毅一覺醒來,看到寬敝考究的屋子裡昏黃的白熾燈,:極其陌生的虛幻之感,他撐起身子看看屁股下的大牀,再看看自己身上乾淨的棕黃色特製圓領衫,禁不住低聲呻吟起來。
史樂君端着一杯水輕輕來到安毅面前,雙手奉上,安毅以爲是侍衛長林耀東,眨眨酸澀的眼睛,接過水一口氣喝乾,清清喉嚨還回杯子嘀咕道:“老韓頭這酒真不錯,除了口渴外,腦袋不疼……小九,現在幾點了?我衣服呢?”
史樂君轉身拿來乾淨的舊軍裝遞給安毅:“凌晨三點十分。”
“哦……嗯?”
安毅聽聲音不對,停止穿衣擡起頭望向史樂君:“怎麼是你啊,樂君,守了我一晚上?”
“回師座,弟兄們醉了,大多睡在隔壁和樓下的客房裡。屬下跟隨師座多日,知道師座的習慣,所以就留下來照看了。這兒是留給師座的房子,左邊就是道叔的家,幾步路的距離。”史樂君微笑着回答。
安毅點點頭快速穿上衣;,穿鞋時看了看嶄新的軍鞋,嘆了口氣,飛快穿上站起來紮緊腰帶扣上衣襟:
“跟我出去走圈吧,回來進到這麼大個院子,我都沒工夫看看。”
史樂君跟隨在安毅身後下到一客廳,看到丁志誠穿戴整齊等候在那裡,安毅笑了笑沒說什麼,史樂君低聲問丁大哥爲何不多睡會兒?
丁志誠嘿嘿一笑,說軍營裡習慣了睡不了那麼多,像師座一樣醒來就想往營房裡鑽。
……
此後三天。安毅基本都陪着斯在醫院、基地和各建築工地遊走走訪了十幾位犧牲弟兄地家。率領麾下愛將出席老南昌各界聯合舉行地接風宴並誠懇致謝。視察了徵募處、士官基地和醫院訪正在緊張修建中地教堂並向主持牧師深表謝意。
其中兩個晚上。安毅與漢斯展開了長間地秘密會談。初步達成了進一步地合作意向。漢斯於第三日上午懷揣安毅列出地三頁採購清單奮地趕赴南昌城。禮貌地與朱培德告辭之後便乘船回上海去了。
這幾天安毅到得最多地是醫院。幾乎每天有一半時間泡在醫院裡這裡躺着他地數百弟兄。讓他牽腸掛肚。寢食不安。
現在。胡家林已經能緩慢走動了;楊斌一家五口住進了老道對面地小樓書達理地楊夫人每日都陪伴在楊斌身邊;尹繼南聽醫生說多曬太陽有益於骨骼癒合。於是每天都在新副官地攙扶下。撐着柺杖到院子裡曬太陽。晚上還要抽出時間給遠在池州地馨兒寫信;夏儉一回來直接住家裡。失去半個手掌地左手似乎沒影響他幹任何事情。
丁志誠偷偷告訴安毅。夏儉這小子真會折騰幾個晚上都在通宵達旦地努力耕耘。似乎是想在短短地時間內把耽誤地歡樂奪回來。由於天熱傢伙從不關窗。弄得動靜很大邏地弟兄都受不了。
安毅聽得有趣哈哈大笑,當進入醫院不一會兒見到夏儉在抱着孩子的老婆陪同下來換藥心一起,便問夏儉單手做俯臥撐還行不行?
夏儉當即非常自豪地單手觸地連做了二十幾個,不叫停他還剎不住,安毅佩服得五體投地,連聲誇獎,夏儉跳起來臉不紅心不跳地說了句“那是”,就與略帶羞澀的老婆進診室換藥了。
夏儉一離開,丁志誠再也忍不住笑意,捧腹大笑,長相儒雅的詹煥琪奇怪地問笑什麼?安毅已經仰頭望天走向醫生辦公室去了,詹煥琪看到老丁笑得蹲在青石花圃邊上起不來,搖搖頭罵了句“丁瘋子”,大步趕上安毅。
寬敞明亮的一樓醫生辦公室裡,克魯澤和幾位同行坐成一圈,圍着中間桌面上的十幾個頗爲粗糙的白色小瓷瓶,議論紛紛。
醫生們看到安毅進來立刻站起來問好,克魯澤拿過小瓷瓶,指着上面的小楷中文和一朵七色花圖案問道:
“安,請問這小瓶子上面的黃色標籤寫的是什麼?”
