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座之上,皇帝嘴角笑意涼薄,威嚴沉斂的目光凝視着那跪在階下之女子,用他那一貫沉穩的聲音開口道:“澈王妃這手傷得可真是不巧,既然如此,那……”
話說到一半,卻見司空澈拱手上前道:“寧兒手不能撫琴,怎麼能讓皇兄一人落單?不如兒臣讓賢,就讓皇兄和舞陽合奏一曲吧,至於是《玲瓏曲》還是《鶼鰈曲》任他們自己選就是了。”
皇帝聞言深深看他一眼,這才淡淡應道:“也罷,就如此吧。”
看着底下司空澈扶起蘇洛寧回座,皇帝心中到底有些遺憾,這局面本是刻意安排,卻沒想到蘇洛寧竟以自傷化解。但是目光一轉,皇帝犀利的眼睛無聲掃過司空景,眉頭卻是鬆動了幾分,雖然合奏之事未成,但是效果已是相差無幾。
最後司空景和舞陽公主兄妹兩個選的曲目自然是《玲瓏曲》,衆人簡單商議之後,便把舞姬盡數退散,而宮人們則忙着把樂器一一架好。晟王世子司空宇向來是個愛出風頭的,當即就拍定第一個出場,而與他合奏之人卻恰好是太子妃。
司空宇一臉的自信滿滿,可太子妃此時卻是心事重重,只因她剛剛無意之間瞥到司空景隱在袖下悄悄握緊的手,那一刻她便知曉,原來她的擔心並不是多餘的,太子殿下果真對那個女人有了不該有的心思。
而此時的司空澈卻哪裡還有心情去聽他們合奏,卻見他一邊吩咐宮人去拿傷藥過來,一邊接過洛寧手中的繡帕幫她按住傷口,面上神色卻是沉得嚇人,愣是一句話都沒跟洛寧說。
“生氣了?”蘇洛寧側頭看他,輕聲問道。
見司空澈仍舊不答她,蘇洛寧只好用另一隻手去輕扯他的衣袖。
這類似撒嬌一般的動作,終是讓司空澈心中一軟,再也無法沉臉對她,終是開口道:“就算再怎麼着,你也不能這般自傷啊,流了這麼多的血。”看着都要心疼死了。
“看着嚇人而已,其實沒那麼嚴重,我把握好力道了的。”洛寧小聲道。
“你啊,”司空澈輕嘆一口氣,“下一次不許再這樣了,無論如何都不能自傷。”
“我知道了。這不是事出緊急嗎?難不成我還真的跟太子合奏那《鶼鰈曲》啊。”自己身旁這個醋罈子還不把人淹死?
司空澈俊眉微挑,“當然不行,要合奏也是跟我,我們兩個纔是鶼鰈情深呢,跟他司空景有什麼關係?”他可沒有辦法看着寧兒跟別的男人合奏如此情意綿綿的曲子。
洛寧不由失笑,“羞不羞?誰跟你鶼鰈情深啊,自說自話。”
司空澈卻是不理,兀自問道:“寧兒,若是抽到跟你一起合奏《鶼鰈曲》的人是我,你願不願意?”
蘇洛寧倒果真認真思索起來,看得一旁的司空澈直瞪眼,“你還要想?”
“當然得好好想想,慢慢地想想……”洛寧眸中淺笑粼粼,眼看着司空澈眼睛裡露出危險的顏色,她這才道:“好了,逗你的。若是你,我當然願意。”雖然今日他們兩個未必真的能合奏出原曲中的深情與默契,但,默契與深情……這些都是需要嘗試的不是嗎?
司空澈聽她如此回答,心中一動,眸色亦是跟着變了變,蘇洛寧頓時如臨大敵,連忙道:“你要再敢胡來,我就真的生氣了。”當着衆人的面……一次就夠那什麼的,她可不想再來第二次。
“胡來什麼?”司空澈含笑問她。
雖然司空澈和蘇洛寧這廂正在小聲說着話,可太子妃指下有失水準的琴音仍是被他們注意到了。此時正在大殿中央撫琴而坐的太子妃卻是越錯越慌,越慌越錯,一首曲子彈得七零八落,惹得跟她合奏的司空宇一臉的鬱悶。他還指望着自己這一曲驚豔四座呢,全被這個女人給毀了,聽說太子妃的琴彈得很好的啊,今日這是怎麼了?
一首曲子勉強奏完,二人這才向御座之上的皇帝行禮,只聽得那太子妃道:“兒媳對這曲子不甚熟悉,有礙父皇聖聽,實在惶恐。”
皇上擺手道:“罷了,不過一時興起的遊戲而已,不熟悉也是常理,泠兒不必掛在心上。”皇上看着面前這個太子妃,心中卻是暗自搖頭,這個女子遇到一點點小事心神就慌成這樣,實在難爲一國之母。當初皇后要給景兒娶這個太子妃的時候,他就已經看出了這一點,只不過他始終並未真的把司空景當做繼位人選,便也沒有阻止罷了。
卻見晟王世子和太子妃雙雙謝了恩,這才各自返回席上落座。
“你剛剛是怎麼了?一首簡簡單單的曲子怎麼彈成那樣?”司空景皺眉問道。
太子妃心道:你還問我怎麼了,你自己呢?大殿之上、皇上壽宴,這般場合,你卻只因那個女人拒絕與你合奏,你便沉着一張臉,這會兒你不怕被大臣們詬病了?
“沒什麼,只是剛剛看到澈王在給澈王妃上藥,便想着她手上的傷嚴不嚴重,一時失了神而已。”
司空景一聽就知道她是故意這麼說的,她會擔心蘇洛寧?纔怪。但同時他亦是暗暗心驚,自己的表現已經這般明顯了嗎?
如此一想,司空景暗暗沉斂了心思,面上表情已經恢復往常的冷靜自持,讓旁人再看不出什麼來。
皇帝的幾個兒子輪番上臺,蘇洛寧在旁一一細看了,深覺還是她家夫君更出色一點,怎麼說呢,有的人只要往那兒一站,他的氣度就全都出來了,端的是氣勢如虹、英氣非凡。
只是……
“司空澈,其實有個問題我一直都很想問你……”蘇洛寧這話本就是興起出口,說了一半,卻覺不妥,因爲接下來這話是萬不能被旁人聽到的。蘇洛寧不由擡眸掃了一眼殿內衆人,卻道:“算了,這裡人太多,等回去以後再說吧。”
司空澈的好奇心卻被勾起來了,哪肯放過,便追問道:“你想問我什麼?現在就問無妨。”
洛寧只好湊近司空澈的耳邊,低聲問道:“當初在西山別院,你似乎說過太子殿下偷了你的什麼東西,我很好奇那東西究竟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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