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稍睡了一會兒,我還在爲昨天的事情懊惱,可是庫魯斯卻好像忘了那件事一樣,大口吃着宿舍裡找出來的罐頭。
我還懊惱的是,沒能截下那艘快艇。
如果能擁有一艘快艇,我們就可以繞開那些坦克了,避開陸地上敵人的重型火力,直接從皇宮後的沙灘登陸,結束戴蒂娜的統治。
我有些煩躁,按部就班的進攻、戰鬥,什麼時間才能結束這一切。
我想到了斬首行動,可惜我們沒有美利堅合衆國的支持,否則只要三天,就會徹底顛覆這個國家的統治,我又走神了。
昨天夜裡,給達森機場聯繫上了,早上會有直升機帶來一批民兵替換我們,順便把庫魯斯和幾個俘虜帶走,費用這麼貴,儘量提高利用率。
“你不用愧疚,換成是我們其中的任何一個人,都會爲你這麼做的。”艾瑞坐在我旁邊,看着一臉嚴肅的我說。
“以前是迪米特里、荷馬還有肯,今天是庫魯斯,以後呢,會是誰?”我自言自語道,雖然見慣了生死,但是自己的戰友受傷,讓我心情很難好起來,尤其是因爲自己的原因,使我更難釋懷。
“解放阿諾卡,就會有犧牲,這不是你給我們說的麼。”艾瑞把手放在了我的手上,這是她第一次這麼主動地接近我。
“我不希望你們因爲我的原因受傷,那種經歷我不想再有。”我低聲回答,“我也不是什麼救世主,我只是一個普通傭兵。”
“不,米格瑞不這麼想,雖然庫魯斯是他的參謀兼保鏢,但是他們的關係非常好,如同親兄弟,他能讓庫魯斯貼身保護你,就是因爲他相信你就是阿諾卡的拯救者。”艾瑞嚴肅的說。
“爲什麼幫我?”我看着她,想起了肯說的她爲了替我辯解,和米格瑞爭吵的事情。
“什麼?”她的眼神躲閃着,想要掩飾。
“米格瑞並不信任我,對麼?”我乾脆直說了,“如果不是我執意帶着聖盃,他甚至不會參加特戰小組,對麼?”
“不,不是你想的那樣。”艾瑞急忙打斷我的話,“米格瑞是我所知道的最有領導力,極具人格魅力的領袖,絕對不會是那種卑劣的政客。”
“也許吧?”我扭過臉去,“可能是我太多疑了。”
“爲了阿諾卡的明天,他的一些做法希望你能理解。”艾瑞明白我說的並不是實話,替米格瑞辯解着。“我知道你不是普通的傭兵,你是值得信任的人,這一點我深信不疑。”
“我只希望,阿諾卡解放後,我和戰友們能得到我們應得的。”我站起身,準備結束這場談話。
“揚——”艾瑞在我身後叫了一聲,“我希望,阿諾卡永遠是你的朋友。”
我頓了一下腳步,沒有回答,走開了。只有對待朋友,我纔是朋友。
麥道直升機帶來了七八名精英民兵,也帶了了大量的武器裝備,我在網上武器商店訂購的貨物,都是先發到達森機場的。現在拉了過來,正好用以補充我們的消耗。隨着西北方向的SM導彈基地的解放,阿諾卡的天空第一次屬於了人民。
米格瑞的心情顯然不錯,昨天的戰鬥後,我們繳獲了幾把不錯的步槍。他也分到了一把FA-MAS號稱“法國大喇叭”的突擊步槍,5.56mm的北約標準子彈能讓他的攜彈量大大增加,更精準的彈道,都比他原來使用的HKG3A3要好很多。他也負責起了大部分的人員安置分配工作,這是我頭疼的事情,交給他最好。
我也拿了一把M-14步槍來用,雖然它從生產到現在已經有小半個世紀的光景了,但是猛烈地火力,巨大的穿透力,相對於AK-74更長更準的彈道,都讓我對它有一份親近感。即使是在美國,它也沒有退役,仍然是國民自衛隊、國家騎警的標準裝備。一開始我使用過的Mini-14就是它的微縮版。
經歷過這次戰鬥,洛基的火箭槍引起了大家的注意,每個人都掩飾不住自己的羨慕和嫉妒,輕巧的槍身、精準的彈道、巨大的威力,最主要的還是它屬於洛基的專屬武器,那個酷酷地電子音總是在洛基騷包的輕撫下,發出“武器認證通過,可以使用”的聲音,讓我們幾個更是眼紅不已。
