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大隊的戰士們都已排成橫排衝擊陣型,長長的散兵線恰如一道鐵索準備橫掃狹長的鬼子陣型。面對人數少於自己的劣勢敵軍,騎兵首先應採取衝擊陣型,一排接一排波浪式滾滾衝擊,但根據鬼子此時的陣勢,結合全面接敵不漏掉敵人首尾的策略,2、3大隊根據自己的人數僅每大隊排成兩排,就這兩排衝擊橫陣,也是足夠了。
熱兵器下的騎兵衝鋒如果爲避免不必要的傷亡,需要適合的條件,首先敵軍人數要少,其次敵軍火力薄弱,再次敵軍無法發現對方騎兵準備狀況和出擊陣地,達成突然出現在面前的出其不意性。如今這些條件都已具備,這支鬼子的命運也毫無疑問的被決定了。
巴根陶齊身材魁梧、連鬢絡腮鬍子,眼睛一瞪起來白眼仁多黑眼仁少,凶神惡煞一般。但此刻巴根陶齊穩穩的端坐在馬上,一手緊緊挽住繮繩,一手緊握長刀握把,刀身宛如一泓碧水般,在透過樹葉縫隙灑下的陽光下,流淌着沉靜而又令人膽寒的殺氣。
他的左右是一排鬥志昂揚的戰友,身攜制式馬槍和轉盤衝鋒槍,一半左右的人還配備了TT33手槍,插在大腿上的槍袋中,手上一水的抗聯軍工廠出產的合金鋼馬刀,刀已出鞘,閃耀着寒光,刀光一片。
巴根陶齊本是急性子之人,但數月的戰鬥經驗已令他無比明白,在戰場上衝動是魔鬼,不聽號令躁動無章乃軍人之大敵,不僅自己要吃軍法,還要連累無辜的兄弟跟着遭殃。
所以無論他內心有多着急,巴根陶齊面上還是繃住了架,穩穩的似有大將風度。
巴根陶齊的通信員守住了步話機,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它,直到自己都不確定這玩意是否還在工作,耳聽千米之外炮聲隆隆,首長爲什麼還不下令?難道耿司令忘了作爲主力突擊力量的3大隊?
巴根陶齊偶爾也看通訊員,這一眼一下子瞧到通信員用手去拍步話機,不禁有些生氣的罵道:“你敢拍,拍壞了聽不到命令耽誤了衝鋒時間,小心我大巴掌煽你。”
通信員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咧了咧嘴,他吃過巴根陶齊的大巴掌,雖然事後得到過道歉,但捱上巴掌煽的時候,可是痛不欲生的感覺。
終於耿殿君的陣地上傳出來令人振奮的命令,耿殿君左手持望遠鏡,右手向下用力一揮。
“衝鋒號”
與此同時,巴特爾與巴根陶齊都從步話機裡聽到了耿殿君的命令,也聽到了遠處微弱的衝鋒號響。
巴根陶齊的號手馬上吹出了特有的音符,半米多長的牛角號裡發出了低沉的嗚咽聲,雖無小號那種高昂激越的音調,但這種數百年來用於圍獵的牛角號聲無疑更能激發獵手們的熱血。
“嗚……嗚嗚……”富有穿透力的原始牛角號吹響了。低頻音波迅速向兩邊傳遞,激起殺戮的慾望。
巴根陶齊一馬當先,催動坐騎率先啓動,一團黑影逐漸加速衝出了密林,赫然出現在寬闊的草場邊緣。隨着巴根陶齊,兩條散兵線溢出了莽林。
