和林從政兩個年輕一代,這些年來,林從政對林從業也就格外的親厚,似乎想要將欠下的在他身上補償回來一樣。
可自己終究不是小妹,不是老三,這樣做又是何苦?
林從業強壓着內心的激盪,看了林水墨一眼,笑道:“水墨,你公司的業務怎麼樣?不忙的話,二叔給你拉幾個項目,放心,都是自家集團的業務,交給你們,也算肥水不流外人田。”
“那就謝謝二叔了。”
林水墨眯着大眼睛笑道,她和白楊一起開了個廣告公司,那家公司也隨着林從政的升遷而變得迅速擴大起來,原本只是一個市值百萬左右的小傢伙,不到一年的時間,市值已經上千萬,而且這還是林水墨和白楊刻意推掉了很多相當於送錢來結交林從政的生意後的結果。
如今兩人的小公司地址都已經搬遷,在距離發展委並不算遠的一棟新建的寫字樓內租下了兩層的空間,而現在她和白楊已經計劃着再次計劃着在租幾層辦公樓辦公,因爲不出意外的話,到明年,他們的公司規模肯定還會再次翻倍。
因爲明年是大換屆年,白楊的父親,南粵省總督白長青是換屆入局的大熱之一,甚至不能說是大熱,那是幾乎已經內定的事情。
白長青進入帝國決策局,成爲帝國決策局委員之一,只是具體去哪個位置,王系還在考慮,讓白長青在南粵順勢再進一步,成爲決策局委員,南粵省委書記似乎是很好的選擇。
而陳畫樓在大換屆後主掌內閣,白長青作爲陳畫樓的老部下,深受陳畫樓的器重和信任,所以他也有調入內閣擔任決策局委員,國務委員,帝國副首相的可能,而且可能極大。
但無論怎麼說,一個決策局委員,足以將林水墨和白楊的小公司再往上擡幾個臺階了。
所以現在林水墨和白楊的公司裡,生意根本做不完,而且都是賺錢的生意,可能讓兩人真放心去做的卻沒多少,只能一件一件小心篩選,如果是林從業集團裡拿出來的廣告,她們倒是可以放心接下來。
“那就這麼說定了。”
林從業笑着摸了摸林水墨的頭,走出書房道:“明天二叔派人找你談。”
林水墨嗯了一聲,看着林從業的身體消失,在跟着父親走進了書房。
“怎麼了?是水墨有什麼事吧?”
看着長子和孫女一起走進來,林懷宇笑容很放鬆,眼神也很溺愛,他根本就沒往正事方面想,雖然說家裡很多事情都不瞞着林水墨,但林從政想要談正事的話,也不必刻意帶着林水墨進來。
“爸,我想對西南林家動手。”
林從政甚至都沒有坐下,直接開門見山的開口道。
林懷宇本來在拿着杯子喝水,聽到這句話,一口水直接從嘴裡噴了出來,吃驚道:“你說什麼?”
“我要對西南林家動手。”
林從政平靜重複着,只是改了一個字,卻讓他說的更爲堅決。
“動什麼手?”
林懷宇腦子裡一片空白,似乎根本就反應不過來,這個消息着實太讓他震動了,他甚至都覺得林從政說的不是真的。
“自然是報復。”
林從政深呼吸一口:“林風雪欠我們的債,該還一些了。這麼多年了...”
“你也知道這麼多年了?啊?!你也知道?”
林懷宇不等林從政把話說完,就直接咆哮着打算了林從政的話:“這麼多年都忍過來了,爲什麼現在這麼衝動?報復?當然要報復,我也想報復,你以爲我不想嗎?嗯?可爲什麼是現在?你還有大好的前程,現在你的事業也纔剛剛起步,難道你覺得你現在就可以撼動林風雪了?癡人說夢!在忍忍,等你進了決策局再說。”
“現在動手的話,戰神王會支持我。”
林從政的語氣依舊平靜。
林懷宇暴怒的神色卻是微微一頓,他重新坐在椅子上面,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沉吟許久,才緩緩道:“王爺能給你多少支持?人手?還是其他的支持?”
“現在動手,他可以支持我當選國務委員,甚至是決策局委員,但如果不動手的話,明年春天,我或許就要去政協養老。”
林從政淡淡道。
林懷宇拿着茶杯的手頓時一顫,茶水也灑出來些許。
這位剛纔還滿懷期待的老人臉色微白,不可置信道:“爲什麼?”
如果林軒轅要林從政去養老的話,那麼九州城林家現在的一切都會變成昨日黃花,他們甚至會變成一個天大的笑柄,被無數人恥笑。
“這本來就是交易的一部分,也是他不反對我上位的籌碼,我原本以爲我還有些時間,現在看來,那位王爺的耐心似乎已經沒有了,所以我必須要動手。”
林從政自嘲的搖了搖頭,眼神也也有些無奈,他何嘗不知道等他入了決策局再動手纔是最好的選擇,但可惜,這一切都不是他可以說了算的。
“水墨剛剛去了戰神王府,王爺的態度,就是他讓水墨轉達給我的。”
林懷宇不再說話。
戰神王府的那位年輕王爺來九州城的時間不長,在九州城的時間更不長,但幾乎絕大多數人提起他,內心都會有些敬畏,既然是林軒轅開口要求的,那這件事情,多半就沒什麼妥協的餘地了,九州城林家,只能往前衝。
“可是...”
林懷宇遲疑了下,還是開口道:“可是王系剛剛跟西南派系達成妥協,我們現在動手的話...”
“爺爺。”
林水墨打斷了林懷宇的話:“我想您理解錯了戰神王府在王系的地位了。”
她語氣沉靜的開口道:“戰神王確實是王系的巨頭,是可以代表整個王系的巨頭,但王系卻不能代表戰神王,戰神王府,本來也是獨立於王系之外的,想想王府的權力吧,戰神王,在神州帝國的疆域內,與皇帝並肩,甚至我可以說,在九州城,在神州帝國,戰神王,就是皇帝!皇帝要對西南林家動手,我們怎麼能拒絕?”
戰神王,就是皇帝!
從林軒轅的權力來說,在神州帝國疆域內,他的話,確實跟皇帝的話沒有任何區別。
至高無上!
林懷宇再次沉默。
“而且王系跟西南派系緩和了關係,不代表我們可以將曾經的恩怨都放下,西南林家也代表不了西南派系,我們只是針對林風雪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