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丁府書童沈孤鴻(一)

沈孤鴻做了丁府小少爺丁成的書童已經有三天了,可是他卻是還只見過這位小少爺一次,也就是剛剛確定身份時丁怡帶他去見的。他其實也不想管這位少爺,願意做一個清閒書童。可是一來他拿了人家銀子,不幹活的話總說不過去;二來的話,若是丁越抽查丁成的學業時過不了關,他沈孤鴻的飯碗就要失去,繼續流落街頭。

想了許久,沈孤鴻還是決定將那位兩天不見蹤影的少爺給找回來讀書寫字。自書房出來,走過一個院子,遠遠的他便聽到了那位丁小少爺的笑聲,還有不知道是誰的恐懼的尖叫聲。

穿過走廊,但見得另一個院子裡,一隻大黑狗正圍着一個躺在地上的僕人打轉。而那位小少爺正在興奮大叫大喊:“黑將軍,快咬他,快咬他啊!”在他的旁邊還站着幾個小廝,他們顯然都是這位丁小少爺的幫手,當下臉上堆滿笑容,盡是得意之色。

沈孤鴻微微皺眉,他向着丁成走去,道:“小少爺,今日您的功課還未完成呢!”

丁成卻是不管不顧,繼續喊道:“咬他!咬他!”那躺在地上的僕人已經被大黑狗咬破了多處,當下正恐懼的尖叫着,嘴裡胡亂喊着,卻是忘記了求饒了。

在這時,那其中的一個小廝走過來,道:“你就是少爺新的書童?”

風凌雲看了這人一眼,他的年紀估計在十五六歲左右,只比丁成大上兩三歲的樣子,難怪能與丁成玩得來。

沈孤鴻點頭:“不錯,正是我!”

那人道:“少爺的事你最好不要管,否則有你的苦頭吃!”

沈孤鴻淡淡道:“少爺的事我確實管不着,不過你們慫恿少爺做的這些事,老爺一定管得着,要是這個人真的死了,你以爲你真的能繼續在這丁府待下去?”

原來這被黑狗圍着的人叫周福,而這與沈孤鴻說話的這人名叫李小六。他二人曾經爭過一個領頭家丁的位置,丁越見周福誠實可靠,便讓他做了領頭的,就這樣,李小六懷恨在心,一直在找機會報復周福。

李小六是個頗有心計的人,他藉着一次機會攀上丁成這個大靠山,而後便想着如何弄死周福,於是便有了沈孤鴻今日看到的這一幕。

梨花山莊的滅門,使得沈孤鴻已經發生了巨大變化,做書童的這三天以來,他親眼見得,原來這看似和睦的大家庭中,其下的下人之間或是爲了工錢、或是爲了地位,都在勾心鬥角,互相攻擊。以前做少爺的時候,他沒去多觀察,如今做了下人,察言觀色是必備的功夫 。他來到這院子時,見得這個李小六看着躺在地上的周福,嘴角不斷掀起冷笑,便知道這定是李小六在搗鬼。

李小六面色變幻幾下,道:“看來你這個書童管得也太寬了些!”

沈孤鴻道:“不寬,我只知道這個時候少爺該去讀書寫字了!”

沈孤鴻說完,便走到丁成的面前,道:“少爺,該做功課了!”

丁成露出不耐煩之色,道:“狗奴才,滾開一些!”

沈孤鴻拳頭暗暗捏緊,當下他大聲道:“少爺,該做功課了!”

沈孤鴻的聲音在院子中傳蕩,別說是人,那正在打轉的大黑狗都恐懼的叫了兩聲,跑開去了。

丁成也是露出恐懼之色,只是他如今是這家中的土霸王,誰敢對他這般大聲說話?當下他看着沈孤鴻,道:“你是誰?你把少爺的黑將軍給嚇跑了,快些去牽回來,否則少爺我打斷你的腿!”

李小六見狀,若是不來煽風點火,那就不是李小六了,他道:“少爺,他只是一個小小的書童,卻是敢與少爺您這般說話,這樣的人,就應該給亂棍打死!”

丁成道:“不,應該給黑將軍咬死,你快去將黑將軍牽回來,少爺我要黑將軍咬他!”

李小六這時衝着沈孤鴻一聲冷笑,便跑去牽狗去了。在這時,周福心神一鬆,竟然暈了過去,躺在地上人事不省。沈孤鴻見狀,倒是有些無奈,他將周福扶起,看着其他幾個人道:“還不快去稟報老爺!”

“你們誰敢去告訴我爹?”丁成指着那幾人,大聲道。那幾人聞言,只得低着頭站在一邊。在這時,李小六已經將大黑狗牽回來了。

丁成看向沈孤鴻道:“你站着不許動,讓黑將軍咬!”

沈孤鴻道:“是不是如此,你便去讀書寫字?”

