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血衣娘子

倒在楊鐵心車前的,是一年輕女子,身着白衣,只不過,肩頭、大腿等多處都已經被鮮血染得殷紅一片了。

女子輕紗罩面,而且紗巾上染滿了血跡,讓人看不出樣貌年齡,只是,給楊鐵心的感覺,應該年紀不大。

因爲那女子的額頭上並沒有一點皺紋,而且,其懷中還抱着一個似是出生不久的小嬰孩,小臉皺皺巴巴的,很是難看!

若只是那女子單身一人,楊鐵心還要考慮一下,是否惹這個麻煩,可多了那個小嬰孩,楊鐵心頓時就心軟了!

權當是,爲那個未曾謀面的便宜兒子,還有郭兄弟那個傻瓜兒子積累功德吧!

但願他們也能逢凶化吉,遇難成祥!

這是屬於楊鐵心靈魂的那部分意志,無意識之間對楊鐵心的影響。

“這位,嗯,小娘子,可需要某家幫忙?”

在那白衣女子三尺外站定,楊鐵心橫槍在手,小心翼翼地開口道。

女人是可怕的!尤其是這種帶着小孩兒,還受了傷的女人!楊鐵心可不想因爲什麼誤會,被那女子陰差陽錯地給傷到。因爲,楊鐵心可看到了,那女子手旁,可還又把精鋼鐵劍呢!

問過之後,楊鐵心等了片刻,不見那女子有絲毫動靜,便再次開口詢問。

如是連問三次,楊鐵心終於確認,這女子應該是暈過去了。

將穆念慈小蘿莉放到身後的揹簍裡纏好,告訴小丫頭老老實實睡覺,不要多看,得到小蘿莉“嗯嗯”的允諾後,楊鐵心這才放下鐵槍小心翼翼地上前查探。

小嬰孩並沒有受傷,只是包裹嬰孩的被子上染了不少血跡,除此以外,沒什麼不妥。小傢伙呼吸均勻綿長,似乎睡着了。

回車上取來一牀給穆念慈備用的錦被,將那嬰孩自女子懷中取出,爲其換上了一牀嶄新的被子,然後將其順勢綁在了胸前,楊鐵心這才轉頭查探起了那女子的狀況。

女子左胸口上方中了一劍,幾乎刺穿了整個胸口,右側大腿上也有長長的一道劍痕,最深處即可見骨。

最主要的是,這兩處傷口都血流不止,也不知流了多久,眼看再流片刻,就是神仙來了,也難救了!

見此情形,楊鐵心不敢耽擱,運指如飛,先封住女子傷口周圍的穴道,勉強止住了流血之勢,然後楊鐵心這纔回轉車上,取出一應處理創傷的事物來。

先用小刀將女子傷口附近的衣物全都割去,然後楊鐵心又啓開一小壇的烈酒,小心翼翼地撒在女子的傷口處。

這烈酒,乃是楊鐵心專門蒸餾出來充當消毒酒精用的。

烈酒灑下,女子頓時發出了“嚶嚀”一聲嬌吟。

楊鐵心見狀連忙開口道,“別亂動!我在給你處理傷口!你孩兒平安無事,正睡覺呢!”

聞聽此言,那女子嬌軀微鬆,便沒再出聲。

也不知那女子是否暈了過去,反正直到楊鐵心處理完傷口,上藥包紮完畢,那女子都沒有一丁點兒的動作,就連楊鐵心那一雙粗糙的大手在其胸口摸來摸去時,那女子也沒有絲毫的表示。

前後折騰了小半個時辰,楊鐵心這纔將女子傷口處置停當,不經意擡頭之際,卻發現不知何時,女子那原本已經撒手的寶劍竟又回到了手中。

心中警惕着,楊鐵心倒退了數步,直到自覺到了個安全的距離,這才緩緩開口道,“這位娘子,你的傷口,某家已經給你處置停當了!這裡有身衣服,是某家的,若是不嫌棄,你便先換上吧。某家還要去河邊洗手,一刻鐘後回來。”

說完,楊鐵心也不理會那女子的是否聽到,便自顧自地轉頭回去解開拴在馬車後的一匹馬,翻身上馬急馳而去。

約略一刻鐘後,楊鐵心縱馬而回,卻發現那女子已然起身,不過卻沒有換衣服,依舊是那一身殘破的血衣,此刻正拄劍坐地斜倚在馬車旁,目光冷冷地看着騎馬歸來的楊鐵心,

見此情形,楊鐵心也沒有多言,翻身下馬,然後解開胸前的小嬰孩遞向那女子道,“這是娘子的孩兒,應該沒受什麼傷,小傢伙一直在睡着呢!”

連忙放下鐵劍,女子伸出那唯一能活動的右臂接過嬰孩,發現嬰孩確實安然無恙,這才長出了一口氣,旋即轉頭聲若蚊吶地對楊鐵心道,“謝謝恩公!”

“呵呵!舉手之勞。某家這也是爲我那孩兒積攢功德嘛!”

說着,楊鐵心已然伸手解下揹筐,將小蘿莉穆念慈轉抱在身前。

小吃貨很是乖巧,剛剛見楊鐵心有正事兒忙,便自顧自地趴在楊鐵心的背上睡着了,此刻也是睡夢正酣呢。

發現楊鐵心也帶着個小嬰孩,女子眼中最後一絲的戒備之色也終於緩緩消去。

“這位娘子,可有何打算,可否需要木某幫忙?”

之所以沒開口詢問女子的來歷、遭遇什麼的,這是因爲,按照楊鐵心的本意,這事兒算是到此次爲止了,之後大家各走各的!現下如此開口,那純粹是在說客氣話呢!

可女子卻好似沒聽出楊鐵心話語裡的客氣之意,很有幾分順杆爬的意味開口道,“小女子欲往金國一行投親,不知恩公可否送小女子一程。”

“這樣啊。可是,我們父女,是要往大宋去啊!並不去金國啊!”

“恩公是往大宋行商?”

“對頭!”

“小女子願出十倍之利,只請恩公轉道金國一行。”

“不行!某是大宋人,去金國太危險。而且,某家還帶着女兒呢,可不敢冒這個險!小娘子還是另請高明吧!”

“如此,那,就請恩公將小女子送至大宋境內即可,介時小女子自會離去,不知恩公一下如何?”

還意下如何,沒聽出來麼,你家大爺是讓你趕緊滾蛋!這種江湖人,最能招惹仇恨,萬一碰到啥麻煩,牽連到某家父女,那多倒黴呀!

可看了眼女子懷中的嬰孩,最後,楊鐵心還是沒能狠心說出拒絕的話來,只是淡淡的說道,“好吧。車上還能騰出一點兒位置來,只是不大,要委屈小年娘子母子了!”

見楊鐵心應承下來後,那女子終於鬆了口氣,旋即不知想起了什麼,忽地扭捏了起來。

沒發現那女子的異常,楊鐵心自顧自地開口道,“既然如此,小娘子,請上車吧?”

話畢,卻沒見那女子動作,楊鐵心心中納罕,遂放大了音量又說了一遍。

這次,那女子終於回過神來,瞟了眼楊鐵心,很是有些欲言又止。半晌,終於一狠心開口道,“小女子欲去河邊換洗下衣衫,還請恩公通融則個。”

“這樣啊,向西離此約有二里,便是一條小河,小娘子自去,某家在此等候小娘子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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