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否認,日本國由於軍國主義盛行,期間涌現了大批的優秀戰術家,但僅此而已。戰略家不是沒有,有兩個,但他們不掌權!戰術家的眼光決定了他們的目光短淺,一些短暫的挫折或者勝利就足可以左右他們的思維了。用下棋來打比方,這些傢伙們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走一步能看兩步的傢伙都少得可憐,更別說有走一步看三步、看五步的了。
山本五十六海軍大將,聯合艦隊司令官,這位日本海軍中最著名的將領,號稱太平洋之鷲 ,優秀的行政官僚,大膽的賭徒,航空制勝論的鼓吹人,這是一個走一步能看兩步的傢伙。趁戰鬥間隙飛回了東京,此時正在商工大臣的辦公室裡與原海軍次官,現已退出現役正擔任商工大臣的豐田貞次郎“密謀”。
兩人有很多共同語言,都是野心勃勃,都曾擔任過海軍次官,又都擔任過海軍大將,也都是海軍的代表人物。
山本五十六來找豐田貞次郎的原因是:他不想再打下去了。但是他不願去找自己的頂頭上司海軍大臣及川古志郎,他認爲及川是個沒有擔當的滑頭,什麼也解決不了。
山本是深受“田中奏摺”影響的人,他認爲既然已經奪取了油田,日本的油料有了保證就應該與SL人停戰,不要再打下去了,再打下去就偏離了方向,違背了田中老前輩的精神,將最主要的侵佔中國的目標放棄了。
山本五十六是一個精於算計的人,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賭場常客,山本是個冒險家,對賭博尤爲着迷。把賭博和碰運氣的遊戲看得比飲食還重要,玩撲克、打橋牌、下圍棋、打賭都稱得上是行家裡手。他與同僚賭,與部屬賭,還常跟藝妓賭,而且賭得認真。山本出使歐洲時,據傳說由於他賭技超羣,贏錢太多,摩納哥的賭場甚至禁止山本入場。
如果將這場與俄國的戰鬥比作一場賭博的話,山本已看出賭局正朝着對自己不利的方向發展,該收手了,不管陸軍東條怎麼想,反正海軍該收手了,因爲作爲這場賭局的標的物那個海上油田,還有開戰之初沒有想到的樺太島北部地區,現在都已贏來了。現在俄國人還在加強自己手中的籌碼,而自己手中的籌碼那些優秀的零式戰機和經過數年辛苦培訓出來的全世界一流的飛行員卻損失掉不少,再發起主動進攻豈不是要折斷自己手中的彎刀?對於蘇俄這個龐然大物來說,對其作戰的目的無非是想贏他一點錢,現在錢已經贏到了,還不體面地下賭檯?難道還真能把伊萬的褲衩贏下來嗎?很難!靠陸軍那些傢伙們應該說一點把握也沒有。
這些飛行員和戰機可都是聯合艦隊的精華,不應該與粗魯的伊萬交換性命,即使交換比爲5:1也不行,原因只有一個,山本沒那麼多本錢,這些本錢要留着防護日本的安全,留作對付太平洋上的敵人。山本算過了,在績效比和費用上,一架最新型戰機加上一個優秀的飛行員最少相當於陸軍的500人槍,他已經在這場戰鬥裡損失超過50架零式戰機、30多架俯衝轟戰機和48個最優秀的艦載飛行員,這差不多相當於一個陸軍師團,他手上一流的飛行員只有400多人,這是整個聯合艦隊的本錢,是鋼刀上的鋒刃!無論如何不能讓他們在這場陸軍發起的遊戲中損失,更何況還損失3艘驅逐艦、3艘最新最大的潛艇,他所受的損失不會比陸軍少,不陪他們玩了。陸上的事兒應該陸軍去解決,老拉着我海軍幹什麼?這次海軍已經幫了你們大忙了,應該可以了吧!
海軍已經擊敗了蘇俄的太平洋艦隊,解除了俄國的海上威脅,最主要的是油田已經拿下來了,包括北樺太島上的陸上油田也收入囊中,我們海軍的油料有了保證,這就行了!俺纔不管陸軍是否能奪得遠東呢,那跟我們海軍有一毛錢的關係?
