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遠東方面軍和中亞方面軍的兵力不足，遠東方面軍只有80萬人，中亞方面軍的總兵力也不足100萬。”沙波什尼科夫一臉的憂慮表情。
他說得不錯，現在的遠東和中亞方面軍的確沒有和中國國防軍來一場大決戰的本錢，在莫斯科原本的計劃中，蘇聯應該在1932年9月或10月才進攻中東、印度和巴爾幹。屆時，西伯利亞已經的寒冬將至，中國人無論如何都來不及在1932年內發動進攻了。所以，紅軍統帥部就將遠東和中亞方面軍的部分兵力抽調到了西線備用，但現在顯然是有點計劃趕不上變化了。
會議室裡面一下子就安靜下來了，衆人的眉毛都漸漸擰緊，誰都知道現在不是在東線和中國決戰的最佳時機，中東、印度、巴爾幹戰場都還沒有最後決出勝負。如果再加上一個東線的遠東和中亞戰場，那麼蘇聯就要同時負擔5個百萬級規模的戰役集羣作戰的消耗，而且波德正面戰場也隨時有可能打響！如果真的出現這樣情況，那就是GC主義陣營和資本主義陣營的總決戰了！連一向行事果決的托洛茨基也一時下不了決心，沉吟良久纔開口：“同志們！現在是世界革命最關鍵的時候，紅軍在東線戰場的表現事關GC主義事業的成敗，如果我們在東線向中國示弱，那麼德國就很有可能會向波蘭發動進攻。所以我們必須要用紅軍無敵的鐵拳狠狠教訓中帝國主義，要讓整個資本主義陣營看到蘇聯的強大！”
聽了這番話，衆人明白托洛茨基是想通過在東線示強唬住德國。不過大部分人並不贊成這樣的戰略，其中就有沙波什尼科夫，這個紅軍老將搖搖頭道：“冒險。太冒險了……遠東方面軍只有80萬人，需要防守的戰線將近3000公里，如果不能事先獲悉敵人的主攻方向，根本就沒有辦法給予對方重創。而且敵人如果發動一場中等規模的進攻，最有可能的主攻方向就是阿穆爾河東段。動用的兵力很可能會超過30萬。不動用40萬紅軍，根本不可能痛擊對方。可要是將40萬人擺在阿穆爾河東段防線上，萬一中國人在阿穆爾河中段或西段發起進攻，切斷西伯利亞鐵路線怎麼辦？40萬紅軍可就要陷入包圍了……
中亞方面用100萬人去進攻中國的外疆和北疆也太危險了，那裡最少有30萬中國正規軍，還有約150萬民兵。至少還有一個裝甲騎兵軍和500架飛機，中亞方面軍根本沒有勝算。萬一中亞和遠東兩個方面軍都陷入困境，那德國恐怕也會提前向波蘭發動進攻了！”
托洛茨基眉頭深皺，沙波什尼科夫的意見是有道理的，紅軍沒有力量同時在遠東痛擊中國侵略軍和進攻中國北疆、外疆。只能選擇一個重點，可是應該選擇全力防守遠東。還是放棄遠東進攻北疆、外疆呢？想到這裡，他就擡頭看着瓦採季斯和圖哈切夫斯基。
這兩個托洛茨基在軍事上面的智囊也都皺着眉毛在苦苦思索，瓦採季斯首先開口回答道：“主席同志，我建議放棄進攻中國的外疆和北疆地區，同時增加遠東的力量。”
“我不同意這樣的做法，”圖哈切夫斯基提出了截然相反的意見：“遠東方面軍和貝加爾方面軍所面對的敵人多達200餘萬，而且隨着中國軍隊的擴充。數量還會進一步增加。也就是說，貝加爾湖以東地區的淪陷不過是早晚而已。如果我們沒有力量同時兼顧遠東和中亞，那麼也應該放棄遠東而保證中亞方面的攻勢。”
