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相成又是安慰又是好氣的喝道:“笨蛋!你以爲我會看着你爹去死嗎?你留在我的身邊,只要稍微做一點事情,加上壺口會戰時你的那份功勞,主公以後必定會對名劍山莊網開一面。你別忘了,你伯父我在河套是什麼地位,有我在這裡撐着,絕對不會有事。”
楚憐風仔細想了一下,確實,楚相成在河套的地位之崇高,就只有昊天天意和駱祥能夠比擬。只要自己能夠呆在河套,憑着自己的能力,很快就能夠出人頭地。若是從文,至少也是一州知府。若是從軍,怎麼說也是一個統領將軍。
不過,楚憐風最終還是搖頭道:“伯父,侄兒並不喜歡從軍或是當官的那種生活。侄兒胸無大志,幾個弟弟又不成氣候,侄兒只想在接手家業之後將家業發揚光大。而且,我也很喜歡現在這樣蕩劍天涯的生活。”
楚相成有些驚訝,不過看着楚憐風那一臉堅毅的面孔,最終還是點了點頭:“難得你有這番見識。既然你已經決定了,我也不再勉強。不過如果真的有需要,你儘管來找伯父就是。不過,我們之間的關係最好還是保密一些,不然以當今陛下的性子,你奶奶和你爹恐怕就危險了。”
楚憐風恭敬的答道:“侄兒遵命。”
“你就在這裡歇着吧,明天主公會給你安排住處,我另有住處。”楚相成說完,推門出去之後又輕輕將門拉攏,只留下楚憐風一人呆在屋內。
剛剛走出院子,楚相成就看見駱祥那瘦削的身影立在夜色之中。楚相成沒有絲毫的意外,只是面容平靜的說道:“你都聽見了?”
駱祥很坦白的說道:“嗯。其實楚憐風的選擇並沒有錯,你也不用失望。”
楚相成搖了搖頭:“我不是失望,只是,我畢竟是楚家中人,看着名劍山莊就這樣走向沒落,心裡還是很不好受。”
駱祥移動步子,和楚相成並肩而行:“你放心,到時候只要主公明白了你和名劍山莊的關係,他自然會手下留情。你讓楚憐風留在你身邊,是想讓他過繼到你膝下,以後好繼承你的爵位吧?”
楚相成絲毫不覺驚訝,如果駱祥連這點都看不透,他也不就不是當年的顯烈三才子之首了。他笑着說道:“是有這個想法,不過沒想到這小子如此倔強。”
駱祥卻是說道:“年輕人就是應該有如此傲骨,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理想,他的選擇未必就是錯誤。再說,如果不是爲了天下百姓和當年的那筆恩怨,我們退隱之後,整天飲酒作樂,豈不是更比現在快活?”
楚相成本來就是天縱奇才,只不過當局者迷,被駱祥這麼一說,頓時明悟起來:“你說的正確,哈哈,我倒是着相了。嗯,今天晚上月色不錯,我們兄弟要不對月暢飲一番?”
“正有此意,相成當真知我。唔,軍師也還沒睡,把他一起叫上。呵呵,等軍師成親之後,恐怕我們三個就不能在這樣夜半飲酒對月吟詩了。”駱祥也是笑呵呵的說道。
十天時間匆匆而過,神州歷623年八月二十三日,河套青雲進行了一場空前絕後的集體婚禮,根據河套官方的統計,總共有兩萬三千一百二十二對新人在青雲縣城舉辦婚禮。而整個河套六州,在同一天登記的新婚夫婦居然高達十萬對。
青雲縣城本來就不大,玄機絞盡腦汁,最終將婚禮的地點定在了縣城南面的郊野之上。至於軍政高級人員,他們的婚禮則是在縣城之中,由興致盎然的昊天親自主持。
雖然一開始玄機也做出了完全的準備,可是事實證明,天下根本沒有所謂的萬全之策,幸好今天是大喜之日,所有的人都洋溢在一片喜慶之中,因此並沒有引起多大的混亂,但是新郎新娘走失的事情依然是層出不窮。
地盤有限,因此在昊天宣完祝賀詞,敬完喜酒之後,這些普通的新婚夫婦立刻有序散開,急急忙忙的趕回自己家中擺酒。畢竟並不是每一對新人都是青雲縣郊的人,他們前來也就是湊一個彩頭。不過由於這次一起成親的人實在是太多,本來新娘子過門的時候都應該是八人花轎,結果以青雲縣城爲中心,周圍的道路之上擠滿了綁着各式各樣紅綢子的馬車牛車。大部分的新郎都沒找來代步工具,心急之下,乾脆揹着新娘就大步回家。河套士兵本來就是孔武有力,這些新娘也大多是嬌滴滴的女子,揹着自己的妻子,可比在邊重行的麾下負重行軍有趣得多了。
出來看熱鬧的墨星等人看着如此龐大的場面,頓時目瞪口呆。尤其是亭和寸度奇和伏波三人。他們國小民少,便是整個國家,總人口恐怕還沒有這次參加婚禮的新郎新娘多,更不要說精壯男子,不說別的,河套僅僅是出動這些新人,便足以將他們滅國幾次。雖然不知道這些人戰鬥力如此,但僅僅是看着他們揹着自己的妻子奔走如飛的模樣,便知道他們絕對不是省油的燈。
墨星很是奇怪的問道:“龍將軍,據聞貴國大喜的時候,都是八擡大轎鳳冠霞帔,怎麼如此隆重的儀式卻偏偏如此的簡陋?”
