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燕子磯提督行轅,某間幽深的竹棚。
王樸笑吟吟地遞給白蓮教主一粒不知道什麼東西糊成的藥丸,說道:“好姐姐,只要你吃了這丸藥,小弟就給你鬆綁。”
白蓮教主嫵媚地白了王樸一眼,嗔道:“這是什麼藥?毒藥麼?”
“算是毒藥吧。”王樸笑道,“不過,只要每月服用一次解藥,對身體是無害的。”
“你騙鬼呢?”白蓮教主媚笑道,“世上哪有無害的毒藥?”
“小弟沒騙你。”王樸道,“這是大明神醫李時珍後人配的藥,絕對錯不了。”
“是李神醫後人配的藥?”白蓮教主眨了眨美目,嫣然道,“那姐姐依你就是了,把藥丸拿過來罷。”
從王樸手裡接過藥丸,白蓮教主不假思索地就着茶水嚥了下去。
見王樸沒有移開視線的意思,白蓮教主不由白了他一眼,張開櫻桃小嘴再翹起小舌頭,嘴裡果然已經空空如也,顯然這粒藥丸她是真的吞下去了,白蓮教主最後才嗔道:“小壞蛋,這下放心了吧?”
“放心了。”王樸嘿嘿一笑,涎着臉說道,“不是小弟多心,實在是好姐姐太厲害了,你要不把這粒藥丸服下,小弟就是晚上睡覺也不踏實,不過現在好了,現在我們已經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了,嘿嘿。”
說着,王樸就上前替白蓮教主解開了捆住她手腳的繩索。
王樸說的是真的,雖然他已經向白蓮教主交了底,也相信白蓮教主不太可能再對他下黑手,可世事難料啊,有句話說得很有道理。叫計劃趕不上變化,誰知道在和白蓮教的合作過程當中會不會出現什麼突然變故?
爲了小心起見,還是有必要給自己上道保險。
“一條繩子拴住了你和我?”白蓮教主翻身坐起,輕揉着被捆得有些發酸發麻的腕關節和踝關節,仰起嬌靨似笑非笑地望着王樸,調侃道,“什麼繩子,月老地紅繩麼?姐姐可沒說要嫁給你做娘子。”
“嘿嘿。”王樸涎着臉笑道。“小弟倒是希望這條繩子能是月老的紅繩,要是真能娶姐姐這樣嬌滴滴的大美人兒當小妾,小弟晚上做夢都要笑醒了。”
“貧嘴。”
白蓮教主嗔怪地橫了王樸一眼,然後扭着細腰走到王樸身後的椅子上坐了下來,經過王樸身邊的時候還故意側過嬌軀用滾圓的翹臀蹭了蹭王樸的腹部,王樸哦了一聲,趕緊在另一張椅子上坐了下來,要是再不坐下來。只怕當場就要露出醜態了。
“好了,現在我們總該互相信任了吧?”白蓮教主微微一笑,嬌聲說道,“那麼接下來就該談談正經事了呢?小壞蛋打算什麼時候派人去滁州?又打算派誰去?還有你答應的火器和糧食什麼時候給?”
王樸道:“小弟打算派手下地頭號悍將前去滁州,只要姐姐你的人一到。他隨時可以動身,至於火器和糧食,現在卻不是時候,因爲小弟目前也爲糧餉所困擾。實在是騰不出多餘的來,不過姐姐可以放心,小弟既然說了就一定做到,絕不賴帳。”
白蓮教主道:“你派人去一趟翠浮庵,把玉兒找來。”
“玉兒?”王樸先是一愣,旋即會意道,“哦,你是說玉京姑娘?”
“對。”白蓮教主道。“她是姐姐的親傳弟子。”
“姐姐放心,玉京姑娘已經在趕來燕子磯的路上了,假如不出什麼意外,片刻之後就該到了。”王樸笑笑,又道,“當真是有什麼樣的師父就有什麼樣的弟子,姐姐是天生尤物,玉京姑娘也是不可多得的人間尤物哪。”
白蓮教主嗔道:“小壞蛋。你該不會已經對翠浮庵下手了吧?”
“冤枉。”王樸舉手叫屈道。“天大地冤枉。”
白蓮教主嫵媚地白了王樸一眼,又道:“姐姐警告你。少打玉兒的主意。”
王樸忙道:“不敢。”
白蓮教主道:“量你也不敢。”
“還有……”王樸接着又道,“你們白蓮教的軍隊最好在江北的滁州、和州和廬州一帶活動,沒事最好不要過江,還有,絕對不準禍害百姓,要不然,就算大明朝和崇禎爺饒得了你們,我王樸也斷然不會放過你們。”
“喲?”白蓮教主嬌媚地掠了王樸一眼,嗔道,“敢情您纔是聖教的教主呢?”