“難道就沒有兩全之策嗎？”雖然知道放棄遠東是世界革命走向全面勝利的必要步驟，但是托洛茨基同志還是有點捨不得。畢竟丟失地盤是打敗仗的鐵證，戰場上面殲敵多少是很難說清楚的，交戰雙方都會誇大戰果隱瞞損失，可是地盤得失卻是清清楚楚擺在那裡的。
“主席同志，兩全之策其實是有一個的。”說話的是斯克良斯基，在領導GC國際之前，他可是革命軍事委員會副主席。現在還保留着革命軍事委員會委員的差事，所以有資格出席今天的會議。“我們可以向日本同志求助，他們有300萬陸軍無所事事，我們可以將阿穆爾河防線交給他們，這樣遠東方面軍就能集中兵力守衛赤塔和後貝加爾斯克了。同時也能將一部分總預備隊調撥給中亞方面軍……”
……
身爲日G和日本紅軍駐莫斯科總代表，只要在莫斯科的日子裡，安田康夫幾乎每天都會按時去克里姆林宮裡的國際無產階級司令部報道。不過托洛茨基卻不是經常能見着的，安田在克里姆林宮裡有一間自己的辦公室，很僻靜也不寬敞，還有一個日本帶來的女秘書，就是川島芳子。自從日本紅軍和紅海軍在朝鮮戰役和沖繩大海戰中吃了悶虧後，他的這間辦公室就愈發冷清了。他這個總代表，每天的工作大概就只剩下和川島芳子調情了。
不過今天當他走進國際無產階級司令部所在的大樓時，居然聽見有個女人用生硬的日語在喊他的名字：“安田同志。”
安田康夫扭頭一看，竟然是托洛茨基的秘書福季耶娃，安田忙轉身向這個上了年紀的俄國老大媽打了個招呼，然後問：“福季耶娃同志，有什麼事嗎？”
“托洛茨基同志請你去他的辦公室一趟。”
“托洛茨基同志找我？”安田康夫有些意外，福季耶娃點點頭：“走吧，我們一起上去。”
安田知道這個女人口風很緊，從她口中打聽不到什麼，所以也就沒有多問，只是吩咐川島芳子先去自己的辦公室，然後低着頭跟着福季耶娃向樓上走去。上了二樓。兩人又沿着有些安靜的走廊走向盡頭的托洛茨基辦公室。
托洛茨基的辦公室的門敞開着，裡面不但有圖哈切夫斯基還有斯克良斯基，勞動國防人民委員瓦採季斯卻不在這裡。
“安田同志，進來坐吧。”
沒等安田康夫喊報告，托洛茨基就用少有的客氣語氣招呼他進去。安田現在穿着軍裝，所以按照軍中的禮節向裡面的三人恭恭敬敬行了軍禮，然後纔在一張柚木的西洋式高背椅上坐了下來，還不敢坐整個兒屁股，只坐了半個。
“安田同志，日本紅軍現在的情況怎麼樣？朝鮮戰役後的士氣如何？有沒有再戰的勇氣和決心？”
托洛茨基看上去很和氣。問問題的時候還面帶微笑，顯得格外和藹，不過在莫斯科呆了一段時間的安田卻知道，托洛茨基只有在給下屬交代極難完成的任務時，纔會拿出這樣的嘴臉。
“日本紅軍的士氣很高漲，在得知了蘇聯紅軍在中東、印度和巴爾幹所取得的偉大勝利後。日本的紅軍指戰員們個個都摩拳擦掌，想追隨蘇聯同志的腳步爲世界革命做出力所能及的貢獻。”安田的回答很巧妙，在恭維了一番蘇聯紅軍後，還特別強調了一下力所能及，意思是要托洛茨基考慮一下日本紅軍孱弱的戰鬥力。