這一仗巴根陶齊是下過功夫研究過的,他發現從東邊密林邊緣到道路的距離要比從西邊到達的距離短几十米,高速衝擊的馬隊衝鋒時,短短的幾十米放在平時也就是一兩秒鐘的事情,但放在今天卻可以比巴特爾先接敵一兩秒,這可就不得了,等巴特爾衝入鬼子的隊列中時,巴根陶齊有可能已經卷過鬼子陣了,戰果只能比巴特爾多,絕不會比他少。巴特爾?你就等着撿我的漏兒吧,誰說我比你傻?比勇猛相差無幾,玩心眼兒好像我還比您略強嘿。
馬蹄踏着鬆軟的草皮急驟的加速,掀起無數道翻飛的草地碎屑,馬隊像狂潮,又像疾風暴雨,遠遠地向着蜿蜒的道路襲來。
臨近數百米,道路左右兩側衝鋒的馬隊中同時響起了令人心悸的吼聲。
“哦嗬……哦嗬……”
處於煙幕中的鬼子兵發覺了不對勁,透過越來越稀疏變薄的煙霧,趴伏在地上的鬼子驚恐的發現,自己的左右都有長長的騎兵隊列在向己方瘋狂的衝鋒,其勢如怒潮。
河本常二情知不好,他已預估出剛纔的炮擊已經使自己損失了一二百人,正值軍心震動之際,抗聯不待自己聚攏隊伍收縮陣地,又粹不及防從遠處發動了強襲,敵人出發陣地看似遙遠,但河本常二沒有忘記自己將面臨優勢騎兵的衝擊。
自古以來,步兵最大的敵人就是騎兵,懼怕敵軍騎兵衝擊已經成了步兵骨子裡的常識,現在熱兵器時代雖然極少遇到這樣的騎兵攻擊,但也不是沒有。
一些視野不好的日軍依然被包裹在濃煙中不明所以,一些透過煙霧縫隙看到抗聯騎兵來襲的日軍匆忙抵抗,口中一邊恐懼的喊叫着,一邊着兩邊放着凌亂的槍彈。
這支鬼子的訓練操典中並無明確指明如何防止敵手大團騎兵衝擊,蓋因爲這種古老的戰術消失已久,又因爲從未想到抗聯會集中如此多的騎兵,他們並不懂得如何在慌亂中選擇出最佳對敵方法,大意失荊州被兇猛的騎兵撕裂了長蛇陣。
“忽”的一聲,巴根陶齊衝入了鬼子陣地,一名前凸的鬼子兵身影出現在他的視線中,慌亂之中的鬼子兵對着巴根陶齊方向放了一槍,手抖身顫槍彈也不知飛到那個方向去了,待拉栓退殼之際眼見對方魔鬼一樣的身影迅速靠近,嚇得拋下三八槍,在草地上翻滾身體藉以躲避敵軍來襲路線。
巴根陶齊雙眼緊緊盯住自己的獵物,見鬼子像一根棍子一樣向左邊滾去,巴根陶齊不由得臉上露出一絲鄙夷的笑容,小鬼子還是個雛,這種逃跑加防禦的手段在優秀的騎手眼裡,與亮出屁股讓人揍毫無二樣。
巴根陶齊輕撥馬頭,以嫺熟的控馬技術,在淬不及發的短暫時刻,控制駿馬變線稍稍偏左,在馬匹以一種匪夷所思的騰躍中完成了線路轉換。
巴根陶齊俯下身軀,右臂垂到馬腹,右手緊握馬刀,將馬刀的刀尖對準敵人,風雷電掣般飄過了還在翻滾的小鬼子身側。
高速的衝擊賦予了馬刀巨大的能量,巴根陶齊甚至沒有劈砍的動作,僅僅讓刀鋒接觸到了地上的敵人,銳利的刀尖就已經飛快劃過了鬼子的身軀。
血淋淋的刀口赫然出現在鬼子的身軀上,從鼻尖一直到膝蓋,深入肌膚兩寸多,一堆內臟隨着刀口嘩啦一聲淌出體外。
巴特爾從對面衝到,巴根陶齊對着還未接敵的巴特爾揚了揚臉,順便給他看反手上揚的馬刀上的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