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循着聲音看去,卻原來是一大一小兩個乞丐躲在了牆角。大些的乞丐斜倚在牆角,有氣無力。小的拿着一把木棍,拉了個架勢,繃着小臉,躍躍欲試。
郭業見狀不由得“撲哧”一樂,道:“這可真是奇怪,你們見了貴人不主動討錢也就罷了,怎麼還把我們往外趕?難道你們身上有什麼東西是值得我們覬覦的?真是笑話。”
“那你別管。總之這裡是我們的地盤。這裡不歡迎你們。”
米吉指着廟中的關聖塑像道:“什麼叫你們的地盤?難不成你還是這個關帝廟的廟祝?再說了,就算你真是廟祝,哪有不準善信進廟的道理?”
“我當然不是廟祝。不過凡事要講個先來後到。此廟無主,我們是先來的,當然就算是我們的了。你們要是想找地方休息,還請高升一步,到別處去吧。這裡不歡迎你們。”
“小子,跟我來這套?老子不講理的時候,你還沒斷奶呢!”米吉眼睛一瞪,把腰刀抽出來,就要動手。
那小乞丐也不害怕,以棍爲槍,衝着米吉的胸口便點了過去。
米吉那可是屍山血海滾出來的主,小乞丐那兩小子當然白給。沒費什麼勁,三五個照面之後,他就找了空檔,把小乞丐的踹翻在地。
用刀抵住小乞丐的面門,米吉冷然道:“小子,別動!”
“英雄,還請住手!”一個女聲響起。
“女的?”米吉眉頭一皺。這兩個乞丐都是衣衫襤褸,蓬頭垢面,原來只能看出是一大一些。卻沒想到,那個大些的乞丐竟然是個女子。
他問道:“你想幹啥?”
那女乞丐微微一福,道:“這位大哥,舍弟年紀幼小,不知禮數,衝撞了您。您大人有大量,千萬別和他一般見識。小女子代他向您賠罪了。”
這女子雖然看不清面貌,但是聲音清脆悅耳,米吉心中的火氣頓時消下去了不少。
他說道:“好說,好說。我也不是要和他爲難,只是我等錯過了宿頭,要找一個安身之所。此地前不着村後不着店,唯有這個破廟合適,才與令弟起了衝突。只要他不無理取鬧,我也懶得理他。”
咳咳~
那女乞丐似乎是有病在身,接連咳嗽了兩聲,又繼續道:“關帝廟無主,當然誰都可以住。不過舍弟剛纔無理,其實是原因的。”
“什麼原因?”
“妾身乃是女子,雖然淪落至此,卻也知道禮義廉恥二字。與你們這些鬚眉男兒共處一室,實在是不大妥當。還請貴人體諒一下。”
“這……”米吉心說就你那副邋遢樣子,鬼才想非禮你呢!我們之中要是真有人對你有什麼想法,那纔是你八輩子積了大德。
至於說名聲,乞丐的名聲就比妓.女好?那還真不一定。
一個年輕女子做了乞丐,要說她是多麼忠貞節烈,能有人信嗎?你跟我們能講道理,真到了乞丐窩裡,那幫惡丐會和你講道理?
不過這話也就是心裡想想,嘴上說出來可就太沒品了。他看向郭業道:“東家,您看這事……”
郭業對那女乞丐道:“共處一室當然不妥。不過此廟並非只有這一間房子。你們住大殿,我們哥幾個住後面的房舍行不行?出門在外,還請小娘子行個方便。”
“不行!絕對不行!誰知道你們是什麼來路?晚上欲行不軌怎麼辦?”小乞丐嚷嚷道。
米吉怒道:“我們不嫌棄你們也就罷了,你還嫌棄我們?你們兩個乞丐,有什麼值得我們惦記的?”
女乞丐頗爲勉強地說道:“好吧,貴客請自便。”
“叨擾了。”
小廟年久失修,後面的房舍中自然也是破敗不堪,灰塵滿地。米吉帶着幾個人拾掇了半個時辰,才清理一間屋子。
他還要繼續收拾,郭業阻攔道:“別忙活了,清理出一間屋子就行了。咱們幾個今天就睡這。”
“呃……也好。”米吉壓低了聲音,道:“秦王千歲,我總覺得這兩個乞丐有古怪,恐怕不是什麼好路數。咱們睡一塊,也好提防些。”
郭業道:“他們應該是有些來歷,不過與咱們無關。晚上警醒些也就是了。”
“喏。”
然後就是準備晚飯。
米吉用陶罐取了清水,把水燒開,再把肉乾放進去,功夫不大,肉香撲鼻。
取了隨身帶的胡餅,用火烤熱,再就着肉湯。衆人飽餐了一頓。
等吃飽喝足了,見肉湯還有得剩,郭業道:“既是相逢就是有緣。把肉湯給那兩個乞丐送去,再給他們幾個餅子。”
“是!”
