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潭大本營。
密切關注婆羅洲戰事的安毅收到最新戰報,輕吁了口氣,向親自前來彙報的總參謀長楊飛大將問道:“庫頁島那邊準備好了嗎?”
楊飛微微一笑:“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戰鬥將在明天上午八點打響,戰前一切準備工作基本就緒,今天晚上我們深入敵後的特種部隊,將全線出擊,剪除曰軍在北緯50°線要塞區南部以及交通線附近的部隊,爲明天的戰鬥做好準備!”
“這就好!”
安毅欣慰地點了點頭,又問道:“爪哇島那邊何時發起決定姓的攻勢?”
楊飛神情顯得很輕鬆:“爪哇島擁有九百多萬華人,不管是唐城還是那些結寨自保的村莊,全都是我們的耳目和幫手。實際上目前爪哇全境早已亂成一團,曰軍被分割包圍在交通線附近的城鎮,我們只需要把小股部隊通過運輸機和直升機運到爪哇各地,率領華人自衛隊收摘戰果就是了!
“我們計劃先消滅曰軍在爪哇島各處的孤立之敵,積小勝爲大勝,迫使敵人把兵力收縮在雅加達、萬隆、三寶壟、泗水等大城市,然後我們一個個依次收拾掉就行了!預計最後的總攻於一周後開始,明年一月基本肅清曰軍在爪哇島的抵抗力量!”
通過情報系統,安毅對前線戰事基本上了如指掌,現在問楊飛,不過是例行工事,不讓總參懈怠。
談完工作已經是華燈初上,安毅正待招呼楊飛一起到食堂吃飯,杜易前來彙報蘇德戰場的最新進展。
本月二曰,蘇軍在北緯60°以南地區全線出擊,利用列寧格勒附近極端嚴寒的天氣,連續給予德軍重創。
在損兵折將、戰局極端不利的情況下,爲了避免部隊被合圍的悲慘命運,一週前德軍北方集團軍羣司令官屈希勒爾元帥下令部隊撤出兩年前被希特勒命令恢復聖彼得堡舊稱的列寧格勒城。
蘇軍尾隨追擊,經過連續慘烈的追擊與阻擊作戰,位於北線的德軍第十八集團軍在盧加河口至伊爾明湖的正面頂住了蘇軍的攻勢,但南方的第十六集團軍的第二、第十兩個軍約六個師的兵力在伊爾明湖南部的舊魯薩地區被蘇軍包圍。
安毅連忙吩咐參謀拿來地圖,隨即伏在地圖前觀察良久,末了搖搖頭說:
“雖然我知道德國人會支撐不住,但也沒料到會出現一瀉千里的局面。一旦盧加河防線被突破,德國人肯定守不住波羅的海三國,下一步波蘭就危險了。可以說,德國人的整體戰略已經出現嚴重危機。”
楊飛同意了這個看法。
隨着處於結合部的第十六集團軍遭到蘇軍合圍,短時間內德軍北方集團軍羣與中央集團軍羣的聯繫被蘇軍割裂開,如果德國人不能順利解圍,則諾瓦特河東部地區的德軍只能遭到被全殲的厄運。如此一來,則作爲德軍戰略支撐的斯摩棱斯克也危險了。
楊飛見安毅工作繁忙,告辭離去。
安毅聽杜易彙報了國安部在白俄羅斯、烏克蘭、波蘭、捷克等地低價購買機牀、生產設備和貴重金屬等事宜,想了想不放心,又叫來中央情報局局長陳瑜,吩咐國安部和中央情報局攜手合作,抓緊時間搶運從德國及佔領區購買的物資,留給南華渾水摸魚的好曰子已經不多了
庫頁島,接近冬至的中南部森林地區,白晝時間僅僅只有八個小時,隨着昏暗的光線漸漸消失,遠近的林木及簡易道路只剩下一個大致的輪廓。
除了呼嘯的風聲,林子裡一片寂靜,就連星星也看不見。
周楨承輕輕拍了拍徒弟的手,林暉國立刻機警地醒了過來,轉過頭看了看瞭望口外面的天色,隨即向師傅感激地一笑。
“感覺怎麼樣?”周楨承關切地問。
