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蘇洛寧猜測着,估計司空宇是在安撫席白霜,讓她不要爲方纔發生的事情擔心而已。隨着司儀宣佈禮成,司空宇便是送席白霜離開前廳,去了新房。
但是這時候他們二人的身邊卻有喜婆和幾個侍女跟着,沒有辦法單獨說話,司空宇只是輕聲囑咐讓席白霜不要擔心。只見他扶着席白霜在牀邊坐下,然後便是轉身走出了房間,這個時候他還得出去跟那些賓客們敬酒。
要說徹底放下心來是不可能的,但是此時席白霜已經沒有剛剛那麼緊張了,事到如今,她知道自己再怎麼擔心也沒用,如果世子殿下都解決不了這件事的話,那自己就更沒有辦法了,如今只能準其自然了,不過正如皇后娘娘之前說的那樣,自己應該相信世子殿下。
卻說司空宇回到前廳之後,就開始給在場的衆位賓客敬酒,這首先要敬的自然是當朝皇帝司空澈了,就在他走到司空澈的身邊的時候,蘇洛寧便是把手中捏着的一張紙悄悄遞到了司空宇的手中,司空宇立刻就明白那是什麼了,於是便朝着蘇洛寧輕輕點了點頭,之後又是若無其事地跟其他人敬酒去了。
不過半途的時候,司空宇卻是出去了一趟,其他人都只以爲世子殿下是有些喝醉了,出去醒酒去了,但是司空澈他們幾人心中卻很清楚,他一定是派人去搜尋那個威脅席白霜的男人去了。
只是,不知道那個男人究竟還在不在晟王府中,也不知道他之前跟席白霜說的那些話,究竟是真是假,是虛是實,這麼看來,是得做兩手準備才行。
在這喜宴即將結束的時候,蘇洛寧看到之前自己見過的那個管家匆匆跑到司空宇的身邊,不知道在他耳邊說了什麼,司空宇當時也沒什麼反應,讓那管家離開以後,只是依舊跟那些賓客們敬酒。但是,不多時之後,司空宇卻是轉會到了他們這邊,低聲在司空澈的耳邊道:“人已經抓到了。”
司空澈聞言輕輕點了一下頭,也沒有說什麼,待司空宇走開之後,才傾身到蘇洛寧的身邊輕聲說了。
待喜宴結束之後,晟王和司空宇送了衆位賓客離開,司空雋和趙明朗他們幾個卻沒有走,不過其他人也並沒有覺得奇怪,畢竟他們幾個之間的關係很好,留下來鬧鬧洞房什麼的,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等到所有人都離開之後,司空宇這纔跟晟王說了之前發生的事情,晟王聽了之後自然是驚訝。
“父王不用擔心,這件事交給我們來處理就好。”
晟王聽了之後,只是低頭沉默了一下,便也是點頭應了,他相信自己的兒子有處理這件事的能力,再說了,這裡不是還有皇上和雋王殿下他們呢嗎。在答應這樁婚事之前,他就已經想過可能會發生像是今天這樣的事情了,他自己倒是也沒有太在意。
目送晟王離開以後,司空澈這纔是開了口,對司空宇道:“你要不要先去新房看一下,這邊的事情就交給我們了。”
司空宇卻是搖頭,“不解決了這件事,我洞房花燭夜也不安心啊。”說着便是喚來一個侍女,吩咐她先去跟席白霜說一聲,自己等會兒再過去,等那侍女離開以後,他便是看着司空澈他們道:“走吧,我們速戰速決,可不能耽誤了我的洞房花燭夜啊。”
幾個人聽聞此時不由相視一笑,而趙明朗擡手覆上司空宇的肩膀,看向他的那雙眼睛裡滿是揶揄。
蘇洛寧、嵐晴和成悠夏也是跟他們幾個一起去了暫時關着席白霜那伯父的房間。
房間的門口站着的正是晟王府的管家,他早已在這裡等着他們幾個了,此時見得他們過來,忙是行禮,“啓稟皇上、各位主子,人是在後廚裡被抓到的,現在正關在裡面。”
司空宇聞言朝着他點了點頭,道:“行,辛苦你了,先回去休息吧,這裡的事情就交給我了。”
那管家正欲退身離開,司空宇卻又是連忙叫住了他,“對了,這件事不要往外傳,明白嗎?”
