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竭力壓制心的怒火,凝眉思考一番,向陳立“立夫,我交給你個任務,儘快拿出個章程來,我們要儘快成立自己專門的情報部門和行動隊,否則這樣下去會很被動,不能再猶豫了!”
“是,校長,我馬上着手去辦,決不讓奉系和系軍閥的人在我們政府的控制區域內猖狂。陳立夫恭敬地說道。
蔣介石點了點頭,擡頭看見安毅和顧祝同,順口問道:“安毅,鎮江你熟悉,潘鶴年此人你也認識,他今天被人射殺在趕赴上海覲見老泰山的路上,沒出鎮江範圍就被人暗殺了,你分析一下這件事吧。”
安毅想了想鄭重說道:“校長,自從學生主力部隊北移江都之後,鎮江的防務和治安維持就交由杜起雲將軍負責了,不過,學生還是感到非常驚訝,潘鶴年先生是個開明的士紳,學生率部進駐鎮江,得到過潘先生和他領導的鎮江商會極大支持,學生非常感激他,上次就是學生把他帶到南京來進見陳教官的,沒想到竟然會這樣……要是潘先生臨行前找到杜將軍尋求護送也不是難事啊,他怎麼會這麼疏忽?我聽說孫傳芳此人心狠手辣,非常記仇,潘先生應該想到的啊!”
蔣介石和陳立夫連連點頭,由於先入爲主,他們一致認同安毅的意見,這件事除了孫傳芳報復殺人,再無其他可能了。現在,蔣介石最爲頭疼的是怎麼跟把兄弟馮景堯說明,鎮江富潘鶴年被謀殺可不是小事,定會讓無孔不入的報紙大肆宣揚,從而會讓人指責南京政府對地方缺乏管理和控制力度,遺禍不小。
顧祝同還沉浸在蔣介石許諾的即將擴軍的美好前景之,他知道只要三師和**師合併擴軍,軍長地位置他是坐穩的了,至於副軍長或參謀長之位,肯定是屬於好脾氣、度量大的安毅,這一喜訊讓顧祝同喜不自勝,哪裡還顧得上死個把人。
安毅則是一臉的惋惜,心裡卻暗自爲蔣介石至今仍然沒有一個完整**的情報系統感到不可思議。
侍從室裡,侍衛長王世和、侍從室機要侍衛官宣鐵吾、一師代師長鬍宗南、侍從秘書曾擴情、機要秘書俞濟時等七八位黃埔一期畢業生聚集一堂,低聲談笑。
炮兵指揮部司令蔡忠笏及副官蔡培元等人也坐在一起,有說有笑,熱鬧非凡。
衆人聽到門響,當即停止交談,看到顧祝同和安毅笑眯眯進來,全都喜笑顏開地迎了上去,細心的俞濟時連忙關上房門,避免聲音傳到蔣校長地辦公室。
顧祝同與衆人見禮完畢。便致歉告辭。說是幾位數年不見地鄉友同窗在外面等着他。衆人挽留不住也就作罷。安毅將顧祝同送出門外。侍從室地轎車送走了顧祝同。
返回侍從室略坐片刻。安毅地電話尚未打完。就被弟兄們拖走。
獲得准假地王世和與俞濟時叫來三輛總司令部地轎車。將弟兄們送到位於夫廟地老字號飯店永和園。
永和園掌櫃看到這麼多將軍乘車而來。無比殷勤。很快將衆人領上二樓最大地雅間。十個弟兄將一張大桌圍得滿滿當當。非常熱鬧。老酒鬼蔡忠笏搓了搓紅鼻。閉上眼睛一分鐘不到。就把十二道名菜點齊。博得衆人齊聲喝彩。
坐在蔡忠身邊地安毅歎爲觀止。他在蔡忠笏耳邊低聲問道:“蔡大哥。你是不是時常出入樓堂館所。夜夜歌舞昇平啊?”
“胡說八道。每月幾百元地軍餉。哪兒能經常出入這種地方。通常去一些貨真價實地老牌小店。隨便喝上幾杯小酒回家睡覺也就完了。哪裡有你說地這麼享受?今天要不是濟時和擴情給我打電話。我還不知道你來了呢。不過就算你不來。明天我也會去找你地。哈哈!”