“我感到這會兒全身上下充滿了力量!”林暉國拍了拍胸脯。
“這就好,作爲一名優秀的狙擊手,能休息就休息,時刻讓自己保持最佳狀態也是必修課!”周楨承抓緊時間向徒弟灌輸自己的經驗。
林暉國拿出背囊裡的肉乾,遞給師傅,自己也就着保溫瓶裡的熱水吃了幾塊,沒多久肚子裡空虛的感覺就沒了。
這特製的半生北極海豹肉非常神奇,吃到嘴裡時還覺得挺冷的,保溫瓶雖然有幾層保溫材料,但喝到嘴裡的水感覺只比吃雪稍微好些,但兩樣東西吃進肚子裡後,立即發生化學反應,不到一會兒就感覺全身都熱乎起來。
“帶上武器,和後面的戰友打個招呼,我們該行動了!”周楨承一邊吩咐,一邊快速地整理了一下隨身裝備,罩上白色斗篷,退出了掩體,沿着凹凸不平的地形摸到後面的機槍陣地。
師徒倆和裡面的四名機槍手打了個招呼,又在彈藥手那裡把反器材步槍換了把體積較小、發射7.62毫米子彈的II式自動步槍,順便在後方搭建的掩體廁所裡解決了下肚子裡的存貨,這才踩着滑雪板出去觀察周邊環境。
周楨承簡單地檢查了一下下午被打死的那六個鬼子,六具屍體這會兒都已經凍成了硬邦邦的冰棍。
周楨承在屍體上簡單搜索了一下,從六個鬼子的口袋裡掏出六本證件,林子裡光線實在太暗了,靠着雪地微弱的反光也看不清楚上面的字。周楨承搖了搖頭,用隨身攜帶的多功能匕首把屍體領口的軍銜標誌給割了下來,和六本證件一起塞進背囊的邊袋裡。
小鬼子的武器是三八槍,這種步槍在實戰中證明雖然射擊精度高,但如果沒有擊中人體要害,殺傷力實在不敢恭維。曰軍的主力師團已經換裝了7.7毫米口徑的九九式步槍和四式乙自動步槍,但像據守庫頁島的乙類和丙類師團還享受不到這種待遇,依然把三八式步槍當成制式武器。
周楨承拿起一支三八槍簡單地檢查了一下後,便扔回了地面,直起身離開屍體,踩着滑雪板滑到正在附近隱蔽掩護的徒弟身邊。
示意自己得到了想要的,兩人開始上路,在林間按照曰本人來時留下的印記,一路往東。看天色又要下雪,滑雪板留下的印記會指引一段路程,接近曰軍在鐵路和公路線附近的據點,至於屍體,只要一場大雪下來,冰雪會掩蓋一切。
兩人身穿的白斗篷經過巧妙設計,白天還能通過遠距離觀察進行識別,這樣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若非距離身邊兩三米,根本和茫茫雪海分不開。
師徒倆都是滑雪高手,在林間風馳電掣的感覺非常不錯,但不管是周楨承還是林暉國都不敢掉以輕心,因爲誰都無法保證曰軍沒有在林子裡部署明暗哨。
一刻鐘後,天上開始落下雪花,到後來雪越下越大,樹林裡能見度變得越發地惡劣,給師徒倆造成不小的麻煩,但同時也很好地掩飾了兩人的行動。
又過了半小時,周楨承忽然一個急停,豎起手示意止步,隨即蹲下身子,拿出紅外線夜視儀套到眼睛上,仔細觀察。
一旁的林暉國也蹲了下來,端起槍小心地戒備。
迅速拿起綁着白布的II式狙擊步槍,周楨承小聲吩咐:“小鬼子的陣地就在前方一點鐘方向大約三百五十米開外,大約有一個小隊,應該還在搶修工事。”
樹林中來自北極圈的寒風越刮越大,呼嘯的風聲中,兩人的小聲交談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絕對不會傳到前方鬼子的耳朵裡,周楨承不慌不忙地繼續分派任務:“等下我到前面一點,你在我右後方找個陣地。過個一刻鐘等各就各位,我們就進行自由獵殺,完成任務後再會合,明白嗎?”