“是,明白了。”今天發生的這些事情都很不同尋常,雖然他到現在還搞不清楚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兒,但是今天發生的事情一定是跟他們的世子妃有關的。不過這都是主人家的事情,不該自己問的,自己也不想知道,知道得多了,總歸是一件禍事,自己在晟王府裡做了這麼多年,這點道理還是懂的。
管家離開之後,蘇洛寧他們幾人這纔是推門走了進去,此時已經是夜幕初上了,房間裡點着一盞燈,不是很明亮,只看到角落裡蹲着一個身影,此時正緩緩擡起頭來,雖然燈光昏暗,但是也可以看清他臉上的橫肉,看起來這個人平常的伙食應該是不錯的。
那個人似乎被蘇洛寧他們這些人嚇到了,只擡頭愣愣地看着他們,一句話都沒說。
可是司空宇卻沒有功夫跟他在這裡耗,此時只聽得他用很有些不耐煩的語氣對那人道:“你就是霜兒的那個……伯父。”在拖長了聲音之後,司空宇終於吐出了‘伯父’這兩個字,但是那聲音卻是陰沉得很。
那人見司空宇一身喜服,就知道他一定就是晟王世子了,猶豫了片刻之後,只見那男人擡眸看着司空宇,但是儘管他極力在佯裝鎮定,那眼睛裡的慌亂還是瞬間出賣了他,“世子殿下,我是霜兒的親伯父,是她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了,聽說她今天成親,我就想來看一眼,盡一盡我這個做伯父的責任,不知道是出了什麼誤會,怎麼世子殿下就這麼把我給關起了?霜兒呢?如果她在這裡的話,一定能認出我就是她的大伯的。”
他的話音剛落,就聽到一旁的成悠夏低聲道:“無恥!”什麼來看一眼,盡一盡伯父的責任?說得好聽,他今日過來分明就是來敲詐銀子的。
那男人自然也聽清楚了成悠夏的聲音,雖然他不知道成悠夏究竟是什麼人,但是他想着能跟晟王世子站在一處的女子,身份定然也不低,此時也只乖乖地不吭聲。但是他在心裡卻是已經把席白霜給罵了千百遍,他沒想到席白霜會把這件事給傳出去,如今自己落到了晟王世子的手上,只怕是凶多吉少了,不過還好,自己還有後招。
此時司空宇卻已經走到了那男人的身邊,一腳踩在他的肩膀上重重地往下壓,司空宇是習武之人,那男人自然受不住他的力量,不由嗷嗷叫疼,然後摔倒在了地上。司空宇卻仍舊沒有收回自己的腳,反而是加重了力道,口中聲音沉冷如冰,“我沒功夫跟你在這裡閒扯,究竟是誰在背後指使你這麼做的?說實話!”
最後三個字落下的同時,司空宇又是加重了力道,然後纔是鬆開自己的腳,低頭看着那頭上已經冒出了冷汗的男人,目光凌厲。
見得司空宇移開他的腳,那男人趕緊伸手護住自己的肩膀,因爲疼痛,他的呼吸變得很重,但是口中卻仍是道:“世子殿下在說什麼,我聽不懂,什麼人指使我做什麼呢?我今天就是來看自己的侄女兒成親的。”說到這裡,那男人卻是突然擡眸看向司空宇,繼續道:“是不是霜兒跟世子殿下您說了什麼?世子殿下,說實話,我這個侄女對我有些誤解。”說到這裡,他重重地嘆了一口氣,然後道:“其實我是不該來的,我明知道她不願意見到我,怕我出現會泄露她的身世,但……她畢竟是我唯一的侄女兒,得知她成親的消息我怎麼能不來呢。只是,我把她當做侄女兒,她卻未必把我當做伯父啊,我不該來的,不該讓她認爲我威脅到了她,從而想到要除掉我。”
聽到這裡,蘇洛寧倒是對這個膀大腰圓、一看就是好吃懶做的男人刮目相看了,看來他倒也不是沒有腦子的,知道用這樣的說辭來挑撥司空宇和席白霜的關係,讓司空宇懷疑席白霜話裡的真假。
說真的,如果換了一個沒有腦子的男人說不定就真的會信了他的話,但是現在他面對的可是司空宇啊,司空宇是從一開始就瞭解席白霜全部的底細的,他當然不可能去懷疑席白霜話裡的真假。
此時只聽得司空宇冷哼一聲,又是重重一腳,這一次他是踩在了那男人的腦袋上,那男人的半邊臉已經被司空宇踩得變了形,“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如果你再不說實話的話,我就讓人拖了你去喂狗,我司空宇是什麼樣的人,大家都知道,這樣的事情我不是做不出來。珍惜你的最後一次機會,究竟是什麼人指使你來這裡勒索霜兒的?”
