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克上面的頂蓋打開了,一個頭戴坦克帽的傢伙探出頭來,向下面看了看,對指揮員的叫囂甚是不滿,兩個人在坦克的頂端爭吵起來。
“嘶——”米格瑞及時發射了一枚LAW,明亮的橘紅色尾焰劃出一道光痕,直撲向那輛熄了火的坦克。
“轟——!”巨大的爆炸聲,火箭彈準確擊中了坦克的正面裝甲,兩個正在爭論的傢伙飛上了天。雖然T-72的正面裝甲是最厚實的地方,但是那個鑽出坦克的傢伙是炮長,他的位置就在頂蓋的下方,消滅了他,坦克就無法開炮了。
我拎起自己的槍,快步向那輛坦克跑去,我的目標是靠近我這裡的沙堡。
一個敵人從沙堡裡探出頭來,顯然有點頭暈腦脹,還未從剛纔的爆炸中反應過來。
“噠噠噠——”我側過槍身,打了一個三連發,他的胸口綻出了血花,向後一仰,倒在了沙堡裡。我凌空躍起,直接跳進了這個沙堡。
隔着這個沙堡不遠處,一個敵人探出槍口,向這裡掃了一梭子,子彈嗖嗖打在沙包上,濺起的沙土蒙了我一頭一臉。
摸出一顆高爆手雷,我想給他一個禮物。還沒等我拉開保險銷,“噗通——”一聲,一枚冒着青煙的手雷掉到了我的兩腿中間,滴溜溜地打着轉,我甚至能看見上面被均勻刻分成一塊塊的殺傷破片,是一枚高爆殺傷雷。
一瞬間,我的腎上腺素急速分泌,動作變得快速無比,右手撈起手雷,反手向後方的沙堡擲去,一連串的動作只在一秒鐘內完成,而高爆手雷的起爆時間在2-3.5秒之間。
“轟——!”伴隨着一聲巨響,手雷爆炸了。即使隔着厚厚的沙牆,我也能感覺到那巨大的衝擊波。
天上開始飄落沙塵、殘肢、還有各種不知名的玩意。敵人有些慌亂,拉開保險銷後,就投擲了過來,給了我反應的時間。我一般都是拉開保險銷,彈飛保險卡環後,停頓一秒鐘後再出手,這樣一般都是落地後就爆炸,基本不會給敵人反應的時間。
距離剛纔的那輛坦克只有幾十米,它傾斜着身軀停在沙堡上,前裝甲被火箭彈擊中,烏黑一片,右側的履帶斷裂了,耷拉在浮動輪上。“吱呀——”坦克的上蓋被掀開了,先是冒出了一股濃煙,然後探出了一個腦袋,應該是駕駛員,他不停地咳嗽着,手忙腳輪的爬出了車倉。
副駕駛也掀起了前蓋板的出口,他負責觀瞄、測距,現在那頂三棱式坦克帽被他抓在手裡,用力擦拭臉上被燻黑的污漬,大聲地咒罵着。
“砰砰——”我連開兩槍,他們的身體一顫,身子失去了控制,緩緩地從坦克上栽落下來。
米格瑞他們從後面趕了過來,我們都隱蔽在這幾個沙堡裡,樹林裡燃起的大火使得大家都汗流浹背。
“空地上的敵人都被消滅了,荷馬他們已經進入場地,就剩下西北方向的那一處樹林了。”米格瑞喘着氣對我說。
“米格瑞,你繳獲了一輛坦克,哈哈。”我拍着他的肩膀,指了指身後的坦克,它仍在冒着煙,不過已經變成了白色,應該是裡面的自動滅火裝置開啓了。
“頭兒,我們過來了。”耳麥裡傳來荷馬的聲音,他們從東側的方向跑了過來,荷馬有些一瘸一拐。
“噗通噗通——”幾個人都跳入了沙堡,荷馬一陣齜牙咧嘴。
“該死的,剛纔跳過鐵絲網時,把腳給扭了。”他不等我們問,自己說道。
“你該減肥了,哈哈。”肯在一旁捶了他一下。
大家擠在一起,緩解着激烈作戰後的疲乏,遠處的密林那裡,不知道還隱藏着什麼敵人。
“看不清楚,沒有敵人的蹤跡。”肯放下紅外夜視儀,搖了搖頭,過去半個小時了,西側的樹林那裡沒有動靜,敵