洛基還告訴了我們一個秘密
,就是在離女皇宮殿的不遠處,有一個實驗室,那裡有很多未加指紋認證的火箭槍,等待着我們。頭一次,我被一個武器吸引了注意,如果不是離支斯納只有幾十公里了,我真想調轉車頭,直奔那個實驗室。
“不要休息,我們不能給敵人準備的時間”我叫住了走向樹蔭下的荷馬他們,“這裡發生的戰鬥很快就會傳到支斯納的守軍那裡,如果我們還是晚上進攻,他們就會做好準備,所以——”我停了一下,把手重重往下一劈“我們現在就出發,陸地比海上距離更近,我們會比那個快艇先到。”
作戰的事情由我負責,戰士們的行動是快速有效地,十分鐘後,所有人都集結起來,我帶着洛基擠上了蜂鳥,還是由肯開車,我坐在副駕駛上,洛基和迪米特里坐在後排。米格瑞坐到了冰激凌麪包車上,和馬龍、布利漢德去探討國家建設問題了。
經過了導彈基地的戰鬥,洛基和庫魯斯的關係緩和了一些,畢竟都是戰士,從心底還是互相理解的。在洛基守護庫魯斯的時候,他們其實已經開始了作爲戰友的友誼。
在登上飛機時,我甚至看到洛基細心地用衣服擋在庫魯斯的頭上,避開直升飛機的強風。
“頭兒,你怎會想起藏起一塊巧克力的?”肯開着車,並不看我,問的問題直白尖銳。
“是艾瑞給我的。”我不繞彎子,直接說了出來。
“哦——艾瑞,對了,她那裡有一些,我昨天還見到呢。”肯這個傢伙,明明就是知道是艾瑞給我的。
“多虧了那塊巧克力,否則我們還得多在水裡泡一會兒。”我想着那塊巧克力的味道,現在嘴裡還甜絲絲的。
“是啊,這是我吃過的最好的東西了。”肯也砸了咂嘴,贊同我的看法。“你給艾瑞說謝謝了麼?”他收回了正經,裝作正經的問到。
“沒有”我是該給她說一聲謝謝,她的幫助和細心帶給我很多方便,這兩天一直戰鬥,沒有和她單獨在一起。剛纔在一起了,又被我刻意地拉開了距離。也許我們都應該適應這種距離感,也許這對我們來說也是好事。
車子拐上了往支斯納鎮的道路,在三岔路口處,我們見到了威爾。
“怎麼了?”我迎上前去,他焦急的表情落在我的眼裡,“薩克呢?”
“我們需要去救薩克。”威爾焦急地說,我的眉毛一跳,發生了什麼事。
“在薩摩納的廢棄礦場那邊,我們遇到了克森博格的巡邏隊。”威爾疲倦的說,看來他是一路跑着過來的,跑了一夜。
“該死,我不是不讓你們再去那裡麼?”我想到了薩克的職業,那裡還有很多剩下的鈔票呢。
“不——不是你想的那樣。”威爾坐在地上,完全沒有了醫生的儒雅和潔淨,臉上的塵土被汗水沖刷出了幾道痕跡,衣服上面被荊棘掛了好幾道口子,頭髮亂蓬蓬的。
“我們找到了傑瑞,他就在礦洞北面的樹林裡,那裡有一處小木屋,是原來他們學校的童子軍露營地,沒有幾個人知道,還是薩克領我去的。”威爾喝了一口水,艾瑞站在旁邊關切的看着他,眼神裡露出深深地擔憂。
“我們勸了傑瑞好半天,他才肯答應回家去,就在我們路過那個廢棄的礦洞時,傑瑞說要拿走他放在裡面的露營工具。”威爾回憶着,“拿了東西還沒有走出洞口,外面就來了一隊士兵。”威爾的表情難過起來。
“我們沒有地方躲藏,他們看到了洞口的腳印,開始向洞內搜索。”威爾的聲音顫抖着,像要哭起來。
“他們越來越近了,薩克留下了他的揹包,說讓交給他奶奶,他從隱蔽的地方跳出來,向那些傭兵開了一槍,就向洞的深處跑去——”威爾醫生捂住了臉,開始抽泣起來。
“薩克他——後來怎麼了?”雖然我已經知道了結果,但還是抱有一絲希望的問。
威爾醫生搖着頭,沒有說話,只是哭泣的聲音大了起來。
“薩克——”荷馬忍不住把威爾從地上拉了起來,“薩克到底怎麼了?”
