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天很是無語的看了獨孤一眼,悶聲說道:“這有什麼好說的,極樂聖教的罪行可以說是罄竹難書,大湖路本有一千五百萬百姓,現在恐怕只剩下一百五十萬了吧。嗯,他要是不服氣,你帶着他到洪州城去,只要他兩名身份,十有八九會被城內憤怒的百姓給大卸八塊。”
燕悲歌昂着腦袋說道:“那也並不只是我們極樂聖教一家所爲,還有滇南四族和金花三越。”
昊天的臉上浮起一抹獰笑:“不錯,不只是你們一家,你們都是同謀,都是罪該萬死。現在,只不過是從你們極樂聖教開始而已。這筆血債,我們都不會忘記。”
燕悲歌還想說些什麼,昊天已經揚手說道:“你什麼也不用說,本王念在你是一條漢子,便讓你多活些日子,你就跟在我們河套大軍的隊伍之中,慢慢地看一下你們極樂聖教所犯下的罪惡。你既然甘心就縛,看來傳言確實沒有失實。獨帥,燕悲歌就暫時放在你那裡,他要走便走,反正我們能捉他一次,便必定有第二次。”
燕悲歌哈哈一笑:“靖北王未免太看不起本帥了。本帥既然來了,那就絕對不會偷偷溜走。還有,我們極樂聖教是有許多地方有欠光明,但是也並非像你們所說的那樣一無是處。本帥就在這裡等着。”
說完,燕悲歌倒是老老實實的跟着獨孤的親衛走了出去。獨孤也沒有在意,像燕悲歌這樣的人。確實如他自己所說,他既然來了,就絕對不會悄悄逃走。
燕悲歌走後,昊天這才端正身子對着獨孤說道:“你想收服他?”
獨孤點頭一笑:“燕悲歌是一員難得的虎將,不過我之所以有這個想法,主要是因爲他是極樂聖教之中最有血性的一個人。他參與極樂聖教,只是真正相信程顯清能夠給天下百姓帶來幸福穩定的生活,並不是爲了什麼封妻廕子實現自己的野心。”
昊天點頭道:“這個我也知道,這樣的人在極樂聖教之中雖然很少,但並不是沒有,燕悲歌便是裡面最有代表性的一個。”
獨孤跟着說道:“燕悲歌在極樂聖教之中一直和程顯清不和,主要是他看見程顯清的行爲和他以前的宣傳完全不同。他是極樂聖教之中少有的手上絕對沒有沾染百姓鮮血的將領,而且在他的控制範圍之內,他也儘可能的嚴令士兵不得干擾下面百姓們的正常生活,但凡姦淫虐殺等格殺勿論。因此在程顯清大赦三天的時候,都特意將他調到了江邊巡邏,爲的就是不讓他壞事。”
昊天濃眉一展:“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麼燕悲歌也不是沒有可取之處,放他一命,也說得過去。只是此人雖然熱血豪邁,但卻食古不化,被極樂聖教的邪教理論毒害太深。這樣吧,還是先帶着再說,到時候如果在見證了極樂聖教的滔天罪惡之後還不知悔改,那就。”
“這個明白。”獨孤連忙說道。
“嗯,你先別走,我已經讓人去叫血帥和先生了。現在大湖路的敵方實力基本上已經被我們消滅,不過靖南公的南方軍區已經潰不成軍,大湖路現在的情況也就只比江南路好一點,我們下一步究竟該何去何從,最好一起討論一下。”昊天伸了一下懶腰說道。
“我們面前只有三個選擇。第一是南下,滇南四族背信棄義,勾結外族殺我百姓,如此深仇大恨,不可不報。況且對方十萬大軍基本葬送在了萬華縣城,現在也算趁虛而入。只是滇南攻略,如果不能下狠手,我們這十多萬大軍就算陷在這裡三年五載,恐怕都難以奏效。”
“第二是北上,度過大江之後追剿程顯清的極樂大軍。程顯清當初三十二萬大軍渡江南下,現在手中最多隻剩下一半的兵力。這些都是極樂骨幹,而且極樂聖教主要的軍政高級人員都在其中,消滅了他們,極樂聖教基本上就已經不足爲慮。只是對方行蹤飄逸不定,而且宋家和李家也必定不會同意我們在他們的領地之內橫衝直撞,這是一個問題。”
“第三便是東進。月婉主母的水師現在大概在池州江段,我們要麼在這裡渡江,要麼在洪州渡江進入淮水平州然後趁着極樂聖教老巢空虛的時候直插臨州,自南向北橫掃揚州路。”玄機搖晃着羽扇,有條不紊地說道。
昊天很滿意的點了點頭,玄機確實是一個很合格的軍師,不僅僅是軍事策略,在做人上也很合格。
