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sè已晚。
雖然門就在前面,但是大家其實已經不抱任何希望。戰鬥了這麼久,加上剛纔那不知道是什麼命令的軍號,門肯定已經關閉了。
只不過幾個人心裡想的都是一樣的,只要還有一線希望,就不放棄,但如果真的一點希望也沒有,大不了就在這門下,和後面的軍隊拼死一搏。
誰知,一到門時,門洞開,甚至連守衛的士兵都沒有。這是怎麼回事
幾個人心裡都很疑惑,但沒有時間多想,直直衝出門。
一出門,看見小肥在一邊黑暗處,大喘着氣,喊着“上山上山”,顯然是一直在那等着要通知他們逃亡的路線。
幾個人明白意思,互相扶持着,向外旁邊的山上跑去。
他們一跑上山路,就看見前面好像有兩個人影也在向山上跑。跑一陣又蹲下來,向山下看。
小肥在內褲小夥子的扶撐下,邊艱難向山上爬,邊有一聲沒一聲地跟他們說“上面,上面那兩個人,剛纔,救了由斯,他們,他們讓我們一直向山上爬。”
這個時候,也沒辦法細想,只好一直向山上爬去。
這時,步兵追到了山下,也跟着爬上來,突然,“嘭嘭”兩聲,山上一根箭,一根弩矢,shè了下來,兩個步兵都是頭頂中箭,直接就滾下山去。
在夜晚的山上,根本看不清的情況下,就藉着那麼點月光,居然能準確地shè中他們步兵們一時不敢亂動,把盾舉過頭頂,沒有盾的,就躲在戰友的盾下。
兩個騎兵對視一眼,下了馬,命令大家繼續追上去。於是大家又慢慢向上追去,但這次不敢太專注於追殺,更專注於對方的防止暗箭傷人。
這時,有一個步兵沒有注意,把頭露在盾外,立即有一根錐頭箭shè中頭部翻倒在一旁。
旁邊的士兵面面相望,都從對方眼裡看見了恐懼。
這時,這邊的弩手也趕到,在山下不知道是應該跟上去,還是原地待機。因爲作爲弩手,並不應該和敵人靠太近,但是,這是在山林裡,自己不爬上去,就在下面,根本不可能有機會shè殺敵人。
隊長看到,向下面大叫“弩手,找出對方shè手位置”。
弩手對shè一直是弩手面臨的最大課題。對一個弩手來說,最可怕的敵人,就是對方的弩手。而最能幫助己方幹掉對方弩手了,又恰恰是己方的弩手。
所以五個弩手責無旁貸,硬着頭皮,在沒有盾的情況下,曲折地向山上爬去,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山上yin暗的地方。
由斯發現,頂上兩個神秘的shè手,似乎非常有山林戰鬥的經驗,每次都能找到最好的位置,掩護他們向上逃跑。而當快靠近了他們了時,他們又會馬上輪流着向更上面的山上跑去,互相打着掩護。
這時大肥虛弱地說道“你們走吧,我,我我,我走不動了,再繼續爬,我的肚子肯定是要破開了。”
這時,聽見上面有一個好聽的女聲叫到“愣着幹嘛,快,還有幾步就到了。”
一聽只是還有幾步,幾個人打起jing神,互相攙扶着,咬牙又向上爬去。
這時,一聲破空的聲音傳來,由斯要閃已經來不及,一根弩矢已經紮在他的腿上。由斯一下子撲倒在地上。
“見鬼”上面年輕的女孩子罵了一聲,“咻”,一箭把下面那個爬在最前面,shè中由斯的弩手shè下山去。
“爬呀”那女孩子沒辦法再冷靜了,連着向下shè了好幾箭,卻一箭也沒有shè中敵人。