片刻之後,那男人仍舊沒有應司空宇的話,只是一聲一聲地呻吟着,司空宇此時便是揚聲道:“來人!把這……”
“別別!別……我說我說……”那男人連忙出聲打斷了司空宇即將要出口的話。
聽到他這樣說,司空宇這才收回了自己的腳,厲聲道:“說!究竟是誰。”他就想知道到底是誰在背後做的手腳。
那男人重重地喘了一口氣,從地上爬起來,癱軟地背靠牆坐着,擡頭觸到司空宇陰冷的目光,這廂便是連忙開口道:“我不知道那人是誰……”
一句話沒說完,司空宇眉頭一皺,就又要上腳去踩了,那男人連忙抱住自己的腦袋,急聲道:“真的!我說的都是真的,我真的不知道他是誰,我只知道有這麼個人。”
聽到這裡,司空宇纔是收住了腳,那男人見司空宇沒有落下腳來,這才放下了護着腦袋的兩隻手,改坐爲跪,擡眸看着司空宇道:“確實有個人告訴了我霜兒要成親的消息,但是我是真的不知道他是誰,因爲都是那個人寫信來告訴我的。每次都是找一個小孩子來送信,我每次都問了來送信的小孩子,他們的說法卻都不一樣,有的說是個男人,有的說是個女人,我也搞不清楚那人到底是什麼人,甚至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事到如今,這席白霜的伯父也並沒有再撒謊了,他說的都是實話。其實,自從他把席白霜賣進青樓之後,就再也沒有過問過席白霜的消息了,畢竟這也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他心裡也希望跟席白霜一輩子不要再見面了,所以席白霜被人買走這件事,他根本就不知情,這些年他就只當自己是沒有這個侍女的。
而就在前不久,有人往他家裡送了一封信,來送信的是一個小乞丐,說是有人有一封信重要的信要交給自己,當時他還以爲是有人跟自己開玩笑,打開信一看,卻很是驚訝,信上寫自己的侄女兒要成親了,而且嫁的還是晟王世子。
當時他們那裡也聽到一些晟王世子要娶妻的風聲,當時他還在心中暗自納悶說,那個風流無度的晟王世子怎麼一下子要收心娶妻了?還想着是哪家的小姐能收服了晟王世子,可真是有本事的。萬萬沒有想到這個女子就是自己的侄女兒,如果不是這封信送到自己的手上的話,還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才能知道呢,也或許一輩子都會知情。
“所以,你看了信之後,就生出了來京城狠敲一筆的心思?”司空宇沉聲問道。
“我……”那男人聞言心虛地低下頭去,口中卻是辯解道:“其實我一開始並沒有那樣想,只是那人在信中誘惑我這麼做,還說等我到了京城他會幫我,所以我就……”這對於貪財的他來說當然是個好機會了,就算沒有人幫忙,在得知了這個消息之後,他也絕對不可能放過這個機會的,自己的侄女嫁給了晟王世子,他怎麼可能不想在其中撈到一點好處。而且信上那個人還保證等自己到了京城,他會幫助自己,這樣好的事情,他怎麼可能錯過的。所以,在收到那封信的第二天,他就出發來京城了。
本來他還有些將信將疑的,但是在打聽了一番之後,他確定了晟王世子要娶的那個女子果真是叫席白霜,他便知道那信上說得沒錯,只是他有些疑惑。那個人說自己進京之後,他會幫自己的,可是自己這都已經進京了,他怎麼一點消息都沒有呢?
