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丞相府書房內。
房間裡燈火通明,燭光搖曳,經過今天白天的行刺事件,上官信整顆心都覺得不安,老是七上八下的,尤其是那蒙面人的一雙眼,簡直就和當年的許曼卉一模一樣。若不是今日有那麼多人在場,他還真想追出去看一看到底是不是傾城。如果是,難道她就這麼恨他嗎,恨不得殺了他?
叩叩叩—
門外響起了敲門聲,上官信說了聲“進”,門開了,上官雨汐邁步走了進來,反身關上門後才走到了上官信的面前。
在上官雨汐進門之前,上官信已經暗自擦乾了尚有些溼潤的眼眶,即使是擦掉了,眼眶卻仍有些紅紅的。
這一幕卻仍是沒有逃過上官雨汐敏銳的雙眼。
她來可不是爲了這件事情,頓了許久卻也始終都沒有開口說出一個字。
“怎麼了雨汐?”見雨汐半天都沒有說話,上官信忍不住問道。
“爹,今天的刺客,”上官雨汐頓了頓,許久才道:“是姐姐對不對?”
聞言,上官信愣住了,擡頭看向上官雨汐,半天也沒有說出話來。
他不知道,在那種情況之下,上官雨汐是怎麼可能認出那是傾城的?
“我只是猜的,不過看爹的表情,看來我說的沒錯。”他的表情告訴了她一切,她猜的沒錯。
其實今天南宮亦辰和蒙面人在打鬥的時候,看那蒙面人的身形,上官雨汐就覺得十分眼熟,更是在沈孟巖今天無意中喃喃自語了句“傾城”,不知他是有意還是無意,卻叫她恍然大悟,細細一看,這才發現那人很有很能是傾城。
今天大壽一過,估計很快於太后就快要下旨了,如果再拖下去,就真的是無力迴天了。
既然傾城自己主動現身,那就不能怪她了。
她的好姐姐。
上官信點點頭:“如果我猜得沒錯,那應該就是傾城。”
應該是爲了她的娘,所以她纔會這麼恨他的吧。
恨到想要殺了他。
氣氛突然間變得有些奇怪,沉悶得連讓人喘口氣都覺得困難。
想了想,上官雨汐道:“爹,我們把姐姐接回家吧!”
上官信猛然擡頭,今天的上官雨汐讓他覺得很陌生。
依他對自己女兒的瞭解,上官雨汐應該是那種佔有慾很強的人,無論是她喜歡的人也好,還是她的家人也好,只要是她的,她都不會允許別人和自己搶,哪怕是分享,她也不會允許讓自己的東西被別人染指。
可是今天怎麼會這麼奇怪?十幾年來她還是第一次提到雲汐,更別說主動提議讓她回來。
“你……”
“爹,我是真心的。”上官雨汐粲然一笑:“我們實在是虧欠姐姐太多了,就看今天發生的事情,姐姐一定對我們有着很大的誤會。我不知道以前發生了什麼事情,可是姐姐畢竟是爹的女兒,丞相府的大小姐不是,十幾年的時間,真的夠了。”
上官雨汐說得情真意切,眼淚在眼眶中打轉,彷彿真的是一個對思念已久的姐姐表露出最真切的情感。
這幾乎讓上官信有一種錯覺:她真的希望雲汐回家。
可是事實如此,卻只有她知道。
在以後的某一天,當上官信回想起來的時候,他會後悔自己曾經讓傾城回家。
上官信
起身,走到上官雨汐面前看了許久,有些許感動的拍了怕她的肩膀:“汐兒啊,爹一直以爲你與你姐姐有什麼隔閡,所以這些年來都不曾提及她,今日聽你這麼一說,爹才知道,是爹想錯了。”
沒有人知道,當他在看着雨汐的時候,她那張與雲汐相似的臉,每每看到都讓他十分揪心,都覺得十分對不起自己的大女兒,唯有對雨汐加倍的好,他纔會覺得好受一些。
當年,真的是他做錯了。
聞言,上官雨汐笑笑,搭上上官信的手背,道:“爹,女兒與姐姐之間並沒有隔閡,女兒只是害怕提起姐姐會讓爹傷心,所以女兒纔不敢提起有關姐姐的半點兒事情。”
“其實女兒真的很想姐姐,姐姐從小就對汐兒很好,爹也只有我與姐姐兩個女兒,姐姐離開了十幾年,每每想起姐姐與大娘孤身在外,不知露宿哪裡,吃得好,住的好嗎?只要一想到姐姐會在外面吃苦,我的心都會好難受。”情真意切的話語讓人找不到一點兒漏處,尤其是在看到上官雨汐的眼淚之時,上官信最終還是相信了。
“女兒啊,爹的好女兒。”上官信一把將上官雨汐攬在了懷裡,輕拍着她的後背,愧疚之意再次襲上心頭,使他老淚縱橫。
可是,他沒有看到,上官雨汐嘴角揚起的那一抹得意的笑容。
鳳藻宮內。
於太后端坐在主位上小憩,一般太后午睡的時候,從不喜太多的人在身旁伺候,只留下李嬤嬤一人在一旁捏肩伺候。
良久,於太后甦醒,搖手示意李嬤嬤停下。
扶着於太后起來,知道最近太后的心情都不怎麼好,就算是伺候了太后十幾年的老人了,李嬤嬤也不敢在這個時候惹惱了她。
擡手按了按額頭,於太后一臉的睏倦,使得李嬤嬤有些擔心,不由得問道:“太后是不是有哪裡不舒服?要不要奴婢去請太醫來鳳藻宮給太后瞧瞧?”