“世界革命已經到了最關鍵的時刻，資本主義陣營和GC主義陣營的決戰態勢已成。”托洛茨基給自己點了一支雪茄煙，吸了幾口又說：“決戰不僅在中東、印度、巴爾幹戰場上展開。東線也已經有了開始大戰的苗頭，現在紅軍在東線有三個方面軍，分別是遠東方面軍、貝加爾方面軍和中亞方面軍，總兵力合計在240萬上下，而中國人的陸軍至少有330萬正規軍和200萬民兵，數量遠遠超過我們。而且科威特戰役的結果告訴我，中國軍隊的戰鬥力比起1923年又有了顯著的提高，無論在裝備和訓練水平上都要超過蘇聯紅軍！”
托洛茨基稍微停頓了一下，又繼續說道：“所以紅軍總參謀部認爲，靠遠東、貝加爾和中亞三個方面軍的240萬人。很可能不是500萬中國軍隊的對手，爲此我們只能向日本朋友求助。”
安田康夫心中一驚，之前他並不知道科威特戰役的真實情況，蘇聯的宣傳是紅軍大獲全勝，從中國遠征軍放棄科威特來看。情況似乎也是如此。不過現在聽托洛茨基的口氣，紅軍在科威特戰役中頂多是個慘勝了。
一想到這裡，安田臉上就裝出了訝異的表情，失聲道：“紅軍難道在科威特遭受了損失？這怎麼可能……”
“紅軍在科威特遭受了很大的損失！傷亡、失蹤超過10000，損失坦克、裝甲車近600輛，但還是將中國人打退了！”托洛茨基坦然道：“現在看來，我們在戰前低估了中國人，很可能還低估了德國人。不過世界革命的總體形勢還是有利於我們的……紅軍在中東、印度、巴爾幹進展順利。只要能粉碎中國人對遠東共和國的進攻，未來的戰略主動權就會爲我們完全掌握。
爲此，我們需要日本方面的幫助。你們在朝鮮已經轉入了防禦，沖繩海大海戰後，中英海軍也無力進犯日本本土，所以你們龐大的陸軍暫時沒有用武之地，可以調集一部分到遠東幫我們防守阿穆爾河防線嗎？不用太多，在9月底之前調50萬到遠東，10月底之前調100萬到遠東就可以了。”
安田康夫的心沉下去了，遠東方面軍現在有80萬，如果再加上100萬日軍，就能達到180萬之多，那麼中國國防軍要奪取遠東的難度可就大大增加了。
“可是50萬到100萬也太……”安田康夫剛想找理由推脫便被托洛茨基揮手製止，托洛茨基接着說：“世界革命是一個整體，在阿穆爾河防線上消滅中國侵略軍和在朝鮮半島消滅中國侵略軍都是一樣的。而且阿穆爾河沿河鐵路是目前蘇聯支援日本的唯一通道，如果阿穆爾河防線失守，阿穆爾河沿河鐵路也就被切斷了！日本就沒有辦法從蘇聯這裡得到先進的坦克、飛機，也沒有辦法得到必須的工業原材料了。更麻煩的是，有了這條鐵路。中國人就能將足夠多的兵力投放到阿穆爾河入海口，再從那裡利用冬季冰封起渡過韃靼海峽，進攻樺太島，那裡可是日本唯一的石油採集地和最重要的煤炭產地，一旦失去。日本的重工業恐怕要完全陷於癱瘓了吧？”
聽到這番話，安田康夫已經知道自己沒有辦法推諉了，因爲武田亨和日本GCD可以不管蘇聯遠東的得失，他們手中的礦石儲備也能維持一兩年的戰爭需要。但是樺太島的煤炭卻是日本重工業的基石，沒有了樺太島的煤，日本的鋼鐵廠、電廠要不了一個月都得歇業。那樣不用中帝國主義來侵略，日本GCD的統治也要到頭了！
但是他轉念一想，由日本紅軍參加保衛阿穆爾河防線對中國也不是完全沒有好處的。至少他這個日本紅軍駐國際無產階級司令部總代表就不會像現在這麼邊緣化了。蘇聯在東線的軍事部署和行動，應該都會通過自己向東京通報。這樣南京方面就有更多的機會知道蘇聯紅軍的核心機密了。
……
