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巴倫西亞外海，幾張白帆點綴在藍天之間。
溫暖的地中海似乎並未受到北方寒潮的侵襲，湛藍色的海水依然保持着溫暖，這使得很多漁民仍然可以靠雙手來收穫溫飽。唯一糟糕的是燃煤已經供給不足，只有風帆漁船才能出海，這也導致了戰前大規模更換的機船在最關鍵時刻成爲了擺設品。
船艉甲板上，卡利夫特和夥伴快速灑下拖網後，立刻示意船橋向左轉彎，隨着兩艘漁船聯袂向前航行，漁網開始變得沉重起來。
“快，起網。”
半小時後，絞盤開始慢慢收緊，拖網被一點點拽了起來的同時，卡利夫特和所有人都一眨不眨的注視着自己的收穫。
他們實在是太緊張了，換在戰前或許沒有人會爲一網的收穫而揪心，要知道漁船出海每次都要好幾天，下網不下二十次，僅僅一次的收穫又何必擔憂呢？
但現在卡利夫特卻不得不緊張，因爲國內已經發生了嚴重的暴亂，隨着叛軍攻克了北方並向南方蔓延，食物正在變得緊缺，死亡和瘟疫在全國開始蔓延，而他的家人還在巴倫西亞等着這次收穫，等着豐收然後購買難以下嚥的黑麪包充飢。
漁網終於如願的露出了水面，磷光閃閃的畫面讓卡利夫特和大家全都鬆了口氣，如此多的收穫意味着船上的每個人都能維持家庭幾天的口糧了。
船員們開始忙碌起來，將一尾尾金槍魚被塞入了船艙，卻都沒發現身後已經煙柱滾滾。
“該死的，離開這裡！”
一個聲音打破了忙碌和歡笑，漁船迅速偏轉向海岸疾馳而去時，慌亂中的卡利夫特已經看到，數艘懸掛着闕紅色血雲龍爪旗的海軍戰艦正在向巴倫西亞飛撲而去！
“上帝，中國人的艦隊來了！”
“快跑！”
“無線電，有沒有無線電？”
“卡利夫特，你瘋了嗎？這是帆船，沒有電又哪來的無線電。”
“該死，該死，我要通知薇薇安，我要通知她離開！上帝啊！”
聽到船上沒有無線電，卡利夫特絕望的捂着臉跪倒在了甲板上，望着冰冷粗大的炮口從面前駛過，他很想張上一對翅膀飛回去保護自己的妻子和家人，可漁船又怎麼比得上軍艦呢？僅僅一個小時艦隊就已經消失在了巴倫西亞港方向——
昔曰繁華的巴倫西亞港內，孤零零的停泊着三艘降下了旗幟的小驅逐艦，整個碼頭和港區都是人影寥寥，除了那些無家可歸來這裡準備找船離開的難民外，再也看不到其它人。
街角，薇薇安扭頭警惕的看了看四周，發現沒有什麼可疑的人後，才小心翼翼提着布袋低着頭腳步飛快。
每走幾步，她總是悄悄打量一下四周，就彷彿受到了驚嚇的小鹿般，因爲她的布袋裡裝着小半袋蕎麥和糖，這是她們全家未來三天的口糧，吃完了這些後她就必須等到丈夫卡利夫特回來才能獲得食物。
薇薇安很小心，每個路過身邊的人都會讓她全身緊張半天，尤其是當她準備穿過碼頭回到那頭的家中時，那些持槍的士兵更讓她不安，因爲在這個缺少糧食的時候，小半袋蕎麥足以引發一場血案！
三年前，沒有人會看上一小袋蕎麥，可現在這點原本或許只能用於餵馬的蕎麥，卻可能會引起一場大殺戮！因爲整個西班牙都處於了飢餓和動盪中，聽說在最困難的北方，每天都有成百上千人被活活餓死。
“站住！抓住他們！”
突然，一個從後響起的聲音嚇得薇薇安渾身戰慄，不敢再邁動步伐。正當她抱緊了布袋，試圖保護最後這點食物時，一大隊荷槍實彈，胳膊上佩戴者白色毛巾，穿着亂七八糟藍色工作服的士兵從後面蜂擁了過來。
幸好，這些士兵們迅速越過了哆嗦的她衝向了驅逐艦，所有槍口都指向了甲板上那些正試圖鑽入軍艦躲避的水兵。
薇薇安認得這些人，他們就是發動了叛亂自譽能拯救西班牙的人，但在普通人眼中，他們並不受人喜歡，因爲這些傢伙比軍隊更加殘暴，他們號稱要結束戰爭，要推翻阿方索十三世的統治，可槍口對準的卻大都是普通西班牙人，而且他們還把殺戮和貧困重新帶回了這個已經苦難無比的國家。
