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此時已經有人猜出來了,不由開口問道:“那裡該不會就是之前軟禁四皇子的地方吧?”
那太監聞言卻是低聲道:“大人還是莫要多問了,此事不宜說的。”
說着也便繼續引着他們去往永和殿,不再繼續後面的話。
而殷明意心中卻是暗自想着,四皇子不就是那現如今的雋王殿下嗎?傳言之中,之前他一直都被軟禁在皇宮裡,以至於皇帝的其他兒子都封了王,賜了府,唯獨他一人還頂着個‘四皇子’的頭銜。
關於當年那位貴妃娘娘的事情,他也聽說過一些,當年發生那件事情的時候,自己已經是個少年了,當時整個祈靈國都傳得沸沸揚揚的,聽說那位貴妃娘娘和她的女兒最後死得很是悽慘,想來那位雋王殿下這些年的日子也是不好過。
罷了罷了,這都是他們皇家的秘事,聽了之後,只做唏噓一嘆罷了,跟自己也無甚關係。
……
等到這三十四位中選者把自己的試卷交給監視官之後,這場四年一次的科考終於結束。
經過幾位讀卷大臣的批閱,最終選出八份試卷送至御前,因爲今年皇帝病重,在西山行宮養傷,所以這八份試卷便是被送到了司空景的面前。
作爲會試榜首頭名,殷明意的卷子自然格外引起司空景的關注,從頭到尾看了一遍那捲子,司空景不由點頭道:“這個殷明意的確是不錯,寫得很好,在這八個人中,是出類拔萃的。”
那幾位讀卷大臣,也是點頭,只聽得其中一人道:“這張卷子臣等幾人都是看過了,確實是出色。”看來,這祈靈國終究是不缺才子的。
司空景又是看了一眼自己手邊的卷子,道:“既然幾位大人也一致認同,那今年的狀元就定他了。”
那幾位讀卷大臣聞言,皆是沒有異議。
一甲、二甲、三甲相繼定下,由填榜官填寫榜上,司空景代皇帝蓋上御印,這一場科考便是塵埃落定了。
然而這些都是殷明意他們這些考生所不知曉的,此時他們已經結束所有的考試,只等着明日出最後的結果,心裡也便是輕鬆起來。
出了皇宮的大門,衆人也不由得稍稍鬆了一口氣,其中有人開口道:“明日那傳臚大殿應該也是太子殿下代爲住持吧?”
另一人應道:“一定啊,如今皇上不是還在行宮裡養病呢嗎?”
“其實太子殿下來住持也是理所應當的,反正他遲早都是皇帝,如今想來應該也差不了幾天了。”
“兄臺,這樣的話可不好說出口,免得惹禍上身。”
這時候,又有一人道:“不知道我們這三十四人中,究竟誰能拔得頭籌。”
“要我看,多數有可能會是殷公子了,他不是會試的第一名嗎?”
殷明意聞言忙是謙虛地道:“兄臺擡舉了,會試時候只是有幸罷了。”
雖然口中這般謙虛地說着,但是心裡殷明意卻十分期待,他對這個狀元的名頭是前所未有的渴望,今日殿試,他可是拿出了自己十二萬分的精力,希望能有一個讓自己滿意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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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對於這狀元的名頭,這三十四人中有誰是不期待的呢?既然都已經走到殿試這一步了,他們當然也希望自己會是那唯一那個最引人矚目的。
所以,這一夜對於這三十四個學子來說,實在是太漫長了。
澈王府中,
司空澈看着蘇洛寧擺弄着那些曬乾的花瓣,含笑閒聊道:“我今日進宮的時候看到殷明意了。”
蘇洛寧聞言停下手中的動作,擡眸看向司空澈,“是嗎?那你……知道殿試的結果嗎?”
她實在也很好奇,這殷明意究竟能拿到怎樣的名次,還有那柳彥哲,他的水平又是到哪裡。
司空澈聞言笑得魅惑,“想知道?”
“嗯。”蘇洛寧點頭,聽他這語氣,他是已經知道了?
卻見司空澈朝着蘇洛寧勾了勾手指頭,道:“你過來。”
“幹什麼?”
“你不是想知道殿試的結果嗎?你過來,我就告訴你。”
蘇洛寧卻是戒備地看着司空澈,“幹什麼?我坐在這裡,也聽得到。”
“那我不說了。”
卻見蘇洛寧聞言一笑,起身走到司空澈的面前,道:“現在可以說了吧?”