王樸肅然道:“小弟不是和你開玩笑。”
白蓮教主道:“小壞蛋你是不是誤會了?我們白蓮教其實並非像朝廷污衊地那樣男盜女娼、濫殺無辜,其實我們舉兵造反完全是爲了天下的貧苦百姓,反正你也馬上要派人去滁州替聖教練兵了,到時候你就會知道真相了。”
王樸道:“要是這樣那就再好不過了。”
就在這時候,棚外忽然響起了卞玉京的聲音:“師傅,你在裡邊嗎?”
白蓮教主忙應道:“玉兒,爲師在這裡。”
竹棚的簾門被人掀開,卞玉京帶着一陣香風闖了進來,看見白蓮教主好端端地坐在椅子上,卞玉京這才放下心來,但一轉眼看到旁邊地王樸,立刻又緊張起來,低聲問道:“師傅,您怎麼會在這兒呀?難道……”
“玉兒,師傅沒事。”白蓮教主微笑道,“駙馬爺對師傅好着呢。”
王樸乾咳了一聲,說道:“咳,那個在下就告辭了,賢師徒就好好聊吧。”
說罷,王樸就掀簾離去了。
王樸一走,卞玉京就扶着白蓮教主雙膝跪了下來,憂聲問道:“師傅。你真的沒事?”
“真沒事。”白蓮教主搖了搖頭,說道,“爲師雖然在江上失手讓王樸這小滑頭給生擒了,不過結果卻沒有想象當中那麼壞,說不定還能因禍得福呢。”
說罷,白蓮教主就將自己被擒和兩人談判的事大致說了說。
“啊?”卞玉京不信道,“王樸這麼輕易就信了師傅?師傅也這麼輕易就信了王樸?”
“王樸當然不會這麼輕易相信爲師。”白蓮教主說此一頓,美目裡忽然掠過一絲狡黠之色。低聲說道,“這小滑頭拿着摻雜了甘草、陳皮、當歸和伏苓的藥丸來逼迫爲師吃了,還矇騙爲師說是什麼定期發作的毒藥,嘻嘻,真是笑死人了。”
卞玉京的美目立刻就成了兩彎月牙兒,掩嘴輕笑道:“他不知道師傅熟知百草,嘻。”
“哼哼。”白蓮教主嬌哼道,“不過不管怎麼說。這小滑頭總算還有點良心,沒有真的逼爲師吃什麼毒藥,就憑這一點爲師也不能殺他!而且他地確不是朝廷地鷹犬,對聖教也沒什麼敵意,所以用不着把他擄去滁州。還是讓他留在南京爲聖教出力最好。”
卞玉京嗯了一聲,說道:“師傅,駙馬爺真是位頂天立地的男子漢,看到師傅能和他化干戈爲玉帛。玉兒真是高興。”
提督行轅,王樸大帳。
張和尚大步進了竹棚,抱拳作揖道:“卑職參見將軍。”
王樸擺了擺手,問道:“和尚,小鳳和孩子們都安頓了嗎?”
小鳳和兩個孩子是跟着王家的家人一起來的江南,前幾天又跟着陳圓圓從松江回了南京,這會早已經和張和尚一家團聚了。
張和尚抱拳應道:“回將軍,已經安頓好了。”
“好。”王樸點了點頭。說道,“你現在馬上回家去,跟小鳳和孩子們告個別。”
“嘿!”張和尚擊節叫道,“將軍,是不是要打仗了?”
“不是。”王樸搖頭道,“明天你要去滁州,替白蓮教訓練新兵。”
張和尚不假思索地應道:“是!”
王樸道:“你就不想知道本將軍爲什麼派你去滁州,又爲什麼要你幫他們練兵?”
“沒什麼好問的。”張和尚大聲道。“這是將軍吩咐的事。卑職照辦就是了。”
“好。”王樸欣然道,“你快回家吧。”
“末將告退。”
張和尚又是抱拳一揖。轉身揚長而去。
行轅後院,陳圓圓寢居。
小王法已經睡熟了,陳圓圓正拿着一件件漂亮的小衣服還有小鞋子往孩子身上比對,這些小衣服小鞋子都是李十娘、李香君、顧眉、寇白門這些好姐妹託人送過來地,嫩娘在一邊幫着整理,不過這小妮子明顯一副神思不屬地樣子。
“嫩娘?”
“嫩娘!”
“嫩娘!!!”
陳圓圓一邊喚了三聲,嫩娘才恍然驚醒,忙道:“夫人,出什麼事了?”
“沒事兒。”陳圓圓笑道,“你地魂呢?是不是已經飛到相公那裡去了?”
“夫人……”嫩娘扭腰不依道,“你說什麼呢。”
“你這小妮子。”陳圓圓笑道,“是不是因爲傍晚的時候,相公把一個妖冶地陌生女子帶回了行轅,你吃味了?”
