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夥子黑衣人涌上前去,強行將光着屁股的薛昊從牀榻拖了下來。
薛昊自然是嚇得哇哇大叫喊着救命,甩着屌蛋身子不斷地掙扎着,欲圖自救。
那剛纔發號施令的黑衣人頓時一陣不耐煩,喝道:真是聒噪不堪,吵死了!
聲音落下,便是一個箭步上前,擡起右手化掌爲刀,狠狠擊在薛昊的後脖頸位置,將其擊昏。
隨後,又吩咐那夥子黑衣人道:兄弟們,將這廝還有地上的衣服帶走,總不能讓他光着屁股押去跟張鹽運使討賞吧?
這時,一名黑衣漢子緊了緊臉上的面巾,指着牀榻上被窩裡縮成一團的玉茹姑娘,說道:郭哦不,大哥,這牀上的騷娘們咋辦?要不一刀結果了他,免得走漏了風聲?
牀榻上蜷縮在被窩裡的玉茹身子猛然一抖,一聽這些人要殺自己滅口,更是嚇得尖叫連連,雖不敢探頭出來,口中卻是不滯地求饒喊着不要。
那爲首的黑衣人見狀搖了搖頭,說道:一個女人而已,殺之無益。再者說這娘們不是咱們張鹽運使的心頭肉嗎?罷了,反正將薛昊這狗賊押到張鹽運使跟前,他們的姦情必會曝光,到時候要別說薛昊,就是這娘們也甭想活命。嘿嘿,要殺她也是張鹽運使的事兒,輪不到你我多此一舉。
言罷,他便衝着衆人揮揮手,喝道:弟兄們,帶着薛昊這廝先撤離出玉茹軒,等天亮大白之後,再將其押到張鹽運使那兒去。風緊,扯呼!
喏!!
霎時,幾個人便擡着昏闕中的薛昊,幾個人抱着薛昊的衣裳,前前後後匆忙撤出了臥室,很快,便遁出了玉茹軒,逃之夭夭消逝於黑夜之中。
因爲玉茹姑娘並未在宅子中安置丫鬟和僕役,內宅這邊發生的事情動靜稍小,完全沒有驚動外宅的下人。
直到這羣消逝離去許久,玉茹姑娘才探出頭來,滿臉驚駭之色地望着空無一人的臥室門外,惶惶不安地口中呢喃道:這可怎麼辦,怎麼辦啊?休矣,薛昊休矣,吾命休矣!
這夥黑衣人將薛昊擄劫出了玉茹軒後,並未在城中多做耽擱,而是直奔城中一處破落的荒宅之中。
這座荒宅位於城北,因爲久久無人居住,早已破敗不堪,蛇鼠橫行,甚是荒涼。
他們在薛昊嘴裡塞上一團破布,用繩索將其雙手捆綁住之後,便將他扔在了荒宅大堂的一個角落,棄之不管。
此時離天亮還有一大段的距離,他們在荒宅的大堂內燃起篝火,一邊喝着酒一邊聊起天來,聊天的內容自然都是關於薛昊的下場,關於張承宗會如何犒賞衆人云雲。
約莫喝了十幾罈老酒,直到外頭天色起了幾分霧濛濛,火光大盛的篝火才緩緩趨於黯淡,漸漸熄滅了下來。
而這羣人一個個喝得東倒西歪,相互倚靠或橫七豎八躺在地上,酒醉不醒呼呼大睡了起來。
整個荒廢的大宅中一片寂靜,除了蟲鳴蛙叫之聲外,唯有此起彼伏的酣睡打呼嚕聲兒。
這個時候,被扔在牆角棄之不管的薛昊稍稍動了一下,睜開眼睛粗粗打量了下將自己擄來這裡的一干劫匪。
其實就在衆人酒意正酣之時,他早就從昏闕中醒來,只不過他沒有聲張生怕惹來這羣劫匪的注意罷了。
相反,他一直都在等待,等待一個逃出生天的機會。
因爲他心裡很清楚,如果自己被這些人押到張承宗跟前,如果被張承宗知道自己揹着他,跟玉茹姑娘暗中往來有姦情的話,他這條命十有八九是保不住了。
他不敢抱有僥倖的心理,更不敢奢求張承宗會因爲倚重自己而對自己網開一面。
因爲他太瞭解張承宗了,霸道狠辣殘暴成性,視人命如草芥。在揚州城,就沒有他張承宗不敢幹的事情。
因此,他必須逃出生天,不能讓這些將自己押送到張承宗跟前。
此時,他看着眼前即將熄滅的篝火,看着地上喝醉倒地的這羣劫匪,心中暗道,眼下就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啊,等着他們醒來再想逃走,那真就比登天還難。
一念至此,他用力掙扎了被綁縛在背後的雙手,咦???
繩索好像有些鬆動,他伸長脖子扭頭看了眼背後被綁縛的雙手位置,差點喜極而泣哭出聲兒來。
真是老天有眼,這羣劫匪居然沒將繩索打死結,而是僅僅打了一個活結,而且綁縛得比較寬鬆,只要稍稍用點心思就能將雙手掙脫。
老天有眼,
天不亡我!