司空澈含笑湊近蘇洛寧的耳朵輕聲道:“狀元就是殷明意。”
“真的?”
此時司空澈卻已經吻上蘇洛寧的脣,手臂勾着她的腰肢,把她往牀上帶,寧兒啊,別人的事情你就別太操心了,還是子嗣的事情比較重要……
紅帳微垂,春光旖旎,這般癡纏,蘇洛寧哪裡還分得出心思去想其他的事情。
……
次日,那三十四名中選的學士,再次進到皇宮,參加永和殿的傳臚大殿,當着朝中百官,司空景親自宣佈殿試結果,很快這新科狀元出爐的消息便是傳遍了整個京城。
作爲金科狀元,殷明意被當即授職,爲翰林院編修。
一時間恭賀聲四起,殷明意心中此時也是萬分激動的,自己真的做到了。
而同時進入殿試的柳彥哲則爲二甲的第一名,亦是被擇選至翰林院。
可是人們向來只會注意那唯一一個最耀眼的,在這些金榜題名的年輕人中,人們也只關注着新科狀元。而且這新科狀元的確是極其耀眼的,他一路走來,是連中三元,在這本朝並不多見,足以想見,他是無愧於狀元這個名頭的。
跨馬遊街,殷明意這個新科狀元可謂是風光無比,京城的百姓們都前來圍觀。三甲奪首,才蓋京華,再加之殷明意本身長得又是十分俊秀,一時間便是成了京城權貴們眼裡最炙手可熱的女婿人選。
自那日之後,殷府的門檻都要被人給踏破了,簡直是亂搶的架勢。
而那殷明意卻再也沒有露過面,就連嵐晴也沒有再見過他。司空宇看着嵐晴坐在那裡發呆的樣子,不由心中暗道:這個殷明意是怎麼回事兒?之前整日那般纏着嵐晴,現在中了狀元了,就連面都不露一下,這算是什麼意思?難不成他真的打算放棄嵐晴,去娶朝中權貴家的小姐了?那這個殷明意也太無恥了。
“宇哥哥,我想回自己的宅子去住了,上次澈哥哥來的時候不是說上次那些人已經散了嗎?我想他們應該沒有懷疑我的身份,我還是回去我自己的宅子住比較好,我一直住在這裡的話,只怕也會引人懷疑的。”
司空宇不知道嵐晴突然這樣說是不是跟殷明意有關係,但是他猜想着應該是有關係的。
“如果你想回去住的話,那我也不反對。只是,嵐晴,我希望你這麼做不是因爲想要逃避什麼。”
嵐晴面上一滯,隨即緩緩一笑,“宇哥哥多慮了。”
可是這廂,澈王府裡司空澈和蘇洛寧卻是收到了殷明意派人送過來的一封信,讓他們到司空宇的小別院一聚。
司空澈含笑抖了抖手中的信,道:“我還以爲這小子是到哪裡躲起來了呢,現在倒是知道露頭了。”
“許是邀我們一起慶祝呢,他這個新科狀元最近在京城的風頭可是勁得很,把你們這些王爺、世子什麼的全都給比了下去。”
“可不是,最近有人也不知道是從哪裡聽到我跟殷明意認識,竟是託我做起媒人來。”這就讓司空澈有些哭笑不得了,自己看起來像是能做媒人的人嗎?
“真的嗎?”蘇洛寧聞言也是不由失笑,是誰這麼沒眼色?讓司空澈來做媒,這婚事能成得了嗎?
說笑之間,司空澈和蘇洛寧便也是相攜去了司空宇的別院,但是到了小別院的時候,裡面卻不見司空宇的身影,就連嵐晴也在這裡。
“嵐晴呢?”司空澈問小別院裡的一個侍女道。
那侍女恭敬應聲道:“世子殿下送嵐小姐回家去了。”
回家?那就是回她以前住的宅子了,怎麼會這麼突然?
司空澈和蘇洛寧正有些不明所以的時候,殷明意卻是已經到了,只見他面上一派笑意,倒真是一個新科狀元的模樣,躊躇滿志、春風得意。
見了司空澈和蘇洛寧,恭敬行了一禮,開口道:“多謝二位能應邀前來。”說着朝四周掃了一眼,道:“世子殿下和嵐晴呢?”
