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叔宇解釋道:“要想得到扶桑的礦產,那勢必得和扶桑開兵見仗,少了朝廷的水軍怎麼能成?另外,開礦之時,要移民百姓,要派人護衛,還得需要朝廷的支持。”
柴令文道:“最關鍵的是,這麼大的利益,朝廷要是不分上一份,總會有人說三道四。比如士林清流派,本錢不多,在這上面得不到多少利益,難免會雞蛋裡面挑骨頭。”
郭業一拍腦袋,道:“還真是我疏忽了!開礦總得死人,航海也會死人,這也太容易被抓小辮子了。另外,打敗扶桑之後,那塊礦產歸屬誰,也很值得商榷。總不能咱們成立了公司,這礦就是咱們的。”
柴令文道:“給朝廷股份勢在必行,你們說總共該給朝廷多少股呢?”
“怎麼也得三成。朝廷不用出本錢,只要坐地收錢就可以。另外的七成股份,咱們還是作價一千萬貫,按照原來的協議分配。”
柴令文道:“朝廷入乾股當然沒問題,我擔心的是,有股份就必然有話語權。朝廷那些齷齪官的德性,我可太清楚了。”
樑叔宇道:“是呀,要論做生意,九成九的官員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他們在這裡邊一攪合,能不虧錢就算不錯了,怎麼可能賺錢?”
郭業道:“那就不讓他們攪合。咱們成立一個叫做董事會的機構,負責公司的重大事務。朝廷的官員可以列席旁聽,但是沒有表決的權力,不得插手具體事務,只等着分錢就行了。”
“朝廷能同意嗎?”
“現在以我的面子讓朝廷同意應無問題,至於幾十年後,股份倒了那麼多次手,肯定大部分握在了當時最有勢力的人手中。想必他們也不願意朝廷指手畫腳。這些勢力聯合起來,想必朝廷也會忌憚吧。”
“好,就這麼辦了。疏通官府的事,就交給秦王了。”
……
……
郭業再次入宮,把這事一說,李二陛下不由得大喜過望,道:“扶桑真的有幾千萬兩黃金,幾億兩白銀?”
“只多不少。”
“好!簡直太好了!嘿嘿,想當初扶桑勾結百濟滅我四萬大軍,這下子整好給了朕討伐扶桑的口實。到時候,朕滅扶桑取了金銀礦,多了不敢說,起碼能延我大唐的國祚二十年,郭愛卿你居功至偉!”
“多謝陛下誇獎。”
“不過……”李二陛下微微皺眉,道:“這兩座礦山,你要分一份朕當然沒意見,不過其他人……無功於國,憑什麼也要分上一份?一千萬貫,朕從國庫裡擠一擠,總能拿得出來。”
郭業就知道李二陛下會這樣想,對這個問題,他早有預案,道:“啓稟陛下,微臣之所以用成立股份公司這個法子,實際上是爲了朝廷好。”
“什麼意思?”
“如今陛下在位,朝廷政治清明,官員也是廉潔自守得多。若是寶山歸朝廷所有,當然沒問題。但若是後世子孫不肖,朝政黑暗,那些當官的豈不會上下其手?”
他頓了一下,繼續道:“到時候,恐怕那兩座寶山不但不能賺錢,還得需要朝廷貼補。相反,把七成的利益分出去。那些人可不會任由朝廷的貪官瞎折騰,朝廷只要安心收錢就行了。”
李二陛下頗爲玩味地說道:“照你這麼說,朝廷只要一成的股份,那些人豈不會更爲賣力地爲朕守護寶山?”
郭業苦笑道:“陛下您這麼講,微臣就無話可說了。總而言之,微臣以爲,朝廷的股份應該在一半以下,而且不應參與礦山的實際經營。”
“呵呵,剛纔是跟郭愛卿開個玩笑,你不必往心裡去。”
李二陛下正色道:“你這個建議聽起來倒是有些道理,不過我大唐境內所有的礦山全是官辦。郭愛卿這個主意可與常例不符。縱然朕答應了,朝臣們恐怕也不會輕易同意。”
郭業道:“咱們實話實說,那些礦山雖是官辦,實際上朝廷獲得的利益,恐怕還不到三成。更多的收益,還是被地方豪強拿去了。而且,他們拿了這麼大的收益之後,還不納稅!”
“這些朕當然知道。只是,你準備如何說服朝臣?”
“朝臣的理由,無非是其一,萬餘青壯聚集,若是有心人挑動容易引發民變,其二,礦山涉及地脈,不可不慎。其三,商人逐利,會貪污朝廷應得之錢。”
“那你又如何解決這些質疑?”
“萬餘礦工乃是孤懸海外,四處皆敵,若無母國補給,恐怕自保都成問題。他們又如何敢反叛?再說了,即便反叛,最壞的情況,不過是我大唐置之不理,又有什麼危害?”
“那地脈?”
“陛下您別忘了,那兩座礦山是在扶桑。即便是壞了地脈,也是壞扶桑的地脈,和我大唐何干?再說了,把扶桑的地脈壞了,讓它永遠不爲中國禍患,豈不正合了我大唐的心意?”
“關於商人貪污?”
郭業冷笑一聲,道:“官員貪污,未必就比商人貪得客氣了。微臣的意思,就是要雙方制衡。官員盯着商人,商人盯着官員,誰也別太過分。”
“那萬一雙方沆瀣一氣呢?”
“這也簡單。商人手持股份換不了,朝廷的官員卻無這個問題。到時候分批輪換官員,讓他們始終不能鐵板一塊就行了。說到底,要想完全避免貪污是不可能的,這個法子應該能把貪污降到最低。”
李二陛下眼前一亮,道:“那內地的礦山,是否也能如此辦理?”
“那倒是不必。其一,動靜太大,恐怕會遭到太多的反彈。治大國如烹小鮮,不可操之過急。其二,國內這些礦山還真不算什麼。海外的寶山多了去了,扶桑的金山和銀山只是滄海一粟罷了。”
“真的假的?難道四海之內,不是中國最貴?”
郭業搖了搖頭,道:“現如今說我大唐國民最富,當然毫無問題。但要說中國最貴,就看怎麼講了。中國人勤勞勇敢智慧仁義,可稱最貴。至於說地大物博,就有些自吹自擂了。”
“此言怎講?”
“論各色礦產,論土地肥沃,中國都算不得什麼。”郭業說得興起,道:“陛下,請取紙筆來,微臣爲您演示一翻。”
李二陛下聞聽此言,也顧不得招呼旁人,自己就取了一套筆墨紙硯,道:“郭愛卿,我給你磨墨!”
“這如何使得?”
“文王能爲姜子牙拉車,朕爲何不能替郭愛卿磨墨?就算記載在史書之上也是一段佳話。唉,可惜觀音婢已逝,要不然她來磨墨,朕爲郭愛卿扇風,整好可以讓人做一幅畫來,表明朕的禮賢下士之意。”
“既然陛下如此說,那微臣就僭越了。”
郭業提起筆來,畫了一副地圖,道:“陛下請看,這就是我大唐,這是扶桑,這是新羅百濟高句麗,這裡是吐蕃,這裡是天竺。而這裡,就是歐羅巴諸國。”
李二陛下指着南北美洲的方向道:“那這裡呢?”
郭業吐出來四個大字:“無主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