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中,有一隊人在向前行。
總統府中許多工作人員,都驚訝地側過頭打量這支隊伍。
令他們驚訝的並不是這些外來者,而是走在隊伍中的一個人。
那人的一身制服,分明就是總統府的保潔員工服,證明他是最底層的普通工人。
可這樣一個人,怎麼竟然走在隊伍中,還與某位總統府的高官走在同一排?
不僅是他們,那位高官心裡也很是驚訝。
在秦春城的要求下,那十隨隊同行,竟然還走在隊伍最前,與秦春城一道。
秦春城的其他隨便行人員,一直都與秦春城保持着一定距離,以示尊卑有別。但這個清潔工卻竟然敢與秦春城並肩而行,這讓那位高官感到極是驚訝。
“秦議事長,這是否有些不妥?”他忍不住低聲問。
“那十先生是聯邦的一位傳奇人物。”秦春城說,“只是那個愚蠢的現任聯邦總理,並沒能意識到他的才華,因此,他才憤而離開聯邦,遠走他鄉。”
她笑着說:“我所料不差的話,他的想法應該是找機會在裘洛斯總統面前展露才華,然後在這裡謀求更好的發展。對吧,那十?”
“嗯。差不多是這樣吧。”那十點頭。
官員一臉驚訝。
“他就是一個行事出人意料的傢伙。”秦春城笑着說,“總統會喜歡他的。”
官員硬着頭皮笑了兩聲,覺得這事有點說不出的不可思議。
那十此時在琢磨着伍迪的那句話——政府的官僚們並不是傻子。
而他明白,秦春城這番話其實破綻百出,根本不足以爲信。
秦春城微笑注視着他,不知心裡在想些什麼。
“您確定……就好。”高官說。
穿過總統府外圍,一行人來到了核心地帶。看着那高大的青色建築,那十的目光平靜淡然,沒有任何人能從中看出什麼來。
在門廳裡,有一個武官帶着幾個黑衣禁衛迎了上來,禮貌地向着秦春城施禮。
三個女禁衛過來,使用三種不同的儀器檢查了諸人。
所有人當然都沒有穿戴外骨骼鎧甲,也沒有挾帶任何武器。於是順利通過了檢查。
那十注意到那三種儀器分別擁有三種不同的力量,他能從其中兩個上分別感應到道術與魔法的力量,剩下的那一個,當然就是單純的科學儀器了。
檢查得可真是仔細。
他在心中嘀咕。
他身上什麼也沒有,自然也檢查不出什麼來。只是看到他這一身制服,檢查他的禁衛情不自禁地愣了愣。
“抱歉。”在得知情況後,武官搖了搖頭:“雖然他是秦議事長的舊識,但也不能因此就有面見總統的資格。”
“沒辦法。”秦春城對那十說,“你在這裡等我,等我與總統說明,他應該會樂於接見你的。”
那十點頭,接着,被一位女禁衛帶到了一個房間裡等候。
秦春城的其餘隨行人員,則被安排到了另一個房間裡。
沒多久,有兩個官員走入那十的房間,在他的對面坐了下來。
“于勒先生?”其中一個問。
“那是化名。”那十說。
“真名呢?”
“那十。”
“您在得到這份工作時出示的證件,卻是于勒。證件沒有問題,那麼,是哪裡出了問題?”另一個官員冷着臉問。
“哪裡出了問題?”那十笑了,“當然是你們的官員出了問題。”
他認真地說:“只要花上一筆錢,你想要得到什麼官方證明就可以得到什麼官方證明。這種事,難道你們不知道?”
兩位官員的臉色都不大好看。
“你進入總統府的目的是什麼?”一個官員問。
“刺殺總統。”那十坦言。
這讓兩位官員都大吃一驚,臉色一時煞白。
兩位官員身後站着四個禁衛,當即探手入懷,拔出槍來對準了那十。
“不用緊張。”那十笑,“既然說了出來,自然就不會去做了。”
禁衛們不敢大意,動作不變,舉槍的手穩定如山。
兩位官員看着那十,神情漸漸變得凝重。
“你爲誰做事?”一人問。
“反抗軍。”那十說。
“這件事說起來有點複雜,容我慢慢跟你們說說。”他指了指那些武官,“至於這些槍,未免讓人緊張,收了吧。我身上又沒有武器,對誰都構不成威脅。”
一個官員擡了擡手,禁衛們這才慢慢地收起了槍,但盯着那十的眼睛裡,仍充滿了戒備。
“我是瀚星聯邦非優聯合會的一位議員。”那十說,“因保護非優人種而與聯邦政府發生了幾次衝突,殺了不少政府軍。”
他說得輕描淡寫,兩位官員卻聽得驚心動魄。
“我當然改變不了世界,但世界也別想輕易改變我。”那十一語雙關地說,“所以我就和政府僵持對峙了起來。後來,魔法工會找上了我,拉我一起到哈莫里來支援反抗軍。他們圖的是壓過道門的機會,我圖的是讓我的城東林場穩立不倒的資本,於是一拍即合。我能混進總統府,就是靠反抗軍幫忙,目的是刺殺總統裘洛斯,讓政府軍方面變成一盤散沙,然後,反抗軍就可以在聯邦魔法工會與羅北帝國的幫助下,逐一消滅政府軍勢力,最終統一哈莫里。意料之外的事,是在這裡碰上了非優聯合會的議事長秦春城。”
“那麼……”一位官員謹慎地問:“接下來呢?”