米吉拿了胡餅和陶罐來到大殿,道:“我家主人慈悲,這是給你們的。”
那小乞丐看了一眼,嚥了口吐沫,又堅定地搖了搖頭,道:“哼!居心叵測,我們不要!”
“哎呦呵,你一個乞丐還講什麼骨氣?”
“誰說我死乞丐了?誰說我是乞丐了?我只是穿的差一點罷了。你別狗眼看人低!”
“好好好,你不是乞丐,算我多管閒事。”米吉氣呼呼地把東西拿了回來,道:“人家不要。咱們的一片好心,被當成驢肝肺了。”
郭業苦笑道:“不要就算了。睡覺,睡覺!”
屋子裡早就鋪好了甘草,衆人和衣而臥。留下一人值守,人們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大約快到三更天的時候,郭業被米吉推醒了。
“怎麼回事?”
“噓!有聲音,外面有人來了。”
郭業摘耳細聽,一陣雜亂的腳步聲由遠而近。
吱扭扭~
廟門打開,有個沙啞的聲音高叫了一聲,道:“哈哈,可把你們找着了!怎麼樣?現在跑不動了吧?”
那個小乞丐的聲音傳來,道:“你想幹什麼?告訴你,我……我可不是好惹的。進入漢地以來,我訪名師,尋高友,現在的能耐可大了去了。要不然一不留神把你傷了,那可就不好了。”
“你就拉倒吧!”那人冷哼一聲,道:“沒聽說過訪明師能訪成乞丐的。你就別胡說八道了。難不成我們這麼多人,還能被你一個小孩子給騙了。”
“你……你們究竟想幹啥?”
“嘿嘿,小公子你又何必明知故問。我們哥們想要的,無非是那樣東西罷了。你們只要把東西交出來,我們拔腿就走,絕不糾纏。”
“你白日做夢!爲了那東西,你們害死了我爹孃,我們就是死也不會交給你們的。”
“話可不能那樣說。正因爲你的父母因此而死,你才正應該把那東西交出來呢。”
“什……什麼意思?”
“這不是明擺着嗎?現在雷家只剩下了你們姐弟二人。你們要是執意不交東西,待會兒動手,我們哥幾個一時不慎把你們宰了,你們雷家可要真的絕後了。”
“那又如何?我雷家寧可被滅門,也不會放棄祖先的榮耀。小爺爺頭可斷血可流,那樣東西卻是交不得!”
“小兔崽子,嘴夠硬的呀。就是不知道待會兒被我們炮製之後,還能不能繼續嘴硬?上,抓活的。”
“別,我們交!”那個女乞丐道。
小乞丐悲憤地說說,道:“姐姐,不能交啊!”
女乞丐苦笑一聲,道:“小廟就這麼大,就算不交,人家就不能自己找着了?何必再白白搭上你的性命?”
“可是……”
“沒有什麼可是的。我纔是聖女,這事兒我說了算。”然後,她又對那個漢子道:“我告訴你們東西在哪,你們可要說話算話,放我們姐弟離去。”
“楊大帥只對那東西感興趣,只要你們把它交出來,自然可以來去自由。”
“那好……它就在關帝聖像的後面,你們去取吧。”
“這還差不多。”
又過了一會兒,有人道:“找着了!”
那個沙啞的聲音道:“不錯,很好,就是它!”
女乞丐道:“東西我們已經交出來了,藍總管,現在就請你們離開吧。”
“不忙!不忙!”
“你們說話不算話?”
那個沙啞的聲音嘿嘿一笑,道:“走們肯定是要走的。不過,這大晚上的,您就這麼讓我們離開,也太不近人情了吧?”
“你的意思是?”
“今晚我們就住這了,明天白天再走。”
“那……好吧……你們在那邊休息,我們在這邊,咱們井水不犯河水。”
“哪有那好事?我說聖女大人,你也就別揣着明白當糊塗了。我們哥幾個怎麼想的,你會不知道?”
“你們究竟想幹啥?”
“非要我姓藍的明說嗎?您的美貌在咱們族內哪個不知哪個不曉?更難得的是,還是處子之身。現在您肯定是回不去了,這第一次又何必便宜了外人?”
有人道:“是極,是極,聖女大人,咱們這叫做肥水不流外人田!”
“您還是從了得好。要是不從,待會兒動了手,您弟弟可不一定能保住性命。這又真是何苦來哉?”
……
……
那女乞丐道:“你們不要欺人太甚!這裡可是漢地,有王法的地方。你們再這樣……再這樣……我可喊人了!”
“你喊吧,這荒郊野外的,就是喊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你的!”
女乞丐高喊道:“救命……救命啊……”
有人邪笑道:“聖女這嗓子真好,希望待會和我們哥們樂呵的時候,還有這麼好的嗓子。”
那聲音沙啞的漢子道:“事到如今,你就別盼着人來了!除非關帝爺能夠顯靈,要不然的話,嘿嘿……你是在劫難逃!”
“哦?是嗎?我可不這麼看。”郭業帶着衆人,推門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