“不用了。”於太后擺手,道:“哀家是心煩,心病哪是太醫能夠治得好的?”
李嬤嬤不再說話,端起茶杯遞給於太后,可太后不接,最終也就只能夠算了。
許久也不見於太后開口,不過說來也氣。上官信明明就知道太后有意要讓上官雨汐進宮陪王伴架,可是誰知道他不但不領情,還要在自己大壽那天公佈說出上官雨汐與沈孟巖的婚事,還好旨意還沒有下達出去,否則這不是給太后的難堪嗎?
別說太后了,就是她這個奴婢看了也覺得氣人。
“你說,這辰兒是怎麼回事?他獨寵麗妃和雲妃哀家也沒有說什麼,可是她們都進宮三年了,竟然也沒有一點兒懷孕的消息。皇家無後,這叫哀家怎麼對得起死去的先皇啊?”一提到這件事她就來氣,可是這閨房中的事情她也不能硬攙和,難道這真的是命中註定嗎?
不,她不信這個邪。
“太后,這件事奴婢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李嬤嬤一臉無奈,只道:“也許一切都只是命吧!”
命?
於太后冷笑,命嗎?如果她信命,那現在的太后是不是就另有其人,那她的兒子,也就不再是皇上,浩然和瑾兒,只怕也不會如現在這樣安穩過日吧。
唉~~~
“啓稟太后娘娘,雲妃娘娘和麗妃娘娘求見。”門外的公公們前來稟報。
縱然現在於太后心裡很是煩惱,可是
現在她們前來請安,總是避着不見也不太好,最終還是同意了她們進來。
得到太后的允許,瞿善和千詩云身着豔麗華服款款而入,嬌聲道:“臣妾給太后請安,太后娘娘福壽安康。”
“嗯。”於太后擺手,示意她們起來。
“謝太后。”
雲妃和麗妃起身,退到了一邊的椅子上坐下。
瞿善眼見着太后一臉的倦意,嬌聲道:“不知太后娘娘是不是有什麼煩心的事,太后若不嫌臣妾愚鈍,臣妾願意替太后分憂解擾。”
瞿善說得字字誠懇,在於太后與皇上面前,她一直都是安分守己,甚至比雲妃千詩云更加懂得禮儀,雖然她的出身一直是個問題,可是念在她守禮知禮的份上,於太后也沒有多爲難她。
宮裡的麗妃娘娘一點兒也讓人看不出來她曾經是個殺手,若不是她本就耐力極好,也許她自己也沒能想到自己會在這深宮中生存三年之久。
也許就是她的知書懂禮,招來了皇上的寵愛,千詩云纔會處處爲難她,視她爲敵。因爲在她眼中,區區一個瞿善,沒有身份,也沒有任何的家世,竟然能夠在宮中生存,,得到皇上的寵愛不說,還與她這個丞相千金平起平坐,同爲皇妃,這是她最不能忍受的。
“是啊太后,有什麼煩擾太后不如說出來,臣妾自當願意替太后解擾。”眼見着麗妃想要藉此討於太后歡心,千詩云也不甘落後,也跟着附和道。
於太后嘆了一口氣,道:“哀家最大的煩心事,就是你們遲遲也不給哀家一個抱孫子的機會。”
說到這個於太后就是一肚子的氣,指着她們就開始抱怨自己的不滿。
被於太后這樣指着抱怨,瞿善與千詩云都紛紛低垂下了頭,早知道會被這樣說,剛纔就不應該多管閒事。
“你們呀,皇上這樣寵幸你們,誰知道你們的肚子竟然這樣不爭氣。你說你們都進宮三年了,一點兒好消息都沒有,你們還敢在這位居皇妃之位?”
被於太后這樣數落,千詩云終是忍不住了,反駁道:“太后,這也不能怨我們呀,是皇上他……”
不等千詩云將後面的話說完,瞿善趕緊拉了她的衣袖阻止了她後面未說出口的話,起身對着太后道:“太后娘娘您別見怪,雲妃心直口快,但絕無冒犯之意。太后娘娘教訓的極是,臣妾們受教了。”
“你……”
“閉嘴。”瞿善回頭衝着千詩云,用僅有兩人才能聽得到的聲音警告了她一聲,一雙厲眼透露出的寒光,大有一種她再說一句就瞭解了她的意思。
不過這招還真有用,果然,見此千詩云也不再說話,安安靜靜的坐在那兒不發一言。
出了鳳藻宮,千詩云始終咽不下剛纔那口氣,剛一出門便將瞿善給攔了下來,厲聲道:“麗妃,你好大的膽子,剛纔竟然敢那樣對我?”
瞿善無所謂的笑笑:“我怎樣對你了?我是打你了,還是罵你了?”
“你……”千詩云被堵得一言不發,瞿善說得都是對的,可是她就是咽不下那口氣,尤其是於太后對自己的那番指責:“你剛纔爲什麼不讓我說出來,明明就是皇……”
瞿善轉身厲眼看她,沉聲道:“你要死可別拉上我,哼!”
說罷,瞿善不再跟她廢話,轉身回了自己寢宮,留下千詩云一個人在那兒生氣的跺腳。
(本章完)