龍錚沒好氣地說道:“國主,我們青雲的總人口還不到二十萬,而今天大喜的新人就有上萬對。如果每個新娘都要八擡大轎,恐怕將全縣的人口算上都還不夠。”
老實說,龍錚現在的心情並不很好。縣城之內,從奉敬信刻到魏鶴辛雙等三十多個老戰友正在昊天的親自主持下舉辦婚禮,按理說,自己這個出身於青雲駐軍千騎的老兄弟怎麼說也要前去湊合一下才是,偏偏這幾個王八蛋就像是牛皮糖一樣粘着自己,等他們看完熱鬧,恐怕奉敬等人連洞房都入了。
一羣土包子!龍錚在心裡惡狠狠的罵道。
哲善鬆邦雖然不知道龍錚爲何有些怒意,不過依然很善解人意的說道:“龍將軍,你事務繁忙,我們就是隨便走走,你不用擔心。哈哈,在河套的土地上,難道還會有些不開眼的宵小之輩?”
“我們河套民風淳樸,路不拾遺夜不閉戶,國師儘可放心。不過國師等人遠來是客,我們自當好生招待。”龍錚翻着白眼說道。他是一個軍人,不是政客,說起這些言不由衷的話來,自然是很不習慣。
哲善鬆邦自然明白龍錚這是在奉命看着自己等人,不過他也不說破,只是笑呵呵的說道:“聽說柔然的使者也到了,還是柔然王族名將錫爾江流將軍。”
龍錚無所謂的說道:“他們應該是昨天下午到的。錫爾江流說什麼也是銀鈴公主的舅父,他外甥女大喜,他老人家怎麼能夠缺席?”
阿流疏不解的說道:“可是河套現在和柔然乃是敵對關係啊,你們怎麼能夠容忍對方肆無忌憚的進入你們的核心地帶?”
龍錚眯着眼睛說道:“阿流疏國主,本將軍再說一次,主母已經下令,任何人不得就這件事情亂嚼舌根,否則格殺勿論。就算各位乃是貴賓,只要敢違抗主母的命令,本將軍照樣不會手軟。至於錫爾江流,對方是以和平的方式和使者的名義進入我河套,只要他們沒有不軌的動作,我們必須保證他們的安全。兩國交戰,不斬來使。我泱泱神州,豈會作出如此事情?”
頓了一下,龍錚冷笑了一聲說道:“我河套縱橫天下,從來沒有怕過什麼人。他們不動則已,只要敢恣意妄爲,那本將軍只能說,今天的鞭炮不夠響亮,鳳冠霞帔也不夠鮮豔。諸位,本將軍還有軍令在身,恕不奉陪了。這裡乃是我河套的土地,各位只要不違章亂紀,絕對不會有任何的危險。”
說完,龍錚轉過身子,對着身邊的親兵大聲吼道:“兔崽子們,打起精神來,我們回去喝喜酒囉!”
親兵們都是大聲叫好,根本沒有理會面色鐵青的阿流疏,大聲叫囂着跟在龍錚的身後朝着青雲縣城走去。只是現在道路上還有許多沒有走完的新人,逆向行走很是不便,又不敢踐踏旁邊天地裡面的莊稼,因此走動的速度相當緩慢。
“狂妄!一個小小的統領,居然敢對本王如此的無禮!”阿流疏臉色鐵青,幾乎是咬着牙說道。
班穆苦笑了一下,拍着阿流疏的肩膀說道:“幸好你剛纔沒亂來,你注意到沒有,在龍錚說那句‘敢違抗主母命令,本將軍照樣格殺勿論’的時候,他的那些親兵全部將手搭在了刀柄上。”
阿流疏一驚:“難道他們敢對本王動手?”
墨星嘆了口氣說道:“阿流疏,不要懷疑他們的膽量。你想想,堂堂安越王國的國王,都能夠被他們當作普通戰俘一樣喚作苦力,我們的國力還比不上安越,他們有什麼不敢做的?”
哲善鬆邦也在一邊說道:“國主,你知道河套大軍南下的這兩年,究竟殺了多少人嗎?保守的估計,死在他們屠刀之下的人至少也有兩百萬,這還是有計劃有步驟的屠殺平民。雖然這些人都是投降了他們所謂的異族和附從極了聖教的人。但是你想想,對自己人都能夠大開殺戒的人,他們對我們還會手軟嗎?說句不好聽的話,在河套的眼裡,我們西域三十六國根本算不上什麼。他們既然敢同時和颯珊柔然叫板,就絕對不會介意我們也站到他們的對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