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離的臉上看不出有半點不悅,她的嘴角只是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緩緩的從鳳座上站起了身,舉步邁下了臺階,來到了尹秀珍的面前,溫和的扶起了她道:“相爺請起,看到相爺如此傷心,朕心甚感不安哪!相爺說的也頭頭是理,國不可一日無君,也不能有國君沒有國父,既然如此這一切就按着相爺的意思來辦便是,省的其它的衆國小瞧了大荊皇朝,還以爲我朝無人呢。”
尹秀珍一聽大喜,便又謙卑的叩頭道:“皇上英明,謝皇上體貼之心,謝皇上恩典!”
“別這樣,相爺快快請起,朕纔剛剛登基,像相爺這樣的前朝老臣實乃是國之棟樑,朕以後哪裡做的不好,全仰相爺扶持了。”荊離親自扶起了她,又小聲客氣了一句。
尹秀珍一個勁的點頭,笑逐顏開,轉過頭看了荊雲一眼,滿眼皆是鄙夷,荊雲恨的牙癢癢的,但見朝堂沒有一個反對的聲音,她便也強嚥下了這口氣。
傍晚!
鑼鼓喧天熱鬧非凡,整個皇宮都盪漾在一片喜氣當中,若非知情人,根本就沒有人可以想到,這皇宮的主宮太和殿,他們先皇冰冷的屍首正孤零零的躺在那兒。
荊離佇立在塌前,紅脣緊抿眼眶泛紅,她一身的喜服和這寢宮的白布形成了強烈的對比。就連那前殿的嗩吶聲,似乎也變的遙遠了,荊離的心酸一陣強過一陣,她那柔軟的小手緊緊的握着,身子也止不住微微的顫抖。
立在她身後的玲瓏終是看不下去了,輕輕上前安慰道:“皇上,您別太難過了,情勢所逼,您所做的一切先皇都會諒解的,這也是以退爲進的方法,先皇在世之時,就知道宰相的驕縱跋扈,她一定會了解您的苦衷的。”
荊離不語,依舊望着塌上那乾瘦的人兒出神,回憶這短短几天的時光,雖然她與這個帝王相處的時間不長,可是她依然感覺到了她對自已的愛,自已從小孤苦無依習慣了,可當她嚐到了這愛的美好,竟突然間很不捨很不捨了。
她怔怔的出神,不知過了多久她才覺得臉上冰冰涼涼,嘴角也略有鹹味,她哭了?爲親情而哭,她還是頭一次!
“陛下,吉時到了,朝堂賓客全都在前殿候着,內務府總管大人問陛下宴席現在可以開始了嗎?”
荊離的心裡一顫,緩緩的轉過了頭,望着弓身在那裡的一個小童,點頭應了一聲道:“開始吧!”
“是!”小童應聲而去,荊離和玲瓏對視了一眼,嘆息一聲也緊隨而去。前殿的宴桌上坐滿了人,原本還人聲鼎沸,只是荊離一出現,現場立刻變的鴉雀無聲,一個一個均低下了頭。
荊離冷冷的目光越過衆臣,殿門邊,一個豪華的喜轎早已停在那裡,皇家內府總管一見荊離來了,忙小跑着來到荊離的身邊,小聲道:“陛下,請踢轎門吧!”
荊離緊抿着嘴,默默的來到了轎前,依禮節踢了一下,便漠然的轉身離去,喜娘伸手將轎簾揭起,尹昭宇一張英俊的臉,此時被大紅喜袍應的格外迷人,他擡起眼眸下意識的就尋找着那抹靚影,可是那絕然的背景讓他倍覺失落。
“皇后小主,請!”
喜娘將轎簾撩的更開了些,尹昭宇略一遲疑起身邁了出來,荊離站在正殿中,眉頭緊鎖冷冷的目光越過衆人望着他,她只是簡單的站着,可是自她身上散發的冰冷氣息和貴氣,讓在場的衆臣頓時默然,更是讓尹昭宇的心撲通撲通,一下一下的敲打着胸腔,任憑他如何努力,也壓抑不住那急促的呼吸聲。
嗩吶聲在此時又想起,在這濃重悲痛壓抑下的婚禮,沒有一個人敢露出一點的笑容。壓抑,沉悶,讓人的心頭像是放置了冰塊,總覺得冷嗖嗖的,而伴隨着嗩吶的,只有喜娘空洞且沒有任何起浮的聲音:“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
待這三聲完畢之後,又是久久的寂靜,喜娘竟然連送入洞房都忘了說,衆臣中有人忍不住竊竊私語起來,荊離的臉色一沉,冷如萬年冰霜的眼眸一掃道:“先帝駕崩,舉國哀痛!朕今之心,相信衆愛卿也感同身受,所以今日婚宴一切從儉,宴席過後,衆愛卿自行散去吧!喜娘,送皇后回宮!”
“這……”
這就算完了?衆臣微怔,但在這壓抑悲傷的氣份下,就算在怎麼不合禮制,也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喜娘扶着皇后離去,然後在看着荊離緊跟着拂袖離去!
兩個主角都走了,這餘下的喜宴應該怎麼吃?衆臣均轉過眼眸齊刷刷的看着一直默不作聲的宰相尹秀珍,只見她陰沉着臉,目光森冷的望着荊離消失的方向,那緊握着酒杯的手指,隱隱泛白……
洞房中……
尹昭宇端直身子坐着,他的大手不停的搓着,不難看出他的內心極度的緊張,荊離手持着酒壺,一杯接着一杯的倒酒,什麼喜宴?什麼新郎?什麼朝堂羣臣,在這一刻荊離全都將他們拋到了腦後。
手中黃金鑄造的龍鳳酒杯,在大紅喜燭的照應下,更加的光彩奪目,環視着這古色古香的一切,荊離的心更加的迷茫和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