“你們有什麼想法?”雖然心中已經有了決定,不過昊天還是想聽聽大家的意見。
“東進!”駱祥血殺和獨孤居然是異口同聲地說道,而雪傾城明顯也是同樣的意思。
“趁他並要他命。極樂聖教的生命力很頑強,如果不能夠趁着這個時候徹底將他消滅或者打殘,那麼只需要一段時間的休整,他們便能夠恢復大半。”血殺當先說道。
雪傾城也贊同地說道:“趁着極樂聖教四大戰將都不在老巢,現在殺過去必定能事半功倍。現在整個揚州路駐軍還不到二十萬,平郎又被拖在了饒州,正是我們掃蕩揚州路的大好機會。”
獨孤大聲說道:“滇南路地勢複雜,要麼不戰,一戰就必須將他們徹底解決,以免留下後患。只是現在並不是和滇南四族開戰的大好時機。而且就算我們將這裡打了下來,現在也只是便宜了宋家。況且,要是我們被陷在了這裡,那老家那邊怎麼辦?揚州路和豫州路方向我們又怎麼擺平?滇南四族只不過是條小魚,以後有的是機會一抓掐死。現在還是先把極樂聖教這頭瘸腿的猛虎擺平了再說。”
駱祥則是陰森森地說道:“我們必須抓住這個機會。朱兆明輝正率領着十多萬大軍在江北輾轉反側,雖然他們已經陷入了重重包圍之中,不過同時也牽制住了朝廷和三大世家的注意力。不過朱兆用兵向來狡詐,明輝的兵法也用的不錯,恐怕難以將他們徹底消滅。我們現在必須抓緊時間,趁機剷平極樂聖教老巢。一個殘而不死的極樂聖教,對我們來說,反而是一件好事。”
“好事?”昊天皺着眉毛看着駱祥。
駱祥微笑道:“主公,我們今年必須返回河套,以進行我們策劃已久的幽雲十六州攻略。這件事情我們已經準備了很長時間,如果給東北三國太多時間,恐怕又會另起波瀾。到時候征戰幽雲十六州,我們必定會調集所有精銳,而沒有足夠防守兵力,焉知道朝廷和宋李二家會不會另有打算,留一個殘廢的極樂聖教給他們,多少能夠牽制一下他們的注意力。”
昊天沉思了一下,覺得駱祥說的確實有道理。李瀟漠和自己的關係是不錯,但是身爲秦川李家的世子,他早已經將家族的利益放在了第一位。這已經是一種本能的考慮,當河套的勢力威脅到李家的安全的時候,誰知道李瀟漠會怎樣做。至於朝廷那邊,中興帝對自己根本就沒有好感,數次借刀殺人。宋家就更不用說了,國難當頭,他居然敢公然出兵吞併李家,還有什麼事情不敢幹?
至於幽雲十六州那邊,東北三國在許州之戰之後,已經遭受重創,前後算起來,東北三國自攻破長城防線之後,已經損失了近百萬精銳兵力。如果不能抓緊時間,恐怕對方已經恢復了原有兵力。那樣河套在準備收復幽雲十六州的話,必定會付出更大的代價。
在昊天率領着精銳大軍南下作戰的時候,河套那邊的楚相成和邊重行也沒有歇着,兩人一文一武都在秘密籌備着河套即將到來的幽雲十六州攻略。
昊天沉思了一會兒,總算是張口說道:“先生所言極是。嗯,我覺得程顯清的這一路大軍確實很難被剿滅,他們遲早還會返回揚州路。因此,我們這次進軍揚州路,完全不用手下留情,必須盡己所能徹底斬盡殺絕。”
“走洪州,還是在順風津渡江。朱兆渡江北上,很難說不會打淮水的主意,我們去看看也好。再說,還可以順道去拜訪一下靖南公歐陽大帥。”
河套大軍在孝度渡口附近一直呆到了第二天中午時分才啓程離開。主要是血殺和獨孤對修建碼頭太有興趣,一直等到了碼頭完全修好這才念念不捨的離去。雖然有着數萬大軍和周圍的百姓幫助,但是在山上的極樂士兵屍體也不在少數,加上又是打樁又是擡屍體又是鋪沙土的,也需要花費些時間。最後在關於渡口提名的問題上,血殺和獨孤還爭執了一番,兩人都堅持認爲這個提名權應該交給自己。只是兩個人明顯在書法上沒有造詣,寫出來的字用玄機的話來說就是蒼勁有力矯若遊龍一看就知道軍人的手筆。
昊天無奈,本來想自己親自寫上罪地碼頭四個字的,但是他自己的字也實在拿不出手,最後還是由駱祥出手,直接拿着昊天的佩劍在丈高的石碑上龍飛鳳舞的寫下了罪地碼頭四個字。
“皎,我們是不是該回家了?”昊天坐在馬車之中,對着身邊的辛皎說道。
辛皎很是好奇,側着腦袋說道:“夫君怎麼突然有了這個想法?”