由斯知道,現在是生死存亡的時刻,自己如果沒有爬起來,等同於宣佈戰友們陪他一起死在這裡了。因爲現在幾乎全是傷員,泥鬍子又半癡半呆地,只有內褲年輕人暫時沒有什麼事情,但他一個人,又怎麼能顧得了這麼多個。
由斯一咬牙,靠着兩隻手真地爬了起來。
“向兩邊,向兩邊走”女孩子又叫了起來。
雖然他們沒明白,但知道女孩子一定有她的打算。於是都用盡最後的力量,曲折地從兩邊向上爬去。
突然之間,像晴天響起了霹靂,突然從上面,滾下來四五個大石,四五個大石後,又緊跟着馬上又滾下來好幾個小石球。
下面的弩手由於沒有盾的遮擋,看得真真切切,急忙向旁邊跳開,步兵們這時也看清了上面滾下來的東西,急忙閃避。有兩三個步兵一個不留神,被石球撞上,慘不忍睹。
馬上又有好多小石球似乎連綿不斷一樣滾了下來,雖然每次都能險險地躲避過去,但是,大家已經失去了繼續向上追殺的信心。都在等着隊長下令撤退。
隊長也知道,對方看來是有很嚴密的準備。自己帶來的又大多是些新兵,人數雖多,但加上這地勢,根本佔不到便宜。咬咬牙,終於下了撤退的命令。於是步兵們小心地盯着上面,慢慢地向下撤退回去。
“他們撤了,他們撤了”,經歷了體力的極限、內心的絕望,幾個人終於支撐不住,軟軟地躺在地上。
“裁縫,他們撤兵了,救人”女孩子向着上面喊道。
上面有個看起來四十來歲,穿着一身破爛短皮裝的中年男人,衝了下來,手上拿着一把獵弩。一跑到幾個人身邊,裁縫就把弩往旁邊一扔,從背後取下一個小布包放在地上,打開布包,裡面有一些簡單的藥物,還有幾把縫衣服的針。
“他們叫我裁縫,我醫術很爛,只會像裁縫一樣,幫你把把傷口縫起來,是死是活,我也說不上。”他很老實的說道,一邊說,一邊用小刀把大肥的衣服割開。
“哥,忍着,我剛纔也是這樣被這老東西縫了,死不了。”小肥對着大肥說道。
大肥搖搖頭,無奈地把臉看着天空,一付等死的樣子。
由斯突然大叫一聲“死就死吧”,居然自己把大腿上的弩矢拔了下來。然後順手從裁縫那個布包裡拿出止血藥,自己用手掌捂在傷口上,這時那年輕女孩子一瘸一拐也走了下來,拿起止血藥,幫他在手臂的傷口上了撒了一些。又從衣服上撕下兩段布條,幫他把上臂和大腿先紮起來。相對於大肥小肥的傷口,由斯上臂這點傷,都達不到縫針的資格,而大腿是箭傷,也無從縫起。
“這腿,裁縫,怎麼辦。估計也要瘸了。”女孩子對着裁縫說道。
“瘸就瘸吧,死不了就不錯了,唉。”裁縫無奈地說道。
由斯知道,那弩矢雖然是從下向上shè來,力度不夠猛烈,但是,再怎麼樣也是從弩上shè出來的,這腿現在都麻着的,就算把血止住了,以後會不會殘掉,根本只能聽神的安排了。
“哇”泥鬍子突然像小孩子一樣,大聲哭了出來,整個人軟在那裡,雙手在泥裡亂抓,又在臉上亂抓一通。
大家都不知道怎麼勸他。
當父親的喜悅,突然之間,妻子和孩子在眼前死去。這種感情的落差,根本沒有人能夠接受得了。
女孩子嘆了口氣,走了過去,輕輕抱住泥鬍子,讓泥鬍子靠在她的身上,大聲地痛哭着。
泥鬍子現在就像是一個小孩子一樣,脆弱得全身碰一下就要破碎。
女孩子似乎非常能明白他的感覺,像一個母親一樣,輕輕地抱着他,手在他暗灰的頭髮上,撫摸着,什麼也沒有說。這種擁抱已經超出了男女的範疇,是一種深深的理解和安慰,比千言萬語,還來得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