人撤退了麼?我無法確定。
“誰會用這個傢伙?”我指着身後的T-72說。
“本來庫魯斯會用的。”米格瑞有些黯然的說,過去幾天了,他還無法釋懷。
“洛基應該也會。”我嘆了一口氣,到現在也沒有洛基的音信,我也有些擔心他。
“我去看看,原來庫魯斯給我講過T-72的結構。”米格瑞站起身來,拍拍身上的土。
我們倆利用那輛坦克擋住自己的身體,悄悄地爬上了坦克。有好一陣子了,坦克已經不冒煙了,我想利用它的觀瞄系統掃描一下樹林,總覺得那裡有什麼東西。
艙口的頂蓋敞開着,還冒着嫋嫋的白煙,那是裡面的自動滅火裝置噴灑的乾粉劑。我和米格瑞依次下到艙室裡,環顧四周,所有的東西都覆蓋上了一層細膩的乾粉滅火劑,我們好像進入了一個冰雪世界。
下到艙底,乾粉滅火劑足有腳踝那麼深,踩在上面,宣騰騰的,我們儘量不挪動腳步,否則就會騰起白茫茫的煙霧。
“在這裡。”炮長的觀瞄系統就懸掛在倉頂,我用手拂去上面的乾粉,露出了下面的液晶顯示儀。
“蘇聯的東西都是自制的,雖然笨重,但是非常可靠耐用,這些都是十幾年的老東西了,但是功能基本沒有退化。”米格瑞小心地移動到我身邊,用手一點,艙室裡的燈亮了。
“角度有些傾斜,我們先轉過來——”他不急不躁地*作着,屏幕上的圖像呈現出一個傾斜的角度,但是能看出是一開始我們的樹林那邊,熊熊燃燒的火焰在屏幕上顯示出黑白分明的影子。T-72的炮塔上方,光電一體式的觀瞄系統轉動了,發出“茲茲”的聲音,圖像也隨着發生了變化。
先是草地,然後是荷馬那張大臉,醫生、迪米特里、艾瑞,一一從鏡頭前劃過,然後鏡頭越來越高,看到了天上的星星,又轉了半圈,看到了西邊的樹林。由於車體是傾斜的,所以圖像一半是天空,一半是樹林,無法有效的觀察那裡。
“不知道發動機是否還好,我們需要倒車五米,下到後面的平地上去。”米格瑞自言自語道。
“如果發動機沒事,那麼主發電機也應該完好,那麼是不是它的主炮也能發射?”我在一旁問到,對於前蘇聯的東西,我確實瞭解不多。我只知道一點美國的主戰坦克M1A1的*作流程,最拿手的是海軍陸戰隊的專用坦克,雲豹式水陸兩棲坦克,但明顯和這個傢伙不一樣。
“剛纔的火箭彈擊中了它的前裝甲,應該不會對它造成損傷,剛纔我看了,它的履帶斷裂也是因爲壓上了沙堡,超出了浮動輪的承受極限,再加上年久失修,所以被火箭彈一轟,纔會趴窩的。”米格瑞分析了這輛坦克的現狀,我認爲很有道理。
“雖然履帶斷了,但是還掛在負重輪上,如果我們打倒車的話,可以行進五米。”米格瑞繼續說着。
“我來控制主炮。”我坐上了炮長的位置,米格瑞坐到了主駕駛位置。
米格瑞擺弄了幾下,突然車身一顫,身後的發動機倉傳來了“轟隆隆”的聲音,發動機啓動了。
我面前的主控臺上的炮塔指示燈閃動了,顯示炮塔電機故障,無法轉動炮塔。不過不需要,我只要求觀瞄系統能夠運轉就行了。
看着控制檯上彆扭的俄文,我努力在腦海中搜索自己所瞭解的單詞。
“這個是——上?這個是——左?”我小聲嘀咕着,用手在控制檯上亂按着。
“茲茲——”屏幕上的圖案一會變大,一會兒模糊,一會兒又拉遠,終於向左右晃動了一下,原來是這邊的手控搖把起了作用,就像當年的街機遊戲一樣,那個不起眼的暗紅色手柄,就是觀瞄系統的手動控制裝置。
“好了麼?油壓
已經上來了,我準備挪窩了。”米格瑞問了我一聲。
“好了!”我也大聲喊道,機艙裡的聲音開始大了起來,感覺自己是坐在一臺震動泵上,我不得不用喊叫的聲音和他聯繫。