秋沐在邊上笑着說道:“我看啊,夫君肯定是想念大姐了。”
仙戀塵很是無奈地搖了搖頭:“哎,你們說,我們四個人,加上月婉便是五個人都在夫君身邊,可是夫君還不滿足。真是……”
雪傾城輕輕在仙戀塵的俏臉上拍了一下,幾個人之中,也就只有仙戀塵能夠說出這樣的話來。
昊天接過辛皎遞過來的美酒,笑着說道:“倒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覺得,你們說在河套的時候,有天意在上面壓着,血帥和獨帥以及下面的周季龍吳雙炙甚至是信刻這些都是老老實實的。你們看看現在,血帥和獨帥都是坐鎮一方的統帥,結果了,兩個人居然能夠爲了一個提名權爭得面紅耳赤。”
秋沐莞爾一笑:“血帥和獨帥也難得有這樣童心未泯的機會吧。”
“童心未泯?我看一個個都成了老流氓了。血帥本來也沒這個流氓的,但和獨帥呆久了,似乎也被感染了不少。還有下面的那些將領,像什麼周季龍龍知山吳雙炙朱石談張振奮這些,一個個簡直就成了兵痞子。在河套的時候,有天意敲打着,血帥和獨帥都還收斂了很多,下面的將領也不敢這麼流氓。不行,在這外面野慣了,以後怎麼收場,是需要回家好好地收拾一下這幫王八蛋了。”昊天很是沉重地說道。
仙戀塵俏皮的一笑:“這幫王八蛋包不包括血帥他們四個?”
“他們四個?”昊天一呲牙:“他們四個是我能夠收拾的嗎?他們四個,都是有人罩着的。”
“是啊,只要是大姐罩着的人,夫君就不敢開口了。”雪傾城也笑着說道。
昊天很頭疼,血殺是天意的義父,獨孤是天意的大哥,奉敬和信刻是天意從小一起長大的弟弟,天意對他們兩個可以說是好的沒話說。便是昊天偶爾訓斥一下,天意都要幫腔。而在天意的面前,昊天好像從來就沒有反駁的時候。
“還是回去了再說。”昊天嘟囔着說道。不過,也確實是很想家了。兩個兒子,現在都已經三歲了,也不知道他們還記不記得自己這個老爹。
昊天正坐在馬車之中搖搖晃晃的朝着洪州前去的路上,極樂聖教朱兆那邊總算是有消息了。
就在上午時分,朱兆的大軍已經順風順水的抵達了賓州的清溪港。清溪港乃是賓州最大的港口,這裡距離賓州城只有十里路不到。張家的水運本來就很發達,內河港口建設的自然很有水準,結果這下倒是便宜了極樂大軍,根本沒用什麼功夫,十五萬輕裝大軍便全部登陸上岸。一把火燒掉所有的船隻之後,朱兆根本沒有經過任何的喘息,便率領着所有的大軍突襲賓州城。
朱兆的目的地便是賓州。在義州孝度渡口的對面,乃是益州宋家的白帝城。而孝度渡口往下二十里不到,便是秦川李家的合州。大江以南正打得戰火紛飛,對面不會不做提防。而順江而下,那也是不可能的。朝廷的水師和李家水師現在都集中在淮水的平州地區,東倭的川百信田雖然能夠給自己提供一些幫助。但是毫無武裝力量的商船在戰艦面前,完全就是送死。所以,朱兆只准備在賓州登陸。只要渡過大江上了岸,自己便猶如蛟龍入海猛虎入山。而現在的淮水也確實是兵力空虛,正是趁虛而入的大好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