“先生，這是總參謀部圖上作業和兵棋推演的結果。”
常瑞青從陳心蕊手中接過一份總參的報告，細細看了起來。報告的內容是總參模擬在1932年9月底展開中蘇大戰的情況所做的圖上作業和兵棋推演。而且中國軍隊所採取的方案也不是一種，而是三種。第一是總參制定了多年的老方案，東攻西守；第二種是根據林祚大的思路所指定的決戰中亞方案；第三種則是陸軍司令部的作訓部部長劉明昭中將提出的第三案，主要思路是東路佯攻，西路誘敵，決戰外疆，而後反擊攻入蘇聯中亞。這一案顯然是糅合了第一方案和第二方案的優點後所提出的。
“耀如兄，我覺得劉明昭的第三案還是有不少可取之處的。”和陳心蕊一起進來的王君皓拉了把椅子就坐在常瑞青的對面，然後就滔滔不絕的開始點評起來：“蘇聯的中亞方面軍總有150萬上下，而咱們西北方面軍屬下的正規軍不過50萬，而民兵又沒有多少機動作戰的能力……雖然蘇軍分成三個戰役集羣，但終究是1打3，即便能勝利，肯定也會損失慘重的。還是在東面動手，西面示弱。托洛茨基在遠東吃了敗仗，一定會想辦法在三疆把場子找回來。否則他這個革命先知的臉兒往哪裡擱？”
常瑞青點點頭，這個提出三號案的劉明昭也是了不得的歷史大神，川軍出身，原來是熊克武的部下。因爲名叫劉明昭還戴着一副標誌性的圓木框眼鏡，所以沒有被保定系排擠去了預備役。還被保送去了法國聖西爾和法國陸軍參謀學院留學，現在是陸軍司令部的高級參謀人員，和白崇禧的親信劉斐並稱爲國防軍兩大參謀。既然是劉大神提出的方案，那想必就錯不到哪兒去了，不過常瑞青還是有那麼點不放心。
“心蕊，去把劉部長請來。”
今天劉明昭就在國防部指揮中心當值，沒有五分鐘就被陳大富官領進了常瑞青的辦公室。
“B承將軍，請坐。”常瑞青指了指對面的剛剛擺出來的一把扶手椅笑道：“你的第三案我和王總參謀長、趙總司令都已經研究過了，覺得很不錯，不過有一個問題……第三案將西北戰場的主動權拱手相讓了。那可是150萬蘇聯紅軍發動的攻勢，而且外疆省的地形並不有利於防守，那是一個突出部。三面被蘇聯領土所包圍。”
劉明昭習慣性的扶了下眼鏡，臉上還是一副標準的總參謀部精英沉穩的表情，用一口川音淡淡道：“正因爲外疆省是個突出部，所以纔有把握用50萬人打退蘇聯紅軍的150萬人。因爲這個突出部的存在，蘇聯紅軍一定會用大縱深穿插包圍的戰術。而外疆省的地形是西北依託巴爾喀什湖，南面緊鄰天山，都不是打大縱深進攻作戰的地形。唯一可供機械化部隊進出的只有西南和東北兩面。而蘇聯機械化集羣一定會從外疆突出部的東北切入，割裂我外疆集羣同北疆、南疆地區的聯絡。”
“如果他們直接從天山山脈北面突擊北疆往迪化方向進攻呢？”常瑞青追問道：“如果我們將西北方面軍的50萬主力都集中於外疆，那麼北疆的防禦必然空虛，蘇聯紅軍只需要打下迪化，就能將整個西北方面軍的主力全裝進口袋裡了。”
劉明昭搖搖頭，微笑道：“如果在朝鮮戰役和科威特戰役之前，這種可能性是存在的，不過現在……我不擔心他們敢在沒有空中優勢的情況下，讓他們那種腿腳很不利索的坦克進行700公里來打迪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