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主席晚上回家考慮了大半宿,也沒找到一個大家都沒有意見的公平辦法,頭髮都愁白了好幾根也無濟於事,只睡了四個多小時的覺,早上起來就挺着熬紅的眼睛匆匆的到段裡去上班了。
進了自己的辦公室,拿起暖瓶看了一下,服務員已經把熱水給打上了,沏了一杯茶,坐在靠椅上,一邊喝着茶一邊想着分房的事情,就連段長黃憲臣走進來都沒發現。
黃憲臣望着一臉發呆的楊主席問道:“老楊,想什麼呢,那麼入神。”
“啊!”聽到聲音楊主席才發現黃段長來了,急忙站起身來報怨的說:“還能想什麼,當然是想分房子的事情,這事兒太折磨人了!”
黃憲臣呵呵一笑調侃着說:“分房子可是爲職工辦好事兒啊,怎麼就折磨人了呢?”
楊主席嘆息了一聲說:“段長,這房子不好分啊,如果像以前都是平房,全一樣,想怎麼分就怎麼分,可這次是六層的樓房啊,據說一樓和三樓在價錢就差近萬元,你說給誰三樓,給誰一樓,昨晚我考慮一晚,覺得這房子怎麼分都肯定會有意見。”
黃憲臣一笑說:“老楊,剛纔是跟你開個玩笑,分房這事兒昨晚我也考慮了一番,怎麼分都不可能達到絕對的公平,怎麼分都會有人有意見,就像你說的,樓層和樓層之間的差價太大了,如果是三百五百的差價也好說,差價這麼大,意見肯定也會很大,鬧不好都能有人跟你拼命!”
楊主席說:“誰說不是啊,所以啊,我說這事兒難啊!”
黃憲臣說:“其實有一個辦法十分簡單有效,不行就用這個辦法吧。”
“什麼辦法?”楊主席一聽就來了精神。
黃憲臣望着他一字一頓的說:“抓鬮!”
楊主席聞言興奮的說:“對呀,我怎麼就沒有想到呢!”
黃憲臣說:“這個辦法看似簡單甚至有些不負責任,卻是一個最有效的辦法,抓到幾樓全憑運氣,誰也怪不着,要怪你就怪自己運氣太差,和段裡一點關係沒有!”
楊主席說:“我看行,就這麼辦吧。”
黃憲臣說:“楊主席,你先搞一個方案出來,上午咱們就上會碰一下,儘快把房子分下去,省得牽扯咱們太多的精力。”
楊主席點頭說:“好的,黃段長!”等黃憲臣走了之後,他立即打電話把副主席胡承國叫了過來,把分房的要點跟他交代了一下,讓他回去做一個分房的方案,要快,爭取9點之前拿出來。
就算是抓鬮也有怎麼個抓法,比如說誰先抓誰後抓,先抓哪棟樓,後抓哪棟樓,既然選擇了抓鬮這個辦法,那麼怎麼抓都要安排明白。有了楊主席說的要點,胡承國方案做得很快,不到9點你就方案給楊主席送了過來。
楊主席邊看邊用鋼筆改,方案看完也都改完了,然後把方案遞給胡承國說:“你把這個方案抄清一下,馬上要上會研究的。”
胡承國寫得一手好字,就是因爲有這個特長才到工會工作的,多年的媳婦熬成婆,一直走到工會副主席的位置上。他用了40多分鐘的時間就把分房在稿紙上抄寫完送給了楊主席。
10點鐘段裡召開了黨委會,專題研究部署分房工作,分房方案很快得到了通過,同時,由工會和辦公室負責,組織這次分房工作。
很快,分房通知和分房方案就掛在了運用車間派班室的牆上,分房採取抓鬮的方法,首先,所有報房人員先抓出抓房的順序,1到480號,然後從乘務員中選出5名代表,先抓樓號,抓出10棟樓先後抓鬮的順序後,由排在第1—48號的先抓這棟樓的房子,49—96號的第二棟樓的房子,以此類推。
統一分房時間定在9月20日,9月20日之前,所有報房人員必須拿戶口、工作證和交款收據,到段辦公室登記,領取抓鬮牌,9月20日憑抓鬮牌抓取順號。9月20日一天把房子分完,當天因乘務不家的,可由其直屬親戚代爲抓鬮。
分房通知和辦法一出,立即在運用車間引起了很大的反響,但歸根結底一句話,這麼分房誰也說不出啥。報了房子的乘務員紛紛的計算着自己的乘務交路,看看自己20日那天在不在家,不在家的就到處找人替班,因爲運用車間近一半的機車乘務員都報了房子,都想20日那天在家,想找個人替班很不容易。段裡也是爲他們大開方便之門,20日那天乘務的,只要你能找到人替班,都准許,甚至車間還做那些沒報房子乘務員的工作,動員他們幫這些人替乘。
9月20日,機務段能容納一千多人的大禮堂座無虛席,兩旁和中間兩趟過道上都站着人,480名報房的乘務員以及家人和親朋好友,是一個極其龐大的數字,大禮堂根本裝不下這麼多人,最後,楊主席決定每家只能派三個代表參加,其餘的只能等在大禮堂的外面了。
齊棟樑家是由他和父親齊軍以及爺爺齊世國組成的三人代表團,480個順號就抓了一個半小時,齊軍把抓鬮的光榮任務都交給了齊棟樑,他抓了一個67號和一個233號,還算比較靠前。
緊接着,5名職工代表把樓的順序抽出來了,順序是2號樓、5號樓、9號樓、7號樓、3號樓、8號樓、1號樓、4號樓、10號樓和6號樓。按照這個順序,齊棟樑家應該是5樓和8號樓。
主席臺上,楊主席宣佈抓鬮開始後,1號乘務員上臺一把抓出5號樓4門洞6樓2號,把這棟樓最差的2戶抓走一戶,主持人宣佈了他抓的房號時,臺下頓時響起了一片熱烈的掌聲,他把差樓層和房子抓走了,就意味着把好的留給了其他人,頓時氣得他臉都白了,站在臺上直接就罵了起來,他越是罵,臺下的掌聲越是熱烈,楊主席拿着麥克風吼了半天才安靜下來,同時,工作人員也把這名乘務員勸下了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