薛昊一邊心中狂喜地無聲吶喊和疾呼着,一邊悄悄地掙扎着背後的雙手,想將綁縛住得雙手掙脫開來。
功夫不負有心人,磨蹭了差不多半盞茶的時間,他的雙手終於得到自由。
雙手一恢復自由,他立即就將塞在嘴裡的布團取了出來,重重地長呼一口胸中濁氣。
不過一呼氣他便又緊張地將嘴巴捂住,生怕因爲呼吸聲而驚動了醉倒在地的這些劫匪。
他面色驚駭小心翼翼地再次打量了一眼倒地的劫匪,幸好,一個都沒被驚醒過來。
此時不逃,更待何時?
他連靠近去觀察這些劫匪容貌的時間都沒有,便彎着腰弓着背,躡手躡腳踩着貓步,儘量將聲音壓到最低,偷摸逃離了這座荒宅。
誰知薛昊一逃走,醉酒倒地的這些人突然就跟睡醒了一般,逐個逐個從地上爬起,一個個面對着薛昊逃離了方向,哈哈大笑起來。
有人已經開始夠即將熄滅的苟活添起乾柴來,再次將苟活燃旺起來。
爲首那名黑衣人踢了踢地上的空酒罈,笑道:還行,幸虧這些酒裡兌了水,不然今晚大傢伙真要灌醉在這兒了。
一名黑衣人恭維道:那是,郭刺史算無遺漏,我等佩服的緊啊!
這夥子人當然就是一直幾天都在玉茹軒外蹲點的郭業和二十名鹽幫弟子。
郭業笑道:沒辦法,做戲做全套,不演得投入一點,薛昊豈會信以爲真?
這時,關鳩鳩也湊上前來,說道:大人,今天這趟估計真把薛昊嚇夠嗆了。現在就這麼放他離去,萬一他逃出揚州城,可咋辦?
郭業手指輕彈了下關鳩鳩的額頭,數落道:老關,你這人就是太沒自信。這個辦法是你想出來的,到了你這裡怎麼擔心這擔心那的?我問你,薛昊他現在是什麼時辰?你覺得薛昊能逃出揚州城嗎?
關鳩鳩看了眼外頭的天色,恍然大悟道:對哦,現在還在宵禁中,揚州城中通往城外的各道大門都緊閉着。除非天色大亮解除了宵禁,不然他是難以逃出城的。
郭業點頭道:沒錯。但是等到了天亮,你覺得他還敢逃出城嗎?難道他就不擔心我們酒醒來之後發現他沒了蹤影,然後將此事告知張承宗後,張承宗滿世界蒐羅他嗎?薛昊有些小聰明,這個時候絕對不會想着逃出城,而是會去尋求自保。他的自保是什麼,你現在該明白了吧?
自保?
關鳩鳩驚訝道:明白了,他現在必須找到一個靠山尋求自保,而這個靠山與張承宗還要是彼此不對付的。想來想去,現下揚州城中能夠庇護他的只有大人您了。
郭業哈哈大笑,說道:沒錯,到時候他肯定會以張承宗的明細賬簿作爲交換,來尋求我的庇護。接下來,我們什麼也不用幹,只要派上幾個人在玉茹軒外面盯着點,然後你我回到刺史府坐等着便可。
關鳩鳩笑着贊允道:高啊,大人就是高明。今日這一出,與昔日三國蔣幹盜書有異曲同工之妙哇。佩服,學生真是佩服啊!
郭業沒好氣道:好了,別給自己臉上貼金了,如果此事能成,肯定給你記上首功。呵呵,張承宗一出事兒,那鹽運使一職舍你其誰?回吧,都回吧,回去坐等着薛昊這小子的主動上門投誠吧!
緊接着,他又對其中一個鹽幫弟子喊道:趙四,你現在帶着幾個弟兄蹲點守在玉茹軒外,以防有其他變故發生,有什麼異動,必須第一時間通知本官。
那名叫朱四的鹽幫弟子拱手應道:大人放心,小的這就帶弟兄過去。
說罷,指點了身邊幾名弟子,喊道:你、你、你,還有你,都跟我走。
幾人趁着天色朦朧,再次出了荒宅,朝着玉茹軒的方向奔去
同在這個時候,逃離出荒宅的薛昊一路狂奔,並未返回自己的住處,而是直奔玉茹軒。
因爲,他沒有將明細賬簿藏在自己的住處,而是藏在了玉茹軒,藏在了張承宗經常出沒的玉茹姑娘臥房中。
最危險的地方,往往是最適合藏匿東西的地方。
他將賬簿藏匿在此處,就連玉茹姑娘都沒有告訴。
他現在正如郭業所預料得一般,根本就沒尋思逃出城,而是想着如何自救和自保。
他必須要在張承宗未抓到自己之前,在城門沒有打開之前,尋到自救和自保的辦法!
他很清楚,一切的關鍵就在於那本明細賬簿。
疲於奔命了一會兒,總算是到地方了。
咚咚咚~
他顧不得因爲跑得太快而上氣不接下氣,倉促慌亂地拍響了玉茹軒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