“沒有。”嫩娘垂下了美目,低聲道,“小婢只是覺着將軍帶回行轅的那女子不像個正經女人。”
“傻丫頭,什麼樣的女人才是正經女人呢?相公不是三歲小孩,他有分寸。”陳圓圓放下了手裡的小衣服,起身撫住嫩娘粉嫩地俏臉,愛憐地說道,“這人哪要懂得知足,千萬不能恃寵而驕,嫩娘你記住了,一個人要是不懂得知足,她的慾望就永遠得不到滿足,慾望得不到滿足她就會不擇手段地去爭取,可爭來爭去,最後她卻什麼都得不到。”
“小婢明白了。”嫩娘垂下了螓首,低聲道,“多謝夫人教誨。”
“咦……”正說呢。王樸的聲音忽然在門外響起,“你們兩個說什麼悄悄話呢?”
說着,王樸就一腳跨了進來。
陳圓圓迎上一步,低聲說道:“相公你輕些,孩子剛剛睡着了。”
“哦。”王樸的音量立刻降低了八度,低聲道,“罪過罪過,老衲險些吵着我們家小和尚睡覺了。”
“噗哧。”
嫩娘忍不住掩嘴輕笑起來。
陳圓圓很嫵媚地望着王樸。嗔道:“相公,你說什麼呢。”
王樸嘿嘿一笑,伸出左手摟着陳圓圓在牀沿坐下了,然後又伸出右手摟着嫩娘坐在自己右手邊,陳圓圓和嫩娘任由王樸左擁右抱,兩人就像溫順的小貓,乖乖地蜷縮進了王樸強健地臂彎裡。
“娘子。”
王樸吸了吸鼻子,愜意地享受着二女身上傳過來的幽幽體香。不無得意地說道,“相公地賺錢大計已經是萬事俱備,就差情趣套裝了,娘子,你的那些個好姐妹中間。有誰會裁剪情趣套裝呀?”
“情趣套裝?”陳圓圓愕然道,“什麼是情趣套裝?”
“呃……”
王樸這才驚覺現在是明代,根本還沒有情趣裝這個詞呢,忙解釋道。“那個,情趣套裝是西洋地一種專門給女人穿的衣裳,用的布料很少,穿在女人身上很漂亮,很誘人,總之所有的男人都喜歡。”
陳圓圓臉上浮起了一層淡淡的紅暈,低聲問道:“難道是像褻褲那樣的衣裳?”
“嘿嘿,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王樸問道。“你地好姐妹中間有不少多才多藝的奇女子,不知道有沒有精擅裁剪地?”
“有。”陳圓圓點頭道,“要說心靈手巧和裁剪技藝,整個江南都要數小宛妹妹了,許多成衣鋪的老裁縫做了一輩子的衣裳,都還沒有小宛妹妹做的漂亮呢,還有,南曲姐妹們穿的春秋羅裳。可都是小宛妹妹親手裁剪的。”
王樸喜道:“董小宛真有如此出色地裁剪技藝?”
“小宛妹妹的裁剪技藝那是不消說地。不過……”陳圓圓說此忽然一頓,回頭望着王樸。似笑非笑地說道,“相公你要地這些衣裳樣子可都不是些正經衣裳,小宛妹妹臉嫩,卻未必肯替你剪呢,除非……”
王樸急道:“除非什麼?”
陳圓圓道:“除非你能把小宛妹妹也娶進門,她纔會替你裁剪這些羞人答答的衣裳。”
“呃……”王樸撓頭道,“這個……難道就沒有別地辦法了嗎?”
陳圓圓搖了搖頭,笑道:“奴家能想到的也就只有這個辦法了,而且,相公如果要娶小宛妹妹過門的話,那可得抓緊了,奴家聽人說最近這段時間有位復社的公子天天去釣魚巷找小宛妹妹呢。”
“復社地公子?”王樸皺眉道,“誰?是不是冒闢疆?”
一聽復社的公子,王樸腦子裡立刻浮起了在蘇州吳江縣衙時,冒闢疆那令人生厭的嘴臉,心忖這廝雖然名聲在外,卻是有名無實,更算不上是什麼好玩意,歷史上董小宛跟了他之後那可真是嚐盡了人間的所有磨難,年紀青青就積勞成疾咯血死了。
有一回清兵殺到,全家逃難,因爲船上太擠容不下太多人,冒闢疆這混帳王八蛋居然只顧着自己擠上船逃命,卻把董小宛一個人扔在了碼頭上,就憑這一點,也絕不能讓冒闢疆這白眼狼娶了董小宛。
“娘子。”王樸側頭望着陳圓圓,低聲道,“相公要真娶了小宛妹妹,你不吃醋?”
“奴家纔不吃醋。”陳圓圓笑道,“要是相公你能把姐妹們都娶了,奴家才高興呢。”
陳圓圓是真聰明,大智慧,她早就看出來王樸是做大事的,像王樸這樣的男人怎麼可能一輩子只守着一兩個女人呢?有句話說得好,不怕賊偷就怕賊掂記着,不知道有多少南曲姐妹掂記着王樸呢。
不管陳圓圓願意還是不願意,她都沒辦法阻止王樸擁有更多的女人,既然是這樣,爲什麼還要橫加阻攔徒惹王樸不高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