“我並不知道上層的決定是幫助哈莫里政府。”那十說,“因爲非優聯合會與瀚星聯邦政府之間,可以說是敵對關係,而哈莫里政府又在暗中接受着瀚星聯邦政府的支持。現在局勢發生了變化,我的計劃自然也要變化。”
“但我們如何能相信你?”另一位官員問。
那十笑:“你們相信秦春城就好了。”
兩人面面相覷,然後起身。
“還要請您在這裡稍等。”一人說。
“事情有了結果,我們會第一時間通知您。”另一人說。
那十點頭,看着他們離開。
轉眼之間,房間裡只剩下他自己,他乾脆躺倒在沙發裡,翹起了二郞腿。
他看着天棚,慢慢地眨着眼睛。
他知道自己離那個目標其實只有幾步之遙,也許自己衝出門去,用最快的速度發動望氣術感應到秦春城的氣之所在,然後衝過去不顧一切地下手,事情就可以解決。
但他知道,越是接近目標,越是急不得。
難得有這樣的天賜良機,他必須步步爲營,謹慎小心,絕不能將這麼寶貴的機會被輕易浪費掉。
因爲,它一旦去了,便不會再來。
某個房間裡,有人正通過暗藏的監視器,盯着那十的一舉一動。
“他在總統府裡已經工作了一段時間。”有人向某個官員報告,“一直以來,並沒表現出什麼與衆不同的地方。”
“這倒正是可怕之處。”那位官員嘀咕着。
正在這時,有人進來,低聲問:“總統要召見這人。可行嗎?”
官員在猶豫。
“他沒有武器,也沒有穿外骨骼鎧甲。”來人說,“而總統身邊除了那兩位外,還有四位全副武裝的禁衛官。”
官員又猶豫了片刻。
“總統在等。”來人不耐煩地說。
“派四個精英禁衛送他進去。”官員說,“然後留在裡面,盯住他的一舉一動!”
有部下點頭,立刻去安排人。
不久之後,四個黑衣禁衛進入房間,禮貌地將那十請了出去。他們向總統府樓內行,走過三道安全門,又經過兩道盤查,纔來到樓上某一個大辦公室前。
門緩緩打開,那十在四人“保護”下,走進了裡面。
腳下是厚實柔軟的地毯,踩上去的感覺很舒服。
寬敞的辦公室裡,彩色玻璃拼成神像圖案的落地窗前,有一張大辦公室,其上擺放着珍貴的寶石雕像,古舊的座鐘,還有一些文件。
桌子後坐着一個面色冰冷而高傲的男人,看起來不到四十歲的樣子,正在用一種令人覺得很是彆扭的目光打量那十。
這就是哈莫里的總統,裘洛斯。
他身後左右兩邊,各站着一個面色同樣冰冷而高傲的男人,年輕一些的穿着白色的道袍,年長一些的穿着黑色的長袍,手拄着一隻木杖。
不問可知,這便是常護在裘洛斯身邊的那一魔一道。
此時,秦春城正坐在裘洛斯對面的一張椅中,扭過身子望向那十,露出笑容:“那十,來見見總統先生。”
那十一身清潔工的制服,緩步走向前,站到秦春城的椅子邊上,打量着桌後的男人。
裘洛斯微微皺眉。他不大喜歡那十看自己的眼神。
“你叫那十?”他問。
“你就是裘洛斯?”那十問。
“好大膽子。”年長的魔法師沉聲說,“怎麼敢直呼總統的名字?”
“名字不就是讓人拿來叫的嗎?”那十反問。
“年輕人,不要太輕狂。”年輕的道士說。
“這句話,我一字不動地還給你。”那十說。
裘洛斯看着那十,突然笑了。
“果然如您所說,是一個刺頭。”他對秦春城說。
秦春城笑笑:“他這人啊,誰拿他都沒有辦法。”
“連您也是如此?”裘洛斯問。
“可不是?”秦春城嘆了口氣。
“這我就不大相信了。”裘洛斯來了興趣,“非優聯合會最年輕的議事長,實力最強的戰士,還有應付不來的人?”
“當然有了。”那十接過話來。“比如說現在,她自以爲已經掌握了局面,但實際上卻只是被我利用。”
他看着秦春城笑。
秦春城看着他皺眉,隱約感覺似會有什麼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