率直的蔡忠笏聲音很大,臉上露出狡猾的笑容,一下就把衆兄弟地注意力給吸引了過來。
安毅一聽知道壞了,沉下臉以無可商量的口氣大聲說道:“蔡大哥,小弟歡迎你到我**師指導業務,視察工作,但是我可先說明,去了喝酒可以,就是不能再打小弟那幾門火炮地主意,你從小弟手上拿去不少了!
這次不管怎麼樣,小弟再也不會分出一門火炮來,你要是非弄點兒東西回來不可的話,小弟送你幾匹健壯地挽馬吧。”
看到安毅緊張忌憚的樣,衆人不由莞爾一笑。俞濟時和王世和、曾擴情三人都瞭解內情,知道炮兵指揮部司令蔡忠笏奉蔣校長之命,明天要到安毅部接收一定數量地繳獲火炮,只是不知道爲什麼蔣校長沒有親口將這件事通知安毅,看到安毅如此劇烈的反應,先是一愣隨即都樂了,都想看看蔡忠笏怎麼辦,胡宗南、宣鐵吾、黃傑等人也從蔡忠和安毅的對話聽出了名堂。
酒菜陸續端上,蔡忠笏滿臉笑容地吩咐侍女倒酒,根本不與安毅爭論,一副志在必得的樣惹來弟兄們又一陣笑聲。
安毅氣悶地搖了搖頭,不再說話,轉向右邊的胡宗南剛想訴苦,胡宗南
了起來,迎向雅間門口,把一位身穿銀灰色西裝、年精明漢領到了座位旁,非常高興地向大家介紹:
“諸位,這是我的結義兄弟戴笠戴雨農,上個月剛從武漢回來,由於我黃埔軍校面臨四分五裂之殘局,雨農和他的期學友們都只能留在南京等候安置……雨農,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炮兵司令蔡忠笏大哥,這位是……這位就是我跟你說過的小師弟安毅,這傢伙人長的帥,打仗更猛,如今的官職超過我們絕大多數師兄了……小毅,你怎麼了?傻了?”
大家都站起來致禮,唯獨安毅像邪似的坐在椅上,呆呆地盯着臉型稍長,額頭飽滿,擁有一個挺直大鼻厚嘴脣的戴笠,心裡百感交集,浮想聯翩,他根本不知道戴笠還是黃埔期的入伍生,如今竟然落魄到從武漢流落南京等待安置地窘境。
安毅聽到胡宗南的笑罵,連忙站了起來,緊緊握着戴笠的手,轉向門口的漂亮侍女大聲喊道:
“美女,傻了?還不快搬張凳過來?”
“就來、就來!”
身穿藍色碎花短旗袍的侍女匆匆搬來一張椅,小心翼翼地放在安毅指定的位置,聽到安毅禮貌地致謝,不由呆了一下,擡頭望了一眼安毅臉上曖昧的笑容,立刻低下頭來,一張粉嫩地小臉頓時紅雲密佈,惹來大家一陣大笑。
安毅大大咧咧地請戴笠坐在自己和胡宗南間,把自己的酒杯輕輕送到尚沒有餐具的戴笠面前,接過侍女遞來的酒杯自己斟上一杯,等候座上的老大蔡忠話。
無酒不歡地蔡忠起來爽朗致辭,兩三句話就完事了,十一個酒杯“咣咣鐺鐺”碰在一起,個個一飲而盡亮出空杯,隨即齊齊出歡快的笑聲。
剛一坐下,胡宗南就接過侍女手地酒瓶,要親手給每一個人倒酒,安毅連忙站起來搶過酒瓶,在座的他年紀最小輩分也最小,這點禮節他還是懂的。
胡宗南看到安毅雙手捧着酒瓶恭恭敬敬地給蔡忠、蔡培元和每一個師兄斟酒,滿意地點點頭,轉向衆弟兄感嘆一聲:
“想去年的這個時候,我們黃埔同袍都還在一張桌上吃飯,在一個屋頂下喝酒,可如今……只可惜絕大多數的同袍都到了武漢一邊,光亭兄(杜聿明)等數十名我一期同窗逃離武漢之後,正領着百餘名二三期學友在杭州無所事事,巫山(蔣先雲)到了張奎將軍那邊不願回來,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絕校長的召喚,甘願在十一軍二十師當他地七十七團上校團長,老賀和陳他們那一幫佼佼仍在蘇俄留學尚未回來,唯有我第一軍各師聚集了三百餘學友,卻因連連征戰犧牲大半,每次念起令人感慨萬千啊!”
