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是被天啓帝牽着鼻子跑去了海邊,無能狂怒。
還是被天啓帝分出去的遊騎帶着在遼東的山林裡兜了好幾個圈子。
這都只說明瞭一個事情。
那就是看起來無比年輕的朱由校這位明國天子。
絲毫不遜色於那開創了金國大業如今局面的天命皇帝努爾哈赤!
也就是隨着這些日子裡的事情。
鰲拜一天比一天消沉了下去。
因爲他發現,這一千多個曾經的袍澤,曾經一同作爲皇太極這個大金四貝勒麾下的那些袍澤們,如今還忠誠於四貝勒的,已然越來越少。
就連他自己,都覺得其實在烏蘭哈的麾下,活的更加像是一個人,更加自由。
“啪!”
“啪!”
鰲拜揮舞着雙手,狠狠的給了自己兩巴掌。
看着依舊在運送着物資的流水堡,不由心中起了一個計劃。
不能久呆這流水堡了!必須要想個法子,從流水堡溜回去,溜去錦州,面見天命皇帝!
不得不說,鰲拜對自己還是下得去狠手的,這兩巴掌,就算是坐在廂房,和朱由校等人一起吃着飯喝着酒的烏蘭哈,都聽了個清清楚楚。
更何況五感敏銳的朱由校?
“烏蘭哈,這是怎麼回事?你莫非還在你帶的那些人裡,動了死刑?”
“按朕的想法,你就算和鰲拜那小傢伙不和,也不至於做到這個地步吧!”
聽着天啓帝的話,烏蘭哈連忙跪地說道:“啓稟皇帝陛下,這絕非是奴才做的事啊!”
“奴才雖然不喜歡鰲拜那個又臭又硬的性子,但是奴才也知道,陛下覺得鰲拜勇武,是個可塑之才,所以奴才怎麼會對鰲拜濫用私刑去無故毆打他呢?”
“請陛下稍等,奴才這就去問問,到底是怎麼回事!”
還沒等烏蘭哈站起身來,一個慌慌張張的人影,就走入了天啓帝他們所在的這間大房子裡。
“啓稟尊敬的大明皇帝,長生天的化身,鰲拜那個建奴,逃了!”
這話一出,朱由校兩眼一眯。
來人是個蒙古騎兵,除了蒙古騎兵之外,在這流水堡的駐軍裡,也不會有人稱呼自己這個天啓帝爲長生天的化身。
雖然他的漢話說的多少有點僵硬,但是至少,他精準的表現出了他的意思。
鰲拜,逃了!
“什麼?!鰲拜那傢伙怎麼逃的?他不是有你們十幾個人看着麼?!!”
烏蘭哈尖聲質問道。
聽着這話,朱由校擺了擺手道:“無妨,鰲拜逃了就逃了吧,朕也能猜得到,他會逃去哪。”
“錦州,找老奴酋!”
“然後從老奴酋那裡借兵,來平了咱們如今所在的這個流水堡!”
烏蘭哈嚥了咽口水道:“陛下,可是鰲拜那個狗奴才,他知道咱們的計劃,他知道,咱麼要去大淩河啊!”
“而且,咱們現在在的流水堡,可還接受着源源不斷的金國資源,從流水堡轉運去錦州呢!”
“如果此時咱們就要轉移的話,那豈不是會直接在現在,就暴露出來?”
朱由校看了一眼烏蘭哈,笑了笑道:“無妨無妨,只要咱們把下一波即將抵達流水堡的建奴全部吃掉,流水堡出事的消息傳到錦州,怎麼着也得還需要幾個時辰。”
“這幾個時辰,足夠咱們轉移了。”
“至於鰲拜,如果他沒有戰馬的話,抵達錦州的速度還不一定能有下一波建奴物資隊快。”
說完這句,朱由校瞥了一眼身邊的那個蒙古人,低聲道:“阿格里,朕記得你的名字,是阿格里對吧。”
“朕問你,鰲拜逃了歸逃了,他有搶到馬匹麼?還是徒步逃跑的?”
沒有去問鰲拜逃跑的細節,朱由校只想知道,鰲拜到底有沒有騎馬。
雖然說戰馬長時間的續航耐力比不過步軍,可是就以這區區幾十裡的距離,有着戰馬的話,那麼朱由校就只能考慮一下迅速轉移了。
阿格里嚥了咽口水,眼中充滿着感激道:“沒有,皇帝陛下,鰲拜只是打傷了咱麼幾個兄弟之後就奪門而出。”
“現在沒準都還沒有跑出流水堡的範圍呢!”
聽着這話,朱由校嘴角一挑道:“既然是這樣的話,阿格里,你去城門,通知一下守門的各位袍澤,讓他們留神一點,戰馬一匹不能少,除了戰馬之外,鰲拜逃了,就讓他逃了。”
“說到底,鰲拜只知道我們會去大淩河,但是他不知道,咱們下一步的計劃,到底是如何!”
一拍自己面前的桌子,朱由校朗聲道:“鳳一!陳柳秋!曹文詔,曹變蛟!你們聽令!”
“鰲拜出走,必然會導致咱們的消息泄露,所以鳳一陳柳秋你們二人先行一步回山海寨,號令寨中兄弟袍澤,前去松山堡!在松山堡進行一番休整之後,就直接啓程回寧遠。”
“而朕則是率領蒙古騎兵以及滿桂部,出流水堡,留下蹤跡,吸引建奴注意力入大茂堡,佯裝要走大尖山入喀爾喀蒙古!”
“五千餘騎兵組成的軍勢,足夠讓朕吸引住努爾哈赤的視線,讓努爾哈赤一直被朕牽着鼻子走。”
“你們那邊除了山海寨的人馬之外,還有着近兩千咱們大明的勇士。”
“這個陣仗,差不多足夠讓你們突破沿途建奴空虛的防守,迴轉寧遠了!”
“這,就是朕無所謂讓鰲拜逃離的原因之一,鰲拜逃離,以他的身份,更能夠落實朕的足跡,從而讓努爾哈赤那個老傢伙,繼續盯着朕。”
說到這裡,烏蘭哈緊張道:“不過陛下,這樣的話,您不是將自己置於危險之中了麼?”
“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陛下您身爲萬金之軀,又如何可以爲了我們這些賤命而豁出去?”
烏蘭哈當然擔心朱由校這個天啓帝出問題,畢竟朱由校出問題了的話,他的理想可就無法實現了。
不說恢復烏拉部的榮耀,就說只要天啓帝出事,他就立馬會變成無處可去的孤魂野鬼。
在明軍裡呆了這麼長時間,如果說烏蘭哈對於大明朝廷如今的態度問題還不瞭解的話,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天啓帝死,大明必然內亂!
在那樣的局勢下,他一個女真叛徒,大明又怎會去容納?
瞥了一眼烏蘭哈,朱由校淡然道:“朕不會出事,努爾哈赤被朕擊潰過一次,那麼就會有第二次,烏蘭哈,你無需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