安毅笑答:“寫的是‘萬應百寶丹’,這三個字是發明這種特效藥品的曲煥章先生的名字,在我原先的軍隊裡,官兵們也把它叫做雲南白藥,這種非常有效的藥品來自於我國西南的雲南省,瓶子裡的藥粉是白色的,所以不識字的官兵們圖個方便也叫它雲南白藥。這次多得朱培德將軍慷慨贈送五百瓶,我們的傷員受惠甚多無比感激。”
“請問朱將軍哪兒來這麼多的藥啊?”邊上的富蘭克林醫生用生疏的官話問道。
安毅回答:“因爲朱將軍本身就是雲南人,他率領的軍隊百分之七十來自雲南,因此他有這種特效藥並不奇怪。不過,如今他也剩下不多了,下一批藥品至少需要半個月後才能到達。”
說到這裡,安毅看到幾個醫生眼裡渴望的光芒,心念一動,立即知道他們爲什麼會聚在這兒了,也明白他們想了解什麼,當下解釋道:“這是一種中成藥,其主要成分是一種叫做‘三七’的植物,英語和德語怎麼翻譯我也不知道。
至於這種藥的配方,至今沒有任何人瞭解,很多人包括道
醫大師都不能辨明其中成分和配比,我們萬壽宮藥神:八年的時間裡不斷總結摸索,製出的藥品至今仍然無法達到這種藥品的一半療效,因此這種藥很珍貴,也很難買到。當然,療效這幾天各位都看到了,非常好,對消炎和消除淤血、幫助斷骨生長、癒合創口和止痛很有效。”
克魯澤將安毅的話翻譯過去,醫生們都頻頻點頭,稱此藥爲奇蹟,都想知道這種藥的出處和生產方式,無奈安毅也不懂家只能唉聲嘆氣不了了之。
克魯澤隨即和往常一樣陪着安毅巡視病房,一個勁兒地誇獎安毅的官兵們紀律好,有禮貌個個都很堅強,安毅毫不客氣地回答我的兵都是最好的。
楊斌基本痊癒可以出院了,他看到安毅到來連忙迎上去一起走向隔壁胡家林的病房,胡家林斜靠在牀上看書,對安毅和楊斌點點頭問道:“保安團的成立事項安排得如何了?”
安毅搬來張凳子坐下回答:“正在緊鑼密鼓進行,和我們新式訓練服一樣的黑色軍裝已經生產出一千五百套,包括多功能作戰背心在內,軍服廠每天能生產四百套幹幾天基本滿足需要;帽子要麻煩些,我剛設計的新式軍帽工廠工人一時還不熟練,帽徽還是青天白日星,印製的新式臂章取代了胸前名牌,軍銜與軍隊一樣不改了;煥琪已經擬定好五千官兵的編制報告,明天我進城就給德叔送去;武器是現成的裝備三千人沒問題,只是沒有重機槍和迫擊炮兩樣得等上一個月,過幾天咱們年初訂購的八千套捷克式輕機槍散件就要到來爭取兩個月內將我們組裝的輕機槍配備到班一級,手槍還得買美國佬的柯爾特再配備駁殼槍了。
我們自己生產改進型花機關槍還得等三個月以後才行,以目前的鋼材絕對做不好,漢斯說要四十五天至五十天才能將材料運來,新槍的重量可能多出一點六公斤,原因是槍管加長了,彈容也增加到三十發,不過槍托會變得短一些輕一些,昨天我去小鬍子那裡看了看,幾次改進後基本定型,這傢伙是個天才!”
胡家林高興地點點頭:“辛你了!”
“辛苦什麼啊?不是有事情幹我真不知道這日子怎麼過,老丁和弟兄們閒不住了,幾次問我找點事讓他們幹,省得麾下弟兄無所事事,整天到湖西那幾家窯子裡瞎混。
我心裡琢磨也該讓弟兄們輕鬆些日子了,這幾個月每個人的神經都繃得很緊,需要適當地休息一下。我還想等你肚皮拆線之後,一起到江邊上的霞山走一趟,那兒有個真武觀是咱們的人在主持,我想把軍械所工廠和特種大隊訓練基地定在那裡,把無線電僞裝天線架到山上去,那裡有山有水林木高大茂盛,邊上是寬闊的撫河灣,距離咱們的老南昌駐地僅八公里,三面環水易守難攻,稍微整修一下就很好用,修條能走卡車的砂石路即可。”安毅將消息告知胡家林。
胡家林挺着急:“我下就可以出院,整天躺在這兒憋得慌。”
“別急,好好休息一段時間,別下什麼後患,從現在開始至少有半年時間喘口氣,只需半年咱們將會重新恢復到原來的水平,加上新裝備的大量運用,戰鬥力只強不弱。
等老丁他們休息好再訓練一個月左,我們就得動一動了,很多恩恩怨怨該了結的就得儘快了結,否則弟兄們心裡窩囊啊!”安毅低聲感嘆。
胡家林點了點頭:“劉首江和李錚鳴在哪兒?還有陳志標和陳侃呢?”
安毅嘆了口氣:“劉首江和李錚鳴扔下數百受傷弟兄臨陣脫逃,而不抓住寶貴的時間轉移分散,致使數百毫無抵抗的弟兄慘死還搭上竇方和一個分隊弟兄,罪不可赦!而陳志標和陳侃兩個,想來想去老子真下不了手啊……”
“別跟我說這些,你下不了手讓我來。”胡家林沒好氣地說道。
安毅搖搖頭:“不說了,等你痊癒再說吧,不過我打算三天後就讓老丁他們開始秘密集訓,把軍中一百五十名各級主官組成三個教官組,前往德叔的第三軍各師擔任教官,答應的事情不能不兌現。
剩下的弟兄開始招兵買馬,訓練士卒,還是以徵募處的名義向各地招兵,從中挑選出優秀的士兵轉入保安團,估計不出兩個月就能招滿三千人,與咱們剩下的弟兄一起組成個五千人的保安團,一邊幹一邊密切注意局勢,如果情況好轉就多招一些。”
“好辦法,我同意。”胡家林回答。
安毅轉向身邊的楊斌:“老楊有何意見?”
“就這麼幹,先把咱們自己壯大起來再說,怎麼樣也得保住咱們這份來之易的基業。”楊斌明確表態。
安毅站起來:“好!今晚我要召開連長以上會議,讓弟兄們都做好準備,只要動起來士氣就慢慢回來了,這個時候,奮發圖強臥薪嚐膽纔是最好的療傷聖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