“我和傑瑞趁傭兵們追向薩克,悄悄出了洞口,躲在了旁邊的山頭上”威爾平靜了一下情緒,接着說:“後來就看到傭兵們出來了,薩克是被他們擡着出來的,只能看到他流血了——
”醫生的聲音低了下去,旁邊的人也都默不作聲,被克森博格的傭兵在金庫抓到,命運可想而知。
“薩克應該還沒有死,克森博格需要知道他的錢在哪裡?”我想了想,安慰大家到。
“我把傑瑞交給了遇到的礦工,我給他們看過病。”威爾又說道:“我一夜沒睡,沿着大路跑了過來,就是想通知你們,回去營救薩克。”威爾醫生眼巴巴地看着我們,帶着希冀的神采。
我拿過薩克的揹包,裡面有一沓鈔票,那是我留給他們的。一本成人雜誌,還有一根項鍊,扣開夾層,裡面是一張女人的照片。
“這是薩克的奶奶,薩克的父母在他很小的時候就失散了,他是和奶奶長大的。”荷馬和薩克說話最多,非常瞭解他的情況。
“我們快點過去吧,晚了就怕薩克——”醫生沒有說出那個詞,但是他臉上的表情已經帶了出來。
“艾瑞,先給醫生吃點東西。”我把揹包交給荷馬,轉身對艾瑞說。
“我不吃東西,我們還在等什麼?薩克有危險!”威爾醫生的情緒激動起來。艾瑞也沒有移動,大家都看着我。
“薩克暫時不會有危險,克森博格在拿到他的錢之前,不會殺他,我們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我看着周圍的隊員,艱難地說出了這句話。
“爲什麼?薩克就算不被殺死,也會被拷打的。”荷馬的大嗓門嚷嚷着,唾沫星子飛到我的臉上了。
“我要爲大家負責,支斯納鎮的敵人還沒做好防守,我們離那裡只有幾十公里,戰機稍縱即逝,我們要先拿下支斯納鎮。”我看着大家,堅持了自己的觀點。
“揚——”艾瑞想說什麼,向前邁了一步,我們的眼睛對視了一下,她張了張嘴,把頭低下了。
“我們不能拋棄薩克。”“頭兒,求你了。”“薩克幫了我們很多,不應該拋棄他。”下面的議論紛紛響起,馬龍、迪米特里、荷馬、布利漢德還有洛基都在說着什麼。
“揚,我保留意見,但我支持你的一切決定。”肯看着我投過去的詢問的目光,輕輕一句就把包袱扔開了。
“好了,大家不要吵了。”米格瑞站了出來,聲音頓時小了,他的影響力不遜於我。
“我贊同揚的看法!”米格瑞的話讓我們都大吃一驚,我吃驚是因爲他一直都和我在唱反調,這次卻維護起我來,讓我摸不透他的想法。
“目前我們的情形很好,爲什麼?這是多少朋友、親人用自己的鮮血和生命換回來的,勝利之花開的旺盛,是鮮血的澆灌。”米格瑞的話讓底下的聲音消失了,都靜靜地聽着他的話。“薩克的被捕是我們大家的不幸,但是爲了阿諾卡的解放,我們不得不以冷血的態度來做熱血的事業。”
“我以起義軍總司令的名義發誓,拿下支斯納鎮後,首要任務就是營救薩克。”米格瑞的話讓大家的情緒冷靜下來了,他的講話還真有一手。“如果——如果薩克不幸遇難,我會用克森博格的人頭來爲他祭奠!”米格瑞的臉漲得通紅,情緒也很激動,但他的講話明顯起了作用,至少幫我分擔了壓力。
“上車,上車!”大家快速地上了車子,我和米格瑞坐在蜂鳥裡的後排坐上,我感覺我們的距離拉近了,也許是對他的出手相助心懷好感吧。
“我們做的對麼?揚——”米格瑞突然閉着眼睛說了一句。
“這個時候,我們只能選擇對的事情去做,雖然我很想去救薩克。”我把臉扭向窗外,又開始下雨了。
“是啊,選擇做對的事情。”米格瑞嘆了一口氣,“可我們不知道我們現在做的事情是否真的正確。”
“不要想了,有時候很多事情,明知道是錯的我們也會去做的。”我看着窗外的雨絲,打在車窗上連成了水流,又被疾馳的氣流吹散。
“善惡一念間,有因必有果”這句話到底什麼意思呢?我是做對了,還是做錯了。我的心情隨着車子一上一下。
窗外的雨勢越來越大,風擋上的雨刷器歡快的擺動着,蜂鳥轟鳴,衝開雨霧,把道路兩旁的樹影甩到身後,向前方疾馳。
支斯納——我們來了!薩克——堅持住!
錯與對,永遠不是那麼絕對——(套了一句歌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