“司空宇送嵐晴回她自己住的宅子去了。”司空澈淡淡應聲道。
“什麼?!”殷明意頓時十分驚訝地看着司空澈和蘇洛寧。
“二位可否帶我去嵐晴住的地方?”之前去澈王府問了澈王妃好多次,可是她都沒有告訴自己,但是現在自己已經跟他們這麼熟了,應該會告訴自己的吧?
誰知道蘇洛寧卻並未應他的話,而是道:“現在就急着去見她嗎?以後總可以見到的,我沒有辦法擅自把她的住處告訴你。”
“可是我今天來就是爲了向她提親的。”因爲考慮到她的親人都不在了,所以才找來了澈王和澈王妃這兩個她最親近的人來做個見證。
提親!殷明意的這句話可真是驚到了司空澈和蘇洛寧,兩人不由對視一眼,半晌說不出話來。
可是殷明意卻是着急道:“二位快告訴我嵐晴究竟住哪裡啊。”
就在這個時候,司空宇卻是回來了,見殷明意就站在那裡,不由開口道:“呦,這是誰啊?新科狀元大駕光臨,有失遠迎啊。”
殷明意此時哪裡還能注意得到他這略帶諷刺的口吻,當即就快步走到司空宇的身邊,急聲問道:“嵐晴在哪裡?你帶我去找她。”
司空宇卻是微微皺眉,道:“你幾天不露面,現在想起嵐晴來了?”
殷明意聞言心中略鬆了幾分,“嵐晴是生氣我這幾日沒有見她了嗎?”
見司空宇只是冷哼一聲,卻是不答,殷明意連忙解釋道:“因爲我這幾天都在準備聘禮啊,就想着給她一個驚喜的。”
司空宇一聽這話也是愣住,“聘禮?你要娶嵐晴?”
“是啊。”
司空宇一時不知道該如何接話,只好擡眸看向站在那裡的司空澈和蘇洛寧。
見他們一個個都是愣怔着,殷明意卻是更加着急,“你們別都愣着啊,快告訴我嵐晴究竟在哪裡啊。”
這時候蘇洛寧緩步走到殷明意的身邊輕聲道:“你先彆着急,我問你,你要提親這件事,嵐晴事先知道嗎?”
“知道啊,她答應我了的。”
蘇洛寧聞言更是詫異,不可置信地看着殷明意,“你說她答應要嫁給你?”
“是啊,我之前曾經問她,如果我這次考中了狀元,她願不願意嫁給我,她說願意的。”
聽聞此言,蘇洛寧、司空澈和司空宇三人面面相覷,嵐晴真的這樣說?她說願意嫁給殷明意?
殷明意見他們這樣,不由道:“你們幹什麼都懷疑我啊,我沒有必要在這樣的事情上說謊的。”
看殷明意這個樣子的確不像是說謊,司空宇不由道:“該不會嵐晴真的因爲你這幾天都沒出現,以爲你是後悔了,所以才……”
說着頓了一下,然後就是拉着殷明意的胳膊道:“還愣着幹什麼?跟我來啊。”
既然嵐晴已經答應了殷明意要嫁給他,那就說明嵐晴是真的喜歡上了殷明意,他知道嵐晴不是一個輕易能做出這樣決定的人,想來她已經把所有的事情都考慮得很清楚了,自己可不能因爲這樣一個誤會就讓嵐晴和殷明意的姻緣就這樣給錯過了。
見得司空宇拉着殷明意急衝衝地離開了,司空澈和蘇洛寧也是趕緊跟上,此時他們兩個也沒有懷疑殷明意的話。一則,殷明意這個人,他們還是瞭解的,他不會拿這樣的話騙人。二則,他方纔說那番話的時候眼神很澄澈,的確不想是在說謊。
他們四人也便這樣趕去了嵐晴的小別院,馬車穿過熱鬧的街市,漸行漸遠,四周也越發冷清起來。
其實之前司空宇送嵐晴回來的時候,也是他第一次知道嵐晴住的地方,是一個很冷清僻靜地所在,聽澈說晴兒她之前經常會發病,根本無法接觸外人,這樣的地方的確很適合她。
馬車停下,四人相繼走了下來,司空澈上前叩響銅環,裡面傳來的依舊是平嬤嬤那熟悉的聲音,“誰啊。”
“是我。”
聽到是司空澈的聲音,那平嬤嬤沒有遲疑,也便上前開了門。然而當她看到門外之人的時候,面上卻是愣住了,澈王妃是經常過來的,她自然認識,後面站着的那個男子是晟王世子,剛剛纔送了小姐回來的。不過,站在前面的這個男人是誰?自己從來都沒有見過,而且澈王殿下也很少帶人過來的,除了明朗少將軍和澈王妃,他從來都沒有帶別人過來過,爲何這次會帶這個男人過來?