車體猛地抖動了一下,米格瑞的兩隻腳在下邊踩着方向舵,右手把住手動油門,嘴裡唸叨着什麼,估計是*作口訣之類的。
鏡頭晃動起來,車倉裡的乾粉簌簌的抖落,瀰漫起一股嗆人的煙塵,我用衣領遮住臉龐,只露出兩隻眼睛觀察屏幕。下面已經看不到米格瑞了,煙霧遮住了他,只能聽到他咳嗽的聲音。
車體一頓,向後駛去,我不由自主的栽倒在屏幕上,趕緊起身坐好,還好沒有碰壞屏幕。
感覺車體已經擺正,證明它已經從沙堡上倒車下到平地上了。我用手擦拭屏幕上的乾粉,努力分辨着任何細小的物體。
屏幕上不時閃過灰白色的光點,那是夜間的昆蟲,它們的趨光性使得它們都聚集在車頂周圍,干擾了我的視線。慢慢移動鏡頭,把它推進到最大,西面的樹林裡,有什麼影影卓卓的東西。一個發光的物體吸引了我的注意,鏡頭再推進,推進,好像是一個編號,是什麼?我擦擦眼睛,仔細看着,一時顧不上那些飄落的乾粉了。
“編號N-12-2”我喃喃地自語着,鏡頭中的那個帶有編號的物體移動起來,藉着透過樹林縫隙的月光,我終於看清了那是什麼,一輛坦克,正在調整着炮塔,鏡頭裡,那口*的炮口正在轉向。
“快出來!坦克!”我向下大喊了一句,米格瑞從霧氣騰騰的底艙露出頭來。
根本沒來得及關掉髮動機,我們在白霧中摸索着艙門,希望那輛坦克還沒有發現我們。
我剛摸到艙門口,抓住梯子向上爬了兩階,“嗵嗵嗵——”一串12.7mm口徑的子彈就擊中了我們的炮塔。車體猛的震動起來,我吊在鐵梯上,左右晃動着。車倉裡的乾粉更是被衝擊力給激盪起來,越發的濃郁,再不出去,我們倆估計會窒息而死。
“快走!”我穩了穩神,向下大喊道,趕緊向上爬去,同時有些疑問,爲什麼敵人的坦克要用大口徑並列機槍,而不對我們開炮呢?估計是用並列機槍來調整彈道,下面就該開炮了。
我們爬出了車倉,從前蓋上狼狽的翻滾下來,躲到了荷馬他們的沙堡裡。互相看了看,我們兩個就像掉到麪粉缸裡的兩個小丑,渾身上下都是一片雪白,只有睜開的眼睛和喘氣的嘴是其他顏色的。
“嗵嗵嗵——”西面的樹林中,又是一串橘紅色的彈鏈掃了過來,打在這輛坦克上,激起了一蓬火星。
“什麼味道?”我倆抖乾淨了身上的乾粉,喝了幾口水,才緩過來勁,又聞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瀰漫在空氣中,令人不快。
“那裡,頭兒。”荷馬捂着嘴說。這時我才奇怪的發現大家都捂着鼻子或者嘴,臉色都不大好。
順着荷馬指的方向看去,是那輛坦克的左邊履帶,我們剛纔打了倒車,現在露出來的那一段履帶上,粘附着一團奇怪的東西。是什麼?血肉模糊,而且還有着分明的四肢和——嗚——我差點吐了,那是一個人,你能想象的到被50噸的鐵傢伙碾壓過後的情形麼?那些曾經鮮活的肌體,有血有肉的軀幹,被犁削一樣鋒利的履帶絞在一起,向外滲着各種液體,即使是在夜間,也能看到那些不同顏色的部位。
應該是原來沙堡中的其中一個敵人,本以爲自己躲在沙堡裡,是個安全的地方,可沒想到被自己的坦克碾壓了,真是滅頂之災。
我嘔了兩口酸水,過度的噁心讓我的眼前直冒金星,胃部好像有一隻手在攥住不放,這種情形即使在噩夢裡也難以見到。
和現實相比,有時候噩夢更可愛一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