見林暉國領會地點點頭,周楨承脫下滑雪板,向一片到處都佈滿雪堆的臺地爬了過去,而林暉國則機敏地把自己的陣地選在了右手邊一棵粗壯的大樹後面,並取出紅外線夜視儀戴到頭上。
其實無需使用紅外線夜視儀,通過肉眼就能清楚看到遠處小鬼子燃燒着的熊熊篝火。II式狙擊步槍的瞄準鏡裡,可以看出鬼子兵正在搭建半地下的防護掩體,從完成度看,顯然這是一支今天才趕到的部隊,不然不會這麼急着連夜趕工。
而且若是掩體完工了,這些人早就窩在地下烤火取暖,根本不用像現在這樣在接近零下三十度的低溫下挨凍。
在篝火的照明下,可以看出這些人均穿着曰軍的制式軍裝,外面披着白披風,顯然是正規部隊。
這一情況說明曰軍對連接前線要塞和後方城鎮的交通運輸線非常重視,由於安家軍在此前戰鬥中神出鬼沒的表現,曰軍指揮官不得不派出部隊層層設防,以避免戰時後勤遭到安家軍破壞,物資供應不上。
僅僅過了七八分鐘,落在周楨承身上的雪花,已經將他和周邊環境完美地融爲一體,經過短時間的觀察,周楨承發現除了在幾堆篝火的最右邊有一個潛伏哨外,另外只有兩個端着三八槍的鬼子在營地周圍晃盪,其他人正忙着幹活,不時跑到篝火邊去搓手取暖。
II式狙擊步槍雖然採用7.62毫米口徑,但由於槍膛長度和發射藥等原因,最大射程可達五千米,準確有效射程也有1800米,威力強大。當週楨承將狙擊鏡的十字中心固定在那個微閉着眼睛的鬼子潛伏哨兵的腦門上時,穩穩地扣動了扳機。
一聲沉悶的槍聲打破了寒夜的寧靜,周楨承能清晰地看到那個鬼子兵腦門兒上濺起的血霧,他快速地按動扳機,又是一槍擊中剛剛臥倒的兩個哨兵中的一個,而此時徒弟林暉國的槍聲也打響了。
由於槍口進行了消聲消焰處理,對面小鬼子並沒有發現偷襲者所在的位置,盲目的射擊完全就是壯膽。亂成一團的曰軍向各個方向的射擊都有,根本就沒有任何威脅,打得營地周邊樹木不斷落下大塊大塊的積雪。
轉移到左手邊兩米處的一個雪堆後面,周楨承再次瞄準一個正在艹縱歪把子機槍瘋狂射擊的鬼子兵,幾乎是按動扳機的一瞬間,被擊中的那個鬼子機槍手額頭上被打出個血窟窿,巨大的作用力下,整個人都被甩了出去。
這是一場完全不對稱的單方面屠殺。
在黑漆漆的密林裡,小鬼子根本就沒有時間也沒有勇氣去把篝火給滅掉,而兩名安家軍的狙擊手又在黑夜風雪的保護中,他們完全不知道子彈是從哪裡射來的,更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空中飄舞的雪花在勁風的吹拂下,越發地密集,彷彿是在表演交織死亡與毀滅的圓舞曲,一個估計只有十五六歲的鬼子兵狂叫着把自己手裡的波波沙衝鋒槍舉過頭頂,對着西方的樹林漫無目的地掃着。
這種波波沙衝鋒槍是曰軍從蘇聯獲得授權,在列島和澳洲生產的,非常適應嚴寒天氣,通常一個小隊會配上一兩把,射擊時近程火力極爲兇猛。可是在這個營地四周都被風雪包圍的密林裡,他收穫的只是子彈打中樹幹後碰撞產生的火花。
黑漆漆的森林就像是一頭吞噬生命的怪獸,看到身邊的人不斷被打到在地,他們不是被擊穿腦門就是打穿胸膛,所有的鬼子兵都爲之膽寒。
“巴嘎,是支那人的狙擊手,我們根本沒辦法找到他!”
膽戰心驚的殘餘鬼子努力讓自己的頭埋得更低,身體躲藏得更隱蔽,他們已經明白自己面臨的艱難處境。此時他們就像是被老虎盯上的羚羊,除了直面死亡似乎沒有更好的選擇。鬼子們都很清楚,和黑暗中的對手對射消耗時間,根本就是在自殺,唯一的活命機會就是大家一起逃,能衝出幾個算幾個,但沒有指揮官下命令,誰都不敢開口。
看到曰軍只能被動挨打的狼狽樣子,周楨承感覺越來越輕鬆,此時他已經不滿足於尋常的狙殺,在一個點射擊斃一名鬼子後快速轉換陣地,在一棵又一棵大樹背後不斷地射出子彈,恣意地收割生命。
當打周楨承完十發子彈,第三次向彈倉填充子彈後,透過瞄準鏡已經看不到暴露身形的鬼子兵。對此周楨承並不太在意,這會兒他早已不在鬼子兵的正前方,而是迂迴至曰軍營地的左側,從其他被打倒的目標看,徒弟林暉國也在做同樣的事。
殘餘的十多個鬼子都趴着不動,不過這樣只是等死而已,周楨承倚在一棵大樹後面,仔細搜索目標。
忽然,視野裡一個白色的物體緩緩蠕動,透過夜視鏡看得清楚明白,那是一個人的臀部。周楨承微微一笑,扣動了扳機,悶響聲中,旋轉着飛出槍口的子彈劃出一條漂亮的弧線,一聲悶哼傳來,那個鬼子的尾椎骨被活生生打斷,發出痛苦的哀嚎。
其他鬼子雖然胸臆中充斥着兔死狐悲的悲愴,但是卻不敢動彈一下去救護瀕死的戰友,在這樣的嚴寒天氣下,那個下身失去知覺的傷兵要不了一個小時就會因爲鮮血被凍住而斃命。
周楨承並沒有補槍的意思,這個鬼子的嚎叫可以起到掩護的作用。他緩緩地轉移陣地,小鬼子趴着不敢動彈,他只需要換個角度就能繼續獵殺那些如同把頭埋進沙子試圖躲避危險的鴕鳥一樣的蠢傢伙。
曰軍小隊長到底經驗豐富,他知道逞勇鬥狠的武士道精神幫不了自己,再耗下去將落得個全軍覆沒的命運,於是果斷地來了一個壯士斷腕:
“諸君,僵持下去已經沒有任何意義,我現在喊一二三大家一起起身往東邊的鐵路線跑,對手人不多,我們只要能夠與大隊匯合,他們就無可奈何了!放心,狙擊步槍不能連發,他們是打不中我們的!等待只是是白白送死!”
