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忠賢府邸門外,劉元斌看着那曾經懸掛着九千歲府的院子大門,心中不由自主的打起了鼓來。
天啓皇帝帶着黃得功他們,去了西苑武庫,等護龍衛到齊之後,一併討論兵法和武器技擊之法。
而自己,則接了天啓皇帝的差事,來這個和自己恩主有隙的魏府,替天子爲這天下的第二號人物魏忠賢傳話。
額頭上的冷汗,不由自主的滲了出來。
即便是帶着天子的口詔,可是劉元斌依然慌得不行。
真的走到魏府門外的時候,劉元斌只覺得自己在西苑中做下的那些心理準備,全部都成了扯淡的東西。
根本一點作用都沒有起到!
幾個從魏忠賢府中走出來的人,落入了劉元斌的眼簾中,雖然他們一個個都是下人打扮,可是劉元斌卻還是一眼認出了當先的那人。
蘇瑾!
京師的官僚圈子裡,自幾年前就一直流傳一句話。
寧惹田大兒,莫招蘇管事!
田大兒自然就是已經被朱由校弄死了的田爾耕,而蘇管事,就是此時帶着一班僕人,從魏忠賢府邸中走出來的蘇瑾!
以田爾耕的囂張跋扈,加上魏忠賢首位義子和錦衣衛都督的身份,在官僚圈子中,威懾力都不如這區區的魏府管事。
蘇瑾的可怕程度,可見一斑。
同樣的,區區的曹化淳小跟班劉元斌,在往日裡和這蘇瑾的地位,可以說是一個天一個地!
下意識的,劉元斌就打算躲開這很明顯是從魏府出門去辦事的蘇瑾,等蘇瑾走了之後,再進去魏府。
然而劉元斌雖然下意識躲開了蘇瑾的路線,蘇瑾卻一眼就發現了穿着京營宦官服裝的劉元斌。
糟了!被蘇瑾發現了!
劉元斌心頭念頭一閃,那頭的蘇瑾和他的幾個下人,就笑呵呵的走到了劉元斌面前。
“吆!這不是劉元斌劉中官麼?”
“怎麼了?不在你的京營裡待着,來九千歲這邊找不自在?”
蘇瑾和劉元斌早有舊怨。
他們曾經在宮中的時候,可以說是同一間屋舍裡出來的人。
昔日在魏忠賢還巴結王安魏朝的那個時代,他們兩人之間的關係,甚至還可以說得上一句好。
可是自從魏忠賢和王安對立奪權開始,蘇瑾就開始針對起了原本王安派系下邊的小太監。
和蘇瑾有過很長時間共同起居的劉元斌,知道自然就成了蘇瑾針對的主要目標。
曹化淳一退,失去了保護傘的劉元斌差點就被蘇瑾直接弄死。
要不是劉元斌見機得快,趁着魏忠賢派系嫌棄京營沒油水而且遠離紫禁城,主動申請調去京營,沒準劉元斌此時的墳頭草,都已經好幾米高了。
同樣,也就是因爲曾經相交莫逆,劉元斌才能在有眼疾的情況下,一眼認出蘇瑾來!
如今仇人相見,自然分外眼紅。
蘇瑾雖然臉上掛着的是和煦如春風的微笑,可是蘇瑾的雙眸中,閃耀的卻是一種叫做殘忍的光芒。
“劉元斌啊,劉元斌,你說你乖乖呆在京營,爺也懶得找你麻煩。”
“爺方纔被九千歲罵了一通,心裡正不開心的時候,你送上門來。”
“這不是上天把你送來,給爺解氣的麼?”
說完這句話,蘇瑾狹長的雙眼眯起,揮了揮手道:“打!打死了事!”
“區區一個京營太監,死了沒人會去爲他抱不平!”
“雖然九千歲這段時間,讓咱們在人前收斂一點。”
“可是這裡,哪來的人?不是隻有一隻羊嘛?”
伴隨蘇瑾話音落地,蘇瑾身後那幾個穿着魏府下人服裝的人,紛紛獰笑着捏起了拳頭,朝劉元斌圍了過來。
看着這些人圍的越來越近,劉元斌從自己懷中掏出了張維賢的令牌,高呼道:“張老大人令牌在此,我找魏公公有要事……”
劉元斌一聲高呼還沒說完,蘇瑾一把就搶過了劉元斌手上的令牌。
兩眼在這令牌上輕輕掃過,蘇瑾嗤笑道:“英國公的令牌?難道劉中官你還以爲張維賢那老頭兒,還是國公爺麼?”
“爺告訴你!張維賢,是新城侯!這國公令牌啊,不好使了!”
說完這句話,蘇瑾輕輕一拋,將手中令牌拋給了身後一個下人,高聲道:“將這塊牌子收下,到時候讓老祖宗參那新城侯一本。”
“新城侯逾越了!”
“明明只是一個侯爺,卻還在充着國公爺的排場!”
“正好老祖宗不是說,要咱們好好看看,朝堂上有沒有哪個人,合適做萬歲爺御駕親征前用來立威。”
“爺看啊,這新城侯就不錯!”
蘇瑾的狂妄,蘇瑾的目中無人,在這一刻體現的淋漓盡致。
而蘇瑾的靠山,正是魏忠賢!
聽着蘇瑾一番話,劉元斌臉色不由青紅交加,就因爲自己和他的舊怨,甚至導致了好心給予自己令牌的新城侯,成了蘇瑾去讓魏忠賢彈劾的靶子!
越想越氣,劉元斌捏緊了拳頭,如果說自己忍下來,就能見到魏忠賢的話。
那麼忍了也無所謂,可是偏偏蘇瑾是爲了打死自己泄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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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急跳牆,兔子急了還咬人。
劉元斌雖然比起黃得功一應武夫而言,個人武力值稍微低了一點。
可是比起養尊處優的蘇瑾等人,卻要強得多!
畢竟,劉元斌可是京營中官,更是和黃得功,孫應元等人坐而論道之輩!
劉元斌當然不可能真的手無縛雞之力!
只是因爲對比的黃得功等人,武力值太高,再加上劉元斌的眼疾,這才讓劉元斌沒有表現出來他狠厲的一面。
蘇瑾身後那些虎背熊腰的下人,在走近了劉元斌身邊之後,劉元斌能夠看清他們的模樣了。
這哪是什麼虎背熊腰?這明明是天冷穿的襖子多!
“蘇瑾,我本不想和你爭。”
“可是你實在是欺人太甚!”
“蘇瑾!看打!”
在京營中和那些地痞流氓混久了,劉元斌也知道,在打羣架的時候,怎麼樣的處置方式,會讓那些小弟覺得投鼠忌器。
擒賊先擒王!
拿住了蘇瑾,其它人怎敢輕舉妄動?
加上身後站着皇帝,有人兜底。
劉元斌的含恨出手,變得更加迅猛了幾分。
此時此刻,他的眼裡只有一個目標。
那就是,帶頭的蘇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