丁成目光一閃,心道讓黑將軍將你這書童給咬死了,誰還會來管我做什麼?他如今做事全憑自己喜好,根本不知道死人之後會帶來什麼麻煩,當下便道:“好,你要是站着讓黑將軍咬,我就回去做功課!”

在這時,那周福已經醒來,見得如此情形,急忙爬起身來,向着院子大門奔去。他這去不是逃跑,而是去找丁越去了,因爲他知道,在這丁府裡面,只有丁越才能管得住這位少爺。

李小六也是心思轉得極快之人,他見得周福動作,卻是暗叫不好,只是苦於他牽着大黑狗,沒有丁成的命令,他如何敢放開去追周福?只是這個時候,丁成的心思全都放在沈孤鴻身上,又哪裡會注意跑出去的周福?

沈孤鴻也是明白之人,當下道:“少爺低分尊貴,一言九鼎,說話一定要算話!”

李小六知道沈孤鴻是在拖延時間,當下他心中一狠:“誰叫你多管閒事的,今日弄不死周福,那就先弄死你!”當下道:“少爺說話當然算話,你給我站着,我要爲少爺放黑將軍了!”

沈孤鴻如何不知道他的心思,他卻是看向丁成,道:“少爺,到底是您說了算,還是這個人說了算?”

李小六面色忽地一變,心道:“原來遇上對手了!”他急忙擠出笑容,道:“當然是少爺說了算!”

丁成也在這時拍胸口道:“當然是本少爺說了算,小六,快放黑將軍!”

李小六得令,便將手中的黑狗給放了。這黑狗是丁成養着玩的,頗具幾分靈性,丁成餵它好吃的,它便聽丁成的話。丁成見得此狗如此通靈,心下大喜,每天都給它吃肉,還給它取名黑將軍。他在府內出動,均是帶着這條大黑狗,但幸得未有傷過人,是以丁越就沒有去管他。若不是今日李小六的慫恿,他雖然是紈絝,但斷然不會做出這等傷人之事的。

當下丁成有開始大呼大喊:“黑將軍,咬他!咬他!快咬他!”

那大黑狗得令,向着沈孤鴻撲來,只是這時,沈孤鴻暗聚玄功,雙目頓時透着一股凌厲之勢,他向着那黑狗看去,人狗正好四目相對。那黑狗渾身一顫,發出一聲恐懼的叫聲,但卻是不敢向着沈孤鴻撲去,而是不斷退後,拔腿就要逃跑。

丁成一把拉住大黑狗脖子上繩子,將大黑狗給拽了回來,叫道:“黑將軍,你怎麼了?快咬他啊!”

那大黑狗這時卻是成了癩皮狗,直接躺着地上不起,任丁成如何叫喚。

“你,一定是你給黑將軍施妖法!”李小六叫道。

丁成一聽,那還能饒得沈孤鴻,他大吼道:“說,你到底給黑將軍施了什麼妖法?”

沈孤鴻目光卻是一轉,淡淡道:“若是你以後不好好做功課,不好好聽先生講課,我也給你施妖法!”

丁成一聽,渾身不由打了個寒顫,站在一旁不敢再說話。沈孤鴻見狀,心道這位囂張跋扈的丁少爺,原來膽子並沒有想象中的那般大,當下他道:“少爺還是趕快跟小的回去做功課吧!”

“不去!”說到讀書寫字,丁成可是半點興趣都沒有,他雖然害怕沈孤鴻,但卻是還是說出了自己心裡的聲音。

卻在這時,一道聲音自院外傳來:“好啊,你這小子不好好去讀書,卻來這裡胡鬧,膽子真是不小!”

丁成聽得這道聲音,面色不由一變,他這時只想逃之夭夭,可是雙腳卻又像是灌了鉛一般,移動不得半分。在這時,只見得周福與丁越走進院子裡來。

李小六這時也是冷汗直冒,因爲他知道這位丁老爺極爲不喜歡自己,若不是有丁成胡鬧,他早就被趕出丁府了。

“見過老爺!”沈孤鴻等人一齊行禮。

丁越卻是沒有理會衆人,而是走到丁成身邊,厲聲道:“說,是誰教你放狗咬人的?”

丁成面色變幻幾下道:“沒人,是我自己!”

原來這丁成雖然紈絝,卻還挺講義氣的,李小六聽着,才暗暗鬆了口氣。只是這時,丁越卻是轉過頭去,道:“李小六收拾東西,立刻給我滾出丁府!”

李小六聞言,雙腿一軟,跪在地上,冷汗直冒。

丁成急道:“爲什麼要趕小六走?應該趕周福走纔是!”

李小六聞言,頓時癱倒在地,他知道丁成是在幫他,可是這次卻是要幫倒忙了。丁越是很何等精明之人,一句話便將所有的事都暴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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