“你們要幹什麼？”路被士兵堵住了，沒法回家的薇薇安只能抱着蕎麥布袋躲到了碼頭角落裡，然後看着那位正準備回艦的大鬍子艦長，爲了保護士兵挺身而出履行着最後的職責。
“立刻下令所有人離開軍艦，我們懷疑阿方索十三世會利用海港逃走，所以接管軍艦且封鎖這裡！”一位叛軍頭目舉着手槍走到了前面。
“你們這是叛國！”艦長紅着臉，大聲的斥責着。
“抓起來，殺死這些腐朽的保皇派！”
“殺了他們。”
“砰。”
誰也不知道第一枚子彈是從那根槍管中射出來的，隨着這身槍響，海港內頓時雞飛狗跳亂作一團，水兵們依靠的是鋼鐵艦和甲板上的速射機炮，而叛軍卻有着人數優勢。
薇薇安弓着身子，試圖將嬌小的身軀整個都塞入牆縫之中，沒等她藏好自己，一捧鮮血陡然潑灑在了腳下不遠，擡起頭只見到，那位大鬍子艦長的腦袋不知被誰割了下來拋到了她身邊。
第一次見到這種畫面的薇薇安嚇得驚聲尖叫了出來，然後扶着牆壁不住的嘔吐，如此激烈的動作自然引來了無數不懷好意的目光，還沒等她重新躲好，幾個如狼似虎的叛軍士兵就已經將長相姣好的她拖入了隔壁的鐵匠鋪。
冰冷的鐵匠鋪石板上，幾個士兵獰笑着撕扯開薇薇安的衣裙。
薇薇安尖叫着，求饒着，可這些只能讓歹徒愈加興奮，當羅裙被最終扯開，她整個人都被扭了過來，高聳的胸脯壓在了石板，當她肥大的臀部被叛軍士兵抱着高高翹起露出嬌嫩的私處時，上帝正式拋棄了西班牙！
士兵們野蠻而粗暴的插入了薇薇安的身體，雪白的臀部被拍得青一塊紫一塊，就連被壓在石板上變形了的碩大胸脯都彷彿要被揉爛了。
薇薇安已經沒有力氣在哭叫了，低垂的雙手死死抱着裝着蕎麥的布袋，希望這些士兵能在發泄後留下食物，可惜她最終還是失望了，士兵們輪番發泄完畢後，又用力掰開了她的雙手將布袋抽走，薇薇安瞪着失神的眼睛靠在了牆壁上，望着帶走了蕎麥的模糊身影，淚水從骯髒的臉頰滑落後順着身體滾落，和下身滲出的鮮血一起從牆角流淌到了鋪子外。
槍聲，越來越密集。
片刻後成片成片的屍體便鋪滿了整個巴倫西亞港。
就在薇薇安絕望地嚥下最後一口氣前，她忽然看到了一位穿着西班牙最常見的藍色工作服，卻有着黑頭髮黑眼珠的年輕人。
年輕人看着渾身赤裸，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的薇薇安，劍眉微微擰了下後，慢慢走到她身邊蹲了下來，用純正的西班牙語說道：“他們，很快會得到懲罰。”
“懲罰？”
聽到這兩個字，薇薇安也不知從哪裡來的了力氣，猛然一把抓住了年輕人的胳膊，嘴角艱難地吐出了這兩個字。
“是的，懲罰！”
年輕人甩開了薇薇安，在她的注視下從工作服下突然抽出了一支薇薇安從未見過的槍，然後將一個長長地彈匣插入了槍膛，臉色嚴肅地走出了鐵匠鋪。
鐵匠鋪外，突然響起了無數的腳步聲，就彷彿有無數人在奔跑。薇薇安用盡了最後的力氣從縫隙中看到，數以百計穿着她從未見過的藍白相間服裝，帶着鋼盔的中國士兵不知從那裡冒了出來，在那個年輕人的帶領下，向着三艘已經起火的驅逐艦衝去。
這些士兵動作嫺熟，槍法更是準的要命，每一槍都會帶走一個叛軍士兵，他們就彷彿在這裡生活了幾十年一樣，在危險地時候總是能找到掩體，然後扔出酒瓶狀的手榴彈。
“上帝啊，是他們，是那些東方的惡魔！”
“撤退，撤退，中[***]隊來了！”
隨着那些士兵如潮水般從碼頭和海港各處鑽了出來，剛纔還志得意滿的西班牙叛軍士兵頓時亂作一團。