衆人出聲聲長嘆,不勝唏噓,誰也沒想到這麼快就四分五裂,到了刀槍相向的地步。
曾擴情長嘆一聲,幽幽說道:“鄧主任(鄧演達)在武漢組建了教導一師,我一期二期同窗數百俊傑聚集其下,張主任(張治)又以四期、五期、期同窗爲骨幹,組建了教導二師,兩千餘黃埔同袍彙集其,我那老鄉盧幫鼎(盧德銘)乾脆擔任了武漢政府警衛團地少將團長,幾次我路過武漢他都避而不見,唐生智竟然污衊我叛黨亂軍,對我下達了緝拿令,唉……不堪回啊!”
蔡忠笏看到安毅回到座位上,搖搖頭舉起酒杯:“今日難得相聚,大家不要盡說些喪氣話,來來!再乾一杯,喝完吃菜,邊吃邊聊,這麼好的菜放着實在可惜了!”
衆人又是站起一飲而盡,放下酒杯坐下吐出口粗氣,接下來個個舉杯相互敬酒,不善飲酒地俞濟時也因心情沉重而破例連喝了三杯。
好人緣的安毅成了大家敬酒地對象,一圈喝下來,又要回敬一圈,二十幾杯下肚也把安毅喝得搖搖晃晃,俊臉通紅,場面也因幾輪敬酒而熱鬧起來,看得出個個都在刻意忘記現實的不快,都希望在難得的相聚擁有瞬間真正的快樂和滿足。
安毅非常聰明,趁自己肚空空沒吃什麼東西,悄悄告歉前往樓下洗手間,將手指伸進喉嚨把一肚酒吐了個乾乾淨淨,走到櫃檯要了杯熱茶慢慢喝完,這才上樓。悄悄進門一看,蔡忠王世和談得正歡,黃傑與曾擴情、俞濟時邊吃邊談,胡宗南與對面的蔡培元商量完炮兵培訓的事,高興地站起來舉杯就碰,唯獨沒人理睬的戴笠含笑坐在原位,從容不迫地享用佳餚。
安毅看出戴笠雖然一臉的平靜,但是頗受冷落,想了想從侍女手接過酒瓶,給戴笠斟上一杯,看到戴笠要站起來致謝,連忙伸手壓在他肩膀上:
“老戴你坐,客氣什麼啊?大家都是兄弟,又同出一脈,哪兒用得着這麼客氣,師兄們也是整天各忙各的,難得聚在一起,小弟也是剛從江都前線奉校長之命回南京述職纔有幸聚聚的,來,我們倆喝一杯!”
戴笠頗爲感激地舉起杯,兩人碰了一杯仰頭就喝,幾
亮出杯底齊聲大笑。
胡宗南聊完加入進來,看到安毅和戴笠彼此間處得不錯也很高興,俯身向前隔着戴笠對安毅悄悄說道:“小毅,你知道雨農和你銘三(蔣鼎)大哥的交情嗎?”
安毅驚訝地搖了搖頭:“小弟不知道啊!自從在海寧見過蔣大哥一面就沒見過了,倒是在小弟拿下泰州城的第二天,蔣大哥從杭州給小弟來一份賀電,小弟回電之後就趕來南京了。”
胡宗南低聲笑了笑:“告訴你吧,雨農不但是愚兄地結義兄弟,也是你蔣大哥的結義兄弟,而且還是杜先生(杜月笙名)結義手足,你不知道這層關係吧?”
安毅大吃一驚,立即示意侍女倒酒,恭恭敬敬地舉起杯對戴笠說道:“戴大哥,小弟不知其淵源,如有怠慢的地方,還請戴大哥見諒!”
“安兄千萬不要這麼說,今日得見安兄且得到安兄如此盛情接納,戴笠已經感激莫名了!哈哈,來,敬你一杯!”
戴笠端起酒杯和安毅輕輕一碰。
“慢!”