“我們來找嵐晴。”
見那平嬤嬤愣住,司空澈不由開口道。
司空澈的話讓平嬤嬤回過神來,又是打量了殷明意一眼,這才退身讓他們幾人走了進來,同時進去向嵐晴稟報。
嵐晴聽聞司空宇去而復返,就連司空澈和蘇洛寧都來了,不由地詫異起身,走到房間外面一看,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那裡的殷明意,不由詫異地道:“你怎麼來這裡了?”
殷明意終於見到了嵐晴,連忙快步上前道:“我去了世子殿下的小別院沒有見到你,就找到這裡來了,嵐晴,你別生我的氣了,這幾日我不是故意不見你的,我是在給你準備聘禮啊……”
殷明意還繼續說下去,嵐晴卻是一句話都聽不進去了,頓時退開了一步,盯着殷明意問道:“什麼聘禮?”
“娶你的聘禮啊,你之前不是已經答應嫁給我了嗎?”
蘇洛寧看着嵐晴這反應,不由暗道:嵐晴這分明是沒有料到殷明意會求親啊,難道殷明意剛剛跟他們說的那些,的確是在說謊?
“我什麼時候答應你了?”
“慶祝我中選那日,在我的牀邊,你答應過我的,難道你忘了嗎?你分明說等我中了狀元后,你就願意嫁給我的。”
嵐晴心中一滯,確實有這麼回事兒,可當時自己以爲他喝醉了,才……他怎麼會還記得呢?
看到嵐晴這般慌張的模樣,殷明意不禁道:“你記得對不對?你當時答應了我的,你說你願意的。”
可是嵐晴定了定心神之後,卻是道:“我沒有,是你記錯了。當時你喝醉了酒,神智不怎麼清醒,一定是你記錯了。”
殷明意一聽這話,心裡頓時一涼,整人如墜冰窖。自己這幾天一直處在興奮之中,因爲知道自己很快就能娶嵐晴進門了,可是沒想到真到了自己求親的這一日,嵐晴卻是矢口否認,自己的滿腔熱情就這麼被她兜頭澆熄。
“嵐晴,我不會記錯的,你分明是答應了我的,我當時是喝了酒,但我絕對沒有記錯。”
殷明意確信自己沒有記錯,可是嵐晴爲什麼會這般出爾反爾?是真的因爲自己這幾天沒有來見她而生氣了嗎?
嵐晴卻是被殷明意這樣弄得心煩氣躁,不由皺起眉頭道:“我說你記錯了,就是記錯了,我從來都沒有答應過你那樣的話,殷公子還是請回吧。”
司空宇沒想到會是這樣的局面,到底誰說的是真的啊?嵐晴到底有沒有答應過殷明意啊?
見氣氛已經僵成這樣,蘇洛寧轉而看向身旁的司空澈,對他示意了一個眼神,司空澈會意,便是攬上殷明意的肩膀,道:“殷公子,我看你今日就先回去吧,這件事我們日後再商量也好。”
殷明意見嵐晴似乎有些生氣的模樣,也不敢再說,只是看着嵐晴輕聲道:“我不知道不過短短的幾日時間,你爲什麼會反悔,如果是我哪裡做錯了,你就告訴我,我會改的,你別這樣好嗎?”
嵐晴聞言卻是背過身去不說話,司空澈也便攬着殷明意的肩膀離開了,這個時候蘇洛寧轉身站到嵐晴的面前,卻發現她已是珠淚漣漣,那淚水順着她的下巴跌碎在地上,瞬間消於無形。
蘇洛寧見狀,不由把嵐晴抱入懷中,輕輕拍着她的後背,一時卻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從嵐晴剛剛的反應來看,她的確是答應過殷明意的。
“我沒想到他還會記得。”這是嵐晴平靜下來之後,跟蘇洛寧說的第一句話。
“那日他喝得很醉,連路都走不了,我以爲他醉成那個樣子,一定不會記得的,沒想到……早知道這樣,那日我就不該應他的話。”
此時的嵐晴眼眶微微紅着,一雙眼睛像是被水洗過了一樣,水潤明淨,卻帶着幾分無奈的傷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