薇薇安用力的扒着牆壁，此時此刻她才知道原來那些就是傳說中殺人不眨眼的中[***]隊，才知道原來那些自譽拯救國家的叛軍是那麼不堪一擊，原來那些折磨她的人在真正的士兵面前只是馬戲團的小丑！
她看到，一個剛纔在自己身上聳動最久，用牙齒撕咬她嬌嫩的乳房的叛軍士兵纔剛剛從一座茅屋中出來，就被那個說要懲罰他們的藍衣男子抓住。
子彈從叛軍士兵頭上穿過，帶起大股大股的腦漿的瞬間，薇薇安的手指終於慢慢鬆開，指甲在牆壁上拖出了幾道長長地白痕。她沒有笑，雖然那些凌辱了自己的壞蛋都被中國士兵殺死了，可替她報仇的卻是把西班牙王國推入了這場動盪和深淵的中國士兵。
她不知道如何選擇——
“陛下，叛軍已經佔領了巴倫西亞港，卡隆上校和驅逐艦都。”
“什麼！”
距離巴倫西亞港二十公里外的一座普通的小莊園內，當忠誠的侍衛長將巴倫西亞港被叛軍佔領，三艘原本用於王室逃難的驅逐艦都完蛋後，阿方索十三世頓時臉色入土，如同老了幾十歲般整個人都垮塌了，身後的王室成員更是個個嚇得渾身顫抖，幾個女人更是哭出了聲音。
這意味着，想從這裡離開西班牙流亡海外也不可能了！
“陛下，我們應該立刻出發去南部，去直布羅陀！”
“對啊，直布羅陀目前還在英國控制中，我們可以從那裡前往英國避難。”
“不，不能去那裡，中國人的飛機已經轟炸過哪裡了，萬一遭遇到飛機，我們。”
“要不我們去馬拉加，我們可以從那裡前往摩洛哥然後去撒哈拉，駐守在撒哈拉的斯科特總督已經宣佈效忠陛下您了。”
大臣們你一言我一語，讓原本姓格就猶豫不決的阿方索十三世更加拿不定主意了，眼看着半天都沒得出結論，他也只得問道：“德國呢？他們有消息了嗎？”
“德國答應了我們的條件，可是。”一位大臣說道：“他們目前無法排遣部隊前來我國。”
“爲什麼？他們在地中海上不是有艦隊嗎？”
“陛下，德國遠東艦隊和奧斯曼艦隊都受到了新華第七艦隊的節制，沒有命令他們不可能離開艦隊獨自前來，所以。”
“陛下，請恕我直言，斯洛先生目前正在巴倫西亞。”
“斯洛？該死的！”一聽到新華第七艦隊和斯洛這幾個名字，阿方索十三世便不由自主的將牙齒咬得格格作響，在他看來自己今天完全都是新華海軍和斯洛造成的，要不然當年西班牙怎麼會失去關島，怎麼會失去呂宋！
他認爲，西班牙之所以今天衰敗，都源於斯洛的背叛，使得呂宋和太平洋殖民地被新華海軍奪走，最後纔有了美西戰爭，纔有了屈辱。他之所以答應英國除了垂涎的直布羅陀利益外，也有一絲要藉此機會打擊新華，藉機奪回遠東殖民地的想法，可惜他還是沒想到，以英國爲首的協約會敗得如此快，如此慘！
他一直沒有答應新華的勸降，有對李默和新華的私怨在內，更是不想讓西班牙在戰後成爲中國人的奴隸，所以一直在秘密聯絡德國，希望能得到德國保證，就算不如意大利至少也可以在戰後保住王室，畢竟德國也是君主制國家，可是沒想到德國的地中海的力量受到節制沒發過來，一時又不知道怎麼辦了。
現在叛軍已經殺到了巴倫西亞港，距離這裡不過幾十公里，說不準騎兵半小時後就能抵達，這個時候還有誰能救救自己呢？
聽到隱隱傳來的爆炸聲越來越密集，阿方索十三世和大臣們已經像熱鍋上的螞蟻，就在大家最焦急的時候，大門卻突然被侍衛撞開，嚇得所有人都哆嗦一下。
“陛下，斯洛先生，他。”
“不用匯報了，我已經到了。”
還不等士兵彙報完，斯洛的聲音已經從外面飄了進來，撞門驚嚇還未過去的阿方索十三世等人都看到，之前替李默來做說客好幾次的斯洛已經帶着保鏢再次走了進來。
“尊敬的國王陛下，現在您有選擇了嗎？”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