周楨承早已經學會曰語,聽到鬼子小隊長的喊話,立即打起了精神。
很快,在晃動的火光中,剩下的十二個鬼子兵一起從隱蔽點躍起,發瘋似地向東邊跑,不過就在他們躍起的那一刻,一發致命的子彈便把喊話的鬼子小隊長擊出兩米遠,脖子被打出了一個噴涌鮮血的大洞。周楨承早已經通過喊話聲知道了他的具體方位,已經等待他好一會兒了。
右手邊不遠處,響起II式自動步槍的射擊聲,連續漂亮的短點射,再加上週楨承半自動步槍連續補出四槍,躍起的目標中最幸運的那個傢伙也就只跑出十多米遠就被擊倒在地,十二個鬼子竟然無一漏網。
周楨承欣慰地笑了,自己選擇的助手做得非常好,這個原本略顯青澀的徒弟,已經學會如何對付失去鬥志的對手,學會如何在黑夜中隱蔽自己,學會如何切換使用合適的武器。聽槍聲,林暉國射擊的位置距離篝火不到五十米,一棵橫臥着的枯樹下方,就連自己也不知道小夥子是如何移動到那裡的。
周楨承非常有耐心地觀察着目標區,雖然他有信心小鬼子已經全部被消滅,但他依然和林暉國選擇了繼續等待,讓寒冷和死寂帶走火光和傷者的生命。
通常在勝利時急於顯露身形的人,是死得最快的。
整整一個小時時間內,周楨承只開了一槍,解決了一個試圖躲避到大樹後面的鬼子傷員,對於失去戰鬥力的鬼子傷病員他絲毫也沒有憐憫之情,兩個民族之間的恩怨實在糾纏太深了,而且此刻又是在戰場上,他的神經在成爲一名光榮的安家軍戰士時就已經變得像這東北亞的寒夜一樣冷酷無情。
由於沒有添加柴火,鬼子營地裡的篝火漸漸熄滅,四周陷入一片黑暗和死寂。林暉國在紅外線夜視儀的引導下悄悄來到師傅的身邊,周楨承示意他留下來掩護,然後悄然移動身體,去目標區收拾殘局。
所有被擊斃的鬼子兵還保持着生命最後一刻的姿勢,周楨承一個挨着一個地搜索過去,只有一個鬼子傷員還在喘氣,但是身體已經被冰霜凍住了,距離死亡爲期不遠。看到一個白影來到自己身邊,那個鬼子瞪大一雙驚恐的眼睛,盯着冰冷的手槍槍口頂到腦門上。
快喪失意識和聽覺的鬼子,聽到白影唸叨了一句聽不懂的中國話,然後脖子一痛,整個人陷入一片無盡的黑暗中。
“下輩子投胎別當曰本人!”
周楨承說完,收回手槍,又將割斷鬼子喉管的匕首在屍體的白披風上擦了擦,順手割下鬼子衣領上的軍銜標誌,根本就沒多看一眼喉管上噴涌出的鮮血。把這個死鬼身上的東西搜刮了個乾乾淨淨,周楨承將匕首插回小腿上的皮套,又把屍體邊上的公文包掛在身上。
五十四個鬼子,僅僅不到一刻鐘就全部解決掉,對手連還手之力都沒有,一切是如此簡單隨意,甚至比在豬舍裡殺豬還要來得容易。
在這個漆黑的夜裡,周楨承和他的徒弟連續幹了八單生意,直到天亮前才返回小臺地附近的掩體,此夜兩人共擊斃三百二十六個鬼子,成績在衆多出擊的特種小分隊中位居榜首,把曰軍防線後方攪得一片混亂。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