安毅收回酒杯,皺起眉頭望着戴笠:“什麼安兄?戴大哥是否需要小弟也像尋常人一樣,縐縐地尊稱一聲雨農兄,然後再抖抖袖彎腰作揖啊?”
戴笠和胡宗南全都笑了起來,胡宗南拍拍戴笠的肩膀,豪爽地笑道:“雨農,你也別客氣了,小毅就是這種脾氣,對投緣的人他從來都是沒大沒小毫無規矩地亂叫,剛進黃埔時還因爲這種風格被視爲異類,不少被師長們教訓,可他就是我行我素,哈哈!他要是規規矩矩地稱呼你的官職或先生之類地,那纔是敷衍了事敬而遠之的客氣話,你也別生分了,和我一樣叫他小毅吧!”
戴笠高興地笑道:“好!小毅請!”
安毅暢快一笑,舉杯相碰,略表敬意一乾而盡,回頭望着笑臉紅撲撲地侍大聲喊道:“姑娘,麻煩你幫忙斟酒吧,我這手有點兒抖了。”
衆弟兄聽得有趣開懷大笑,安毅看到蔡忠笏和黃傑不懷好意地端起酒杯,立刻拿起了筷,一邊求饒一邊大口吃菜,把桌旁的三個侍女都逗樂了。
衆兄弟笑過之後齊齊舉杯,又一輪的敬酒開始了,唯有俞濟時、王世和和曾擴情歉意地站了起來,說今晚還要值班不能多喝,逐一與弟兄們告辭完畢,俞濟時告訴安毅,已經留下一輛車和司機送他回住處,就跟隨王世和、曾擴情匆匆離去。
戴笠望着安毅恭敬地將王世和、俞濟時和曾擴情三人送下樓,轉過身對胡宗南低聲嘆道:“小毅果然名不虛傳,對兄長彬彬有禮,誠心誠意,有這樣的兄弟的確是福氣啊!”
胡宗南放下筷擦擦嘴:“你要是閒地慌,乾脆到小毅的**師待上一段時間吧,替我教教他怎麼學會圓滑一些,這小練兵打仗是個天才,我們這幫做大哥地每次提起他的歷次戰鬥,都感慨不已自愧弗如,可在官場規矩和政治方面這小反應遲鈍,我估計報上表的**聲明不是他寫的。”
戴笠點點頭:“我也這麼看,也想和小毅這樣的好兄弟加深一下感情,不過這次恐怕去不成了,慕兄(曾擴情)下午悄悄通知小弟,讓小弟明天和他一起趕赴杭州,協助他把黃埔同學會的工作做好,把流散在上海、南昌等地地黃埔同袍都召集起來,說是校長下的命令,還親自點名把你和小毅列入同學會理事名單。”
胡宗南沉思片刻,恍然大悟:“我明白了,校長看到軍不穩,終於坐不住了,杜光亭等百餘名從武漢絡繹逃過來地黃埔一二期同袍,如今正在杭州特別政訓班學習,由酆力餘(酆)和三期的康兆民(康澤)等人負責組織,要不是當初光亭他們跟隨鄧主任前往武漢,在校長出召喚之後猶猶不前,說不定他們地很多人都成爲我第一軍和新一軍的營團長了。
我估計校長很快就會從挑選出一批人,充實到即將擴編地軍各部,這個機會賢弟一定要抓住,等辦完杭州的事情,我陪你一起去見見校長,校長這人非常念舊,當年你從周鳳岐將軍部退出賦閒上海時,也和校長和杜先生一起經營過交易所嘛,你完全不必猶猶豫豫的,直接和我去見見校長更好一些,對你的前途更有幫助。
”
“小弟明白,但還是想先做出點成績再去見校長,謝謝大哥!”
戴笠示意侍女過來斟酒,舉起酒杯敬了同年出生的義兄胡宗南一杯。
安毅送別俞濟時回來看到胡宗南和戴笠碰杯,哈哈一笑,剛要加入就被蔡忠笏抓住,黃傑和王世和等人早已把滿滿三杯酒遞了過來,一時間“擅離職守、久候不至,罰酒三杯、以儆效尤”的呼聲高漲,就算安毅精似鬼,也不得不一杯接一杯地把酒倒進喉嚨。
戴笠在一旁不動聲色地看着,眼裡情不自禁露出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