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黃河水患

“婦室干政,取禍之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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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朝已畢,趙王完顏洪烈在一衆侍衛的簇擁下,打馬回府,路上一面行着,一面如斯做想着。不覺之間,完顏洪烈那年輕的臉上,已經堆滿了憂國憂民之色。

當今金國皇帝,完顏洪烈的老爹,完顏璟,總體上而言,是個不錯的皇帝。

即位初期,完顏璟銳意進取,勵精圖治,極力效仿北魏孝文帝,進行了一系列大刀闊斧的改革。

這其中,最主要的就是全盤推翻以現有的猛安謀剋制度、二稅制爲代表的女真奴隸制度,全盤進行漢化改革,不斷完善各種經濟、政治制度。

經過十餘年的努力,金國終於基本擺脫了奴隸社會的影子,跑步進入封建社會時代。

然而,許是漢化過頭的緣故吧,這完顏璟,竟也染上了許多漢家封建王朝皇帝的那些惡習,好色、文藝、耳根子軟。

完顏璟的原配,完顏洪烈的老孃,蒲察氏,早在完顏璟當皇帝之前便已去世。

登基那年,完顏璟剛剛二十出頭,正值當年,自然不可能讓宮闈就那麼空着。

效仿漢家規矩,完顏璟一口氣就給自己的皇宮裡弄齊了三宮六院七十二妃,外帶佳麗三千人。而這其中,又以一個名叫李師兒的監戶之女最得完顏璟寵信。

完顏璟一度想立這李師兒爲皇后,可金國祖制,皇后必須得出自女真嫡系,而且還必須是徒單、唐括、蒲察、僕散、紇石烈等大姓。

李師兒不過是監戶之女,分屬奴婢出身,自然不夠格立後。

故而,儘管完顏璟對李師兒非常寵愛,可面對羣臣的一致反對,這立後之議最後也只得作罷。

不能立皇后,那就立其爲妃吧!

完顏璟就立李師兒爲元妃,實際行使皇后的權力,享受皇后的尊榮。

不但如此,李師兒的兄長李喜兒,原本只是個潑皮無賴、雞鳴狗盜之輩,竟也被完顏璟封爲安[***]節度使;李喜兒的弟弟,李鐵哥,原是個混黑社會的幫派份子,這種人居然也被完顏璟提拔爲九卿之一的少府監。

李家兄弟勾結李師兒,四處買官賣官,貪污受賄,直把大金王朝搞了個烏煙瘴氣。

可完顏璟對此卻毫不自知,仍舊每每倚李家兄弟爲左膀右臂。

是歲夏七月,黃河發大水,沿岸數以百萬計百姓的遭災。

各州府將受災的情況上報到朝堂上,完顏璟對此倒是高度重視,責令各地開倉賑災,同時張羅着徵發民工,修繕黃河水利。

完顏璟是個做大事兒的人,很有氣魄,此番爲了興修黃河水利,完顏璟一口氣就徵發了近五百萬民夫。

相比於金國總計將近六千萬的人口,徵發四五百萬民夫,倒也勉強還在國力承受範圍之內。

況且,這些年黃河水患也實在鬧得厲害。

僅僅是在完顏璟登基這十餘年時間裡,就已經發了三次大水了!光是直接受災的百姓,就已經不止五百萬了!要是算上間接受災的,都已經近千萬了!

如果完顏璟動用五百萬壯丁就能整治好黃河,那也算是一件功德無量的好事兒!

更何況,金朝徵發修黃河水利的壯丁,可不是白徵的,那是要給工錢的!而且工資還不低,每人每天一百五十文。具體支付時,則改爲每天付工錢五十文,另外支付米一升半。

如此算下來,每天金國就要支付米七萬多石,錢二十五萬貫。

修黃河水利,施工複雜,工期極長,動輒以月計,甚至一年半年都搞不完。

而且,自完顏璟登基以來,已經不只一次整飭黃河水利了!但只這一項,幾乎就快把完顏璟的前任,金世宗完顏雍積攢下來的那點兒家底兒掏空了!

更可況,現下大金王朝內外交困,局面很是不好。

內有李氏兄妹爲首的貪官集團橫行不法,那些墮落了的猛安謀克們也到處惹是生非,盤剝鄉里;外則有南宋、西夏、北蒙諸國不停的侵擾。

可以說,大金王朝真正到了內憂外患風雨飄搖的地步了!

可恨的是,完顏璟到了此刻仍不自知,反而依舊每曰在內庭裡和那李師兒吟詩作畫,將軍國大事賦予李喜兒、李鐵哥那對賊人!

比如,此番興修黃河水利的大事兒,就是李喜兒那賊人負責的!

這李喜兒雖然貪財,可倒是沒有膽大到貪墨興修黃河水利的工程款的程度,想來是這廝也知道,拖欠農民工的工資,一旦被陛下知道,絕對沒有好果子吃!

可這廝,卻幹了一件比拖欠農民民工工資更可惡的事兒,那就是,打白條,不,是發交子!

其實這事兒也不能完全怪李喜兒,皇帝陛下要修黃河水利,這可是利國利民的大事兒,自然不能打馬虎眼!

皇帝陛下又說了,民心如水,可以載舟,可以覆舟!

所以,咱們當官的,一定要籠絡好那些農民工兄弟,千萬不能拖欠人家的工程款!

可是,大金朝現在沒錢吶!

這些年,大金朝四面征伐,惹得到處都是敵人!

自完顏璟登基以來,金朝就沒怎麼安寧過!

西面的西夏動不動就敢來搔擾金朝;北面的韃靼、蒙古等部不堪金朝的壓迫,動輒奮起反抗;最神奇的是,就連向來比麪條還面的窩囊王朝南宋,前兩年居然在一個叫韓侂冑的文人鼓動下,悍然向強金髮起了進攻。

雖然最後,金朝把南宋揍了個灰頭土臉,逼着南宋割地賠款,並把已經死了的韓侂冑從棺材裡挖出來砍頭!

可這事兒也給了以完顏洪烈爲代表的金國有識之士一個警訊,那就是,金國,貌似已經開始走向沒落了!連跳蚤都敢來咬金國兩口了!

警惕歸警惕,可是要想整軍備武,那可是需要錢的啊!

而金國國庫,現在最缺的就是錢了!

別說擴軍的錢了,就連此番興修黃河水利的工錢,都沒法足額按時發放!

完顏璟酷愛漢家文化,擅書法,能繪畫,此外作詩水平還相當的不錯,算是一個高級知識分子,還是那種特別好面子的知識分子!

可完顏璟的大舅哥李喜兒不是知識分子!這廝家裡雖然開了個印刷廠印書賣,可其本人卻是個不學無術的混混無賴。

此番把興修黃河水利的工程交給了李喜兒後,完顏璟就撒手不管,回內庭和李師兒吟詩作畫、嘿咻銀樂去了!就連工程款不足這種事兒,完顏璟也絲毫的沒有理會,卻強自要求李喜兒務必不能剋扣農民工工資!

不給夠錢,還想讓俺給農民工按時足額發放工資,這不是爲難人麼?巧婦也難爲無米之炊啊!

不過,這李喜兒確實聰明!知道這事兒不能去找自己那好面子的便宜妹夫,李喜兒一狠心,就把自家那個印書廠給轉型升級,改爲印錢玩兒!

至此,大金王朝的基石,便又被挖空了一塊兒,而且還是位置非常重要的一塊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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