就在他準備自己上門去找席白霜的時候,那個人的第二封信又來了,信上是告訴他司空宇和席白霜成親的日子,同時還附上了如何在大婚的當日,進入到晟王府的辦法。
“那個人在信上都一一告訴我了,他說他已經買通了珍饈齋的大廚,在大婚的當日,讓我去珍饈齋找那位大廚,他會帶我進入晟王府的。”
原來如此,司空宇這下是知道他是怎麼混進晟王府的了,今日婚宴,晟王府裡的人手不夠,想來管家已經提前安排好了珍饈齋的大廚來幫忙,可就是這麼被人給鑽了空子。
“那個侍女也是你們安排的嗎?”那個丟下霜兒一個人的,要麼是被人買通了的晟王府的侍女,要麼就也是被那個人給安排進來的,就像是安排這個人混進來一樣。
“也許吧,我也不清楚,這些事情都是那個寫信的人安排的,我只是照着他的話做而已,其他的我都不知道。”其實,他當時也懷疑過,那個人爲什麼要這麼盡心盡力地幫自己,自己圖的是財,他圖的又是什麼。但是問題是,自己根本就不知道他是誰,想要問也沒處問去,而且他心中實在是太渴望得到那一大筆的銀子了,所以也就沒有多想。他有他的目的也罷,只要自己得到自己想要的就行了。
“那個人就給你寫了這麼兩封信?”
“不是,還有其他的,就是告訴我一些霜兒和世子的情況。”
“所以,我原本就知道霜兒身世的事情,就是那個人在信上告訴你的對嗎?”這個男人並沒有威脅霜兒要把她的身世告訴自己,應該就是知道自己已經清楚霜兒的身世,這樣的威脅對霜兒並沒有用,不然的話,用這樣的理由威脅霜兒纔是最簡單直接的。
“是的。”那人點頭承認。
而此時司空宇又是擡起自己腳,這一次卻是踩在了那男人的命根子上,那男人見狀面色都白了,連忙拱手求饒,“世子殿下,我知道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敢了,我從此會消失在您的面前,再也不會出現了,求求您饒了我吧。”
只見司空宇俯身低頭看向那男人,開口的聲音卻比方纔輕柔了好多,只聽得他道:“你方纔說的話……能保證都是真的嗎?你真的沒有見過那個給你寫信的人?一面都沒有?”
“真的,真的!”說到這裡,那男人伸出自己的手指指天發誓,道:“我發誓,我剛剛說的都是真的,若有一句虛言,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司空宇聽聞他這話卻是冷冷一笑,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你不用發誓,也會是這樣的結局。”最後一個話音落下的同時,司空宇腳下一個用力,便是聽到那男人長長的哀嚎聲,蘇洛寧下意識地就捂上了耳朵,然後低下頭去避開眼前的景象,她可不想自己的腦海裡留下這樣的畫面。
而就在這個時候,只聽得一聲驚呼傳來,卻原本是成悠夏的聲音,她可從來沒有見過這等血腥的場面,心中的震撼可想而知,就在她驚呼的同時,一雙手已經遮上了她的眼睛。她閉着眼睛,能夠感受到那雙手的溫度,暖暖的,手心乾燥,她知道那是司空雋的手,因爲從進到這房間開始,他就是站在自己身邊的。
不過蘇洛寧他們幾個人中沒有一個對此感到意外,從聽到席白霜的伯父已經被抓到的那一刻起,他們心裡就都很清楚,司空宇是一定不會放過這個男人的,甚至連個痛快的死法都不會給他。蘇洛寧相信,這還只是這個男人悲慘生活的開始,接下來的日子他會知道死並不是這世上最可怕的事情,最可怕的是生不如死。
“從他嘴裡也再問不出什麼來了,我們先出去說吧。”司空宇這纔是轉身看向蘇洛寧他們,這般開口道。
而成悠夏巴不得呢,她雖然看不到,但是光是想象也夠她受的了,此時便是趕緊轉身,可這時候司空雋還在她身後站着呢,於是,在她轉身之際,一下子就撞到了司空雋的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