“你心疼了?”豐田貞次郎好笑的看着山本五十六的左手,那隻手只剩下3個手指頭,山本1904年以第7名畢業後任“日進”號裝甲巡洋艦上的少尉見習槍炮官,參加了1905年日俄戰爭,在日、俄海軍對馬海戰中,他負了重傷,左手的食指、中指被炸飛,留下了終身殘疾。由於他只剩下了八個手指,同僚們給他起了個“八毛錢”的綽號。
日本陸海軍一直就矛盾重重,各打各的算盤,圍繞着是否與德國結盟,陸海軍曾嚴重分歧過,好不容易這次對SL的態度一致,取得了一定的勝利,現在戰事膠着,海軍代表人物山本又開始晉級“精算師”,將手中的籌碼算了又算,打起了小算盤。
豐田貞次郎雖說已擔任了商工大臣,但他仍然心繫海軍,時時關注海軍的發展,情牽海軍事業。
山本五十六很隨意的坐在沙發上,聽豐田問他,放下茶杯欠了欠身子從屁股兜掏出一個小筆記本翻開道:“豐田君你聽着啊,我給你算算!”山本往自己右手拇指和食指上吐了口唾沫,用兩根沾了口水的手指一頁一頁小心的翻着擺放在自己大腿上的藍色筆記本。
豐田嘴角歪了一下,有點不忍卒睹,看這山本,戴上套袖厚眼鏡就像個老會計了,哪像留過學做過武官的樣子。
山本道:“我至始至終都認爲,現在我們不應該同俄國、美國這樣的大國打仗,國力的差距太大了,我們現在最主要的任務是吞下中國,只有中國平定了,我們才能抽出足夠的力量,才能安心消化這個龐大的獵物,等成長起來後我們才能比肩美俄,但是我人微言輕,你知道,沒有進內閣就沒有發言權,進了內閣也可能沒有發言權但總比我現在好多了吧?所以我懇求豐田君能夠把我帶到內閣上去討論。”
嗯……,豐田沉思了片刻,經過剛纔數十分鐘的談話,他已經心動了,他覺得山本說得有道理,爲了海軍的利益,這個時候是應該自私一些。
“你還是說點具體的吧!山本君!儘量長點要足夠長,我可以記錄下來,你知道我也不想再打下去了,我也需要一些理由去說服內閣。實話對你說了吧,這屆內閣有個特點,像你剛纔說的什麼首先吞併中國不應該同美俄打仗這種理論,他們是不屑於聽的,但是他們卻會沉溺在一些具體事件中不能自拔,你可以把自己的想法巧妙地糅合到敘述中去,近衛首相這個人,也不是很難對付的,他經常六神無主,你堅持就行了,如果實在不行,我想你還有另一條路走,也可以達到你的目標……”
說到這裡,豐田自動住口不說了,但山本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這另一條路?也就是日本軍界的優良傳統下克上。
你不是不同意麼,那好辦!慣常的做法是來個磨洋工或者突發事件逼迫上級捲入到這件事裡,然後被迫承認這件事,再然後就是擦屁股,始作俑者就可以達成目標置身事外。成功的例子太多了,簡直數不勝數,日本關東軍參謀河本大作即策劃了並實施了刺殺中國東北主腦張作霖的行動,柳條湖事變(九一八),等等等等,尤其是36年226兵變之後,軍隊掌握了極大的話語權,兵變後,廣田弘毅出任首相,寺內壽一大將出任陸軍大臣,並且規定陸軍大臣和海軍大臣必須由現任大將擔任,也就是說如果陸軍大臣和海軍大臣與內閣意見不統一,他們可以採取辭職的方式迫使內閣垮臺。政府與軍部,至此完全合流。 只要軍隊說話,內閣絕不敢施加太大壓力,若內閣一意孤行,必將垮臺。
當然海軍沒辦法引發突發事件,那麼能做的就是不着痕跡的減少對陸軍的支持,讓陸軍感覺到對俄戰爭的吃力而提出結束這場與SL野獸的爭鬥,從而保住勝利的果實海區油田。只要保住油料供應,誰管陸軍由於沒有海軍支持而多死多少人?管那麼多呢!對不起,不是一夥的。
“你是說?”
“何必說出來呢?記住!我與你是站在一起的!”豐田“友好”的拍了拍山本的肩膀。
兩人心照不宣哈哈大笑起來,笑完在山本的提議下兩人用撲克牌賭了一會兒錢,山本很識趣的輸掉了手上所有的錢,包括手腕上那塊據說從南京搶來的“勞力士”。
第二日,豐田貞次郎領着山本五十六去了國會大廈,在那裡,山本充分發揮了他的口才,執拗,倔強、細膩、精確描述了這場與蘇戰鬥的後果是什麼,絕不是危言聳聽,他大聲辯駁着堅持着。
“在海軍大力支持下,陸軍士兵與蘇俄士兵才勉強達到了1:1的交換比,我想請問東條君,你要打到什麼時候?你要知道,蘇俄在遠東軍區、後貝加爾軍區和西伯利亞軍區有130萬兵員,技術兵器是我們的3倍,我們關東軍有多少?區區40餘萬,等你拼光了人家還有90萬,你拼光了老兵,拿什麼去征服中國?恐怕連滿洲這個大後方也保不住吧?還有近衛首相,你的盟友希特勒先生的友誼之手在哪裡?我們需要的坦克呢?坦克殲擊車呢?反坦克炮呢?沒有!一顆螺絲釘也沒有!現在油田好不容易奪下來了,見好就收吧我的大人!”
東條英機幾次從椅子上跳起來,惱怒這個前天還在並肩作戰的戰友這麼快就變卦了,可是他的口才不好,根本不是山本的對手,山本口中的數據像瀑布一樣流淌出來,飛流直下震人心魄。
在豐田貞次郎的敲邊鼓助威下,衆人慢慢偏向了山本。
近衛文麼首相苦惱的盯着手下這兩個大將,又一次拿不定主意了。
“最後,我再說一遍!”山本已經拿起了帽子準備要走了,“如果不同意立即停戰,我將辭職!”
八嘎的,這個“八毛錢”牛逼的要命!東條已經氣得說不出話來了。
山本走後好久,近衛文麼才緩過精神來,有氣無力的問及川古志郎海軍大臣,“你也是這麼想的嗎?”
及川吭哧半天,在豐田貞次郎緊張而略帶嘲笑的眼光中無奈的低聲“嗨”了一句。
近衛環視了一下四周,帶着商量的口氣問道:“那麼,既然要真的與史大嶺談判,我看還是重新啓用那個鬆崗洋佑吧!畢竟他與莫斯科那邊很熟悉,衆位看如何?”
隨你便吧!衆人紛紛點頭。山本說得有理,既然油田拿到了,其他的東西就算了,如果真想和談,那個2月份就被罷免的鬆崗確實是一個合適的人選。
鬆崗洋佑躺在病榻上,手中舉着天皇對他的新任命,老淚縱橫。老天保佑!陛下